林舒被这个“打扮自己”劈了一下……
黄孟雪继续道:“左炤一般收了看一眼就扔了,也不会像他那样拿着给别人看。”
林舒心想早知道我就扔了。道德底线是啥,对不起暂时没学过。
黄孟雪斜眼瞅她:“这位姑娘,快随本将军进沙场吧,放心!保你性命!”
林舒无奈:“你上次不是还在扮日本贞子吗?”
黄孟雪:“太弱鸡了,现在本女子是驰骋沙场当代第一女将军——花!木!兰!”
林舒:“挺好,雌雄莫辨。”
黄孟雪:“……”
林舒收拾好书包,等黄孟雪打扫完卫生。
落日余晖,浅浅印在女孩脸上。
教室里刘振言身边围了几个班委,讨论冬季运动会的准备事宜。
左炤早早去占篮球场,从窗户看去,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少年因为人久久不来的狂躁。
他把书包狠狠砸下去,站了一会儿又悻悻地捡回来,在张海几个到达之前迅速摆出一张臭脸,指着鼻子开骂。
骂了什么林舒是不知道了,但能够想象。
各种器官词语,各种爸妈爷爷奶奶仙人板板,反正没一个不是对耳朵的折磨。
神奇的是,林舒几乎很少听到这位班霸对女生的面口吐各种脏词滥词。或许这也是他能收到情书的原因?
她同桌心不是一般的大。林舒进到教室时,他正乐滋滋专心致志地看……情书。
他翘着二郎腿,一边看一边啧啧啧。
在林舒神奇的目光中,他总结道:“开头不够直接,中间内容拖拉冗杂,结尾嘛,缺少升华,总而言之,是一篇比较失败的——情书。”
林舒:“……”
左炤又道:“同桌,我觉得你可能比她写得好。”
林舒:“……!”
“我不写情书!”
左炤:“谁知道呢,万一哪一天你就写了?提早练练嘛。”
林舒一口血憋在心口,耳朵不自觉发烫了:“我为什么要练?”
左炤挑眉,随意道:“那还用说,当然是……赚钱啊!哎你作文写得好,情书肯定也行啊,别人找你写情书那你说这是不是赚钱的时机?”
林舒:“啊……”
左炤继续添油加火:“就说隔壁五班的那位,一篇情书五块,他一天能写个三篇,那不就是十五嘛!赚钱嘛,门路多多益善。还有写小言情的呢,真人版,可赚钱了!”
林舒:“……我不写。”
左炤无不遗憾地叹口气,把那封粉红色少女心的情书折成飞机,“biu”一声飞向垃圾桶……
粉红色的少女情书被各种垃圾掩埋,林舒目光泛空。
“林舒!”
一声惊雷炸响在耳朵边,林舒猛地回头,黄孟雪愤愤:“走啦!”
“哦好。”
她小声说。
黄孟雪很生气,非常,十分,超级,生气。
林舒没有触霉头。
黄孟雪先忍不住了:“七班!那个孔逸茹真实太她妈贱了!今天我们几个扫厕所,我们都把地冲干净了,她们二话不说一句抱歉都没有进来就把地踩脏了!我就说了一句她就骂人!还把他们班的垃圾扫到厕所里!!!”
黄孟雪猛吸一口气,眼里的光堪堪能化作刀杀人:“我操她麻痹的!当她是谁!不就是她男朋友了不起吗!我诅咒她个小□□出门被车撞死。”
黄孟雪实在愤恨,这时一点礼仪也不顾了,把地面想象成那位被问候的仗着自己男朋友了不起的女生然后狠狠吐了两口水。
林舒叹口气:“那最后呢?”
黄孟雪跺了两脚:“我们能怎么办?只能重新扫,检查的说我们这次打扫的不干净,可能拿不到这个周的卫生流动红旗了。”
林舒:“韩老师知道吗?”
黄孟雪:“不知道,我们也不想韩老师去找七班班主任。”
林·舒只好安慰:“没事没事,下次我们还能拿。”
黄孟雪心不平:“我就是觉得这种狗仗欺人的人特别烦。”
林舒忍不住:“新学的词啊?我记得课文里是狗仗人势啊?”
