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多明后虽未侍寝,可未央宫上下的戒备不比陛下身边少,三年前驳了明后未打锁的工匠最后可是被废了一双手,包括在翠云宫那些个对明后不敬的宫人,最后哪一个得了全尸?这帝王的心思啊,他们猜不透吆!
“明太守昨夜就到了,估计今天他们可是要撞上了。”寸予咂咂舌,不想却换了寸七一记白眼。
不过这样看主子笑话的人,除了寸予,这天地间可找不出第二个了。
“哎,东家,你要去哪,我送你去吧。”李头见元良抱着明歌,喜滋滋道。
“嗯。”元良脸上难得一阵不自然,他都要急糊涂了。
便随明歌上了马车。
“筑医。”
元良抱着明歌,对李头报了地名后才放下心来。
他自然知道他身边有南梁的细作,就好比南梁身边也有他的细作一样,各国暗查明哨暗作,早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只是撕开谁也不好看,这种事便一直延续至今,不过现在想来,除了他已经掌握的,还有他不知道的。
到了医馆,元良便将明歌抱下来,让李头离开。
并不人多的街头,一个用整块木头雕刻的“筑医”二字的牌匾极为显赫,似乎在像人昭示主人家的非同一般一样。
元良抱着明歌还未踏进医馆半步时,便被两个梳着小髻的青色衣裳的小童拦下。
“师傅今天已经不问诊了。”
生嫩的童音透着坚定,两个小童对视了一眼,今日若让这人进去,他们可又要挨师傅的板子了。
“抱歉,今日我一定要进。”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在元良身上显露的淋漓尽致,他是帝,是天下人的王,他要做的事,别人不能拦,也拦不了。
“你们师傅又作妖了?”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中年女子闻声出来,看到元良和明歌,筑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不见了。
“快进来快进来,阿澜,叫你们师傅去,就说师娘让他来的。”筑夫人笑着将元良和明歌迎进里屋。
元良压制着身子的不适,不失风度对筑夫人行礼,他感觉到阿歌身上的变化,他等不了了。
“哼哼哼,我说了我不看。”筑一身布衣……满头白发,看起来与筑夫人极不相配,人虽然进来了,但声音里满满都是不情愿,小心的挪到筑夫人身旁,一边又发着牢骚,可到底,谁让他怕妻呢!
“人家都来了,你怎么能不看?”筑夫人自然明白这两位绝非一般人,她夫君虽然医术无双,可到底,是个寻常百姓。
元良将明歌小心的放在榻上,对筑行了大礼后才道“只要大夫愿意救我妻子,要什么我都答应。”
“哼,还戴着□□,一点诚意都没有,不看了不看了。”筑瞅了眼元良,又傲娇的别过头,直接扔给元良一个大白眼,脚下的动作也急为利索,若不是筑夫人拦着,他早出去了。
收到夫人眼中的警告,筑急不情愿的坐回到椅子上。一双小短腿不停的在椅子上踢来踢去,发泄着他的不满!
“抱歉。”元良见筑又回来了,才扯去脸上的□□,一张俊朗的脸差点把两个小童给看呆!
“哼,踹房顶,小偷,小偷。没诚意。”筑一个鲤鱼打挺,两粒药丸直接打向屋顶。
“卧槽!”寸予一脸懵逼吃惊看着自己被寸七给拎起来,这什么神医啊。
“走吧。”寸七直接拎着寸予进了医馆,堂堂暗卫,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寸予还是震惊的难以自拔!
“抱歉。”元良再次道歉,寸予和寸七进来后感受到来自元良身上的杀气,很自觉的不再说话,尽量降低存在感,毕竟他们这位皇帝陛下是文武双全的。
第一重梦境――洞房
“可以看病了吧。”元良瞥到明歌汗如雨下,语气不觉重了几分,他不介意筑胡闹,但是也要分个时间。
“可以啊。”筑心里略微舒坦了些,一蹦一跳的走到明歌身边,摸了摸胡须。
就在元良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筑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便治。”
“什么?”寸予直接尖叫起来,便是喜怒无色的寸七,也满脸的不可置信,众所周知,这筑脾气向来怪,可竟然要陛下下跪?
“筑……”筑夫人还没开口,便被筑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他哪能猜不到这位的身份,可是他就是要这么做。
“哼哼哼!”筑哼唧唧的翘着二郎腿品着香茗,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屋子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两个小童也很自觉的悄悄退出。
元良看着明歌一脸的难受,手握了握。
“我也觉得筑的提议甚好。”突然,明哲一身白衣,脸上带着微微浅笑,可眉目间的冷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小哲哲,你来啦!”筑一听到明哲的声音,直接欢脱的跳起来,几乎要扑到明哲的身上去,不过被明哲给不留痕迹的避开。
“阿歌!”明哲赶忙跑过去抱起明歌,小声唤着,眼中闪过一丝疼痛,他的小妹,怎么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元良抿了抿唇,一双星眸没有任何情绪,直接撩开衣服,朝筑的方向跪下,直接磕了三响头。
“请筑,为我的妻子医病。”
“阿歌不是你的妻子。”明哲擦着明歌头上的汗水,对于元良的三个响头,并不感兴趣。
他承认,元良是个好帝王,雄才伟略,不输当今任何一个帝王,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相信这天下终究还是他的。
但是,他从来不是一个好夫君。
“哼,小哲哲,要救你妹妹,还得要他!”筑连一个眼神都懒的给元良,直接凑到明歌跟前,探看着她的病情,当年他和小哲哲因药结缘,后来,因为他的帮助,又让他有了妻子,所以,他一定会帮明歌的,这兄妹俩,长的可真像。
可是,这位他可就不想帮,楚帝和明后的事他可听了不少,他从不救无情无义之人,更何况他还贬了小哲哲!
“怎么回事?”明哲一脸探究的看向筑。
“你妹妹,中了仙蛊,仙蛊又叫情蛊,分阴阳二虫,阴入女体,阳入男体,爱一分,痛千分。而如今,她仙蛊之毒已深入骨髓。
仙蛊无解,《本草》有言雪蚕可解,然雪蚕何物,《本草》只是寥寥带过,未有详细说明,在《鬼澈》一书中,又说鬼蛊可解,你妹妹,又中了鬼蛊。然,鬼蛊至阴亦至阳,故她全身发冷又汗流浃背,若不解,七日而亡。
这位,有阳蛊在身,阴蛊亡阳蛊不可独活,若想救这二位,也简单,待老夫用冰魄神针放血,彻底解了阴蛊。他再与你妹妹行房,他的阳蛊便可半解。
而后,他每三日以心头血,喂之,