黄孟雪:“……”
两人对视……
林舒目光纯洁,黄孟雪眼神幽幽。
黄孟雪:“……林舒你语文一定作弊了吧?”
林舒:“啊?”
黄孟雪:“你一定是往少里考了!”
然后两人再也忍不住,疯狂大笑。
没有什么烦心事是一场大笑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多笑会儿吧哈哈哈哈哈……
屋子久违开了灯,爷爷坐在炉火旁,一口口吸着烟。
他人老了,穿着浅蓝色的老式衣衫,头上围着白头巾,是农村老头一贯的穿着打扮。
烟雾被林舒打开的门散出去一点。
林舒洗菜做饭,细声劝她爷爷:“公,你少抽点吧,吸烟不太好。”
爷爷从鼻子里哼一声:“吸烟不好什么好?咱农村里的老人一辈辈都抽老烟,没见过有谁不好的。”
林舒:“行你说的对,我不跟你扯,你肺要是不好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爷爷从柜子里翻出一瓶小酒,一边抽烟一边喝。
林舒刀工纯熟,不一会儿就将饭菜准备完毕。
她想把酒放在柜子里,爷爷却不情愿:“喝个酒你也管?快吃你的饭!吃完去做作业!”
林舒无奈:“唔。”
半晌,爷爷又道:“上次出去逛的时候看见你班主任了,说你成绩提升很快,学校也听话。”
林舒没说话。
爷爷:“好好学习,争取以后考个好学校,等你爸妈和弟弟回来之后你也可以给你小弟弟讲讲作业了,男孩子,肯定调皮的很,明年就回来上学了,你要多管管。”
林舒抬头:“明年?”
爷爷:“不然呢!都四岁了还在外面跟着一起打工啊!小孩子家家不上学啦?”
林舒低头扒饭:“爸爸打电话的时候没和我说。”
爷爷:“你小孩子家家什么都不懂和你说什么?”
林舒:“我什么都不懂怎么教他?”
爷爷:“……吃你的饭!吃完了把碗洗了。”
人老了就没啥念想,唯一盼着的就是孩子孙儿。
对爷爷来说,孩子大了也管不住,孙女跟着自己这么些年,就孙儿自从生跟在爸妈身边,也没瞧上几眼,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把他困束地很严重,但也不至于对孙女一点感情也没有。
林舒想,可能老一辈人都这样吧,没有所谓对错。
他们身处的时代如此,无可指摘。
她洗完碗筷,顺道把爷爷的酒藏了一点,这才坐下来开始做试卷。
试卷不难,本来偏科数学的林舒没多久就做完了。不过语文有点难度,有些问题问得云里雾里,脑神经都要扭在一起了。
她习惯性咬咬笔头,叹了口气,加速下笔的速度。
沙沙,沙沙。
“你就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想要把你……”
轰的一声,林舒一个炸裂起身,弄翻了笔纸。
“……”
座机铃声传出老远,爷爷在卧室里喊:“小舒!电话!”
林舒:“诶!知道了。”
电话接起来,左炤上扬的声线泄洪一般从电线中冲出来:“嘿!同桌!我我我!”
林舒把话筒远离一些耳朵,有点茫然:“啊?你怎么……”
左炤的声音扭转起来:“哈哈哈没想到吧!我有你电话哦!”
林舒:“……所以你是有什么事吗?”
左炤咳咳几声,然后声如幽灵:“今晚,我要……哇哦哇哦卡卡卡,听到了吗,我的魂魄穿越苍穹,我的蓝色眼珠在天空瞪着你……”
林舒浑身打了个激灵,然后下意识向后看……什么也没有。
林舒:“……你是不是有病!”
左炤继续他的幽灵声:“我……我……啊我……我有病啊……”
林舒咬牙切齿:“……再见!”
那边,左炤的声线在一瞬间被推门声和劈头盖脸的骂声掐断,“左炤!崽子你有完没完!赶紧把事跟同学说清楚把手机给我!”
左炤:“哎妈,你能不能不要破坏你儿子我精彩绝伦的表演?你这样会扼杀我的才华的你知道吗?”
女声:“你再表演信不信我抽你?”
林舒拿着话筒欲挂不挂,左炤叹了口气,叫了一声:“同桌?还在吗同桌?喂?同桌看我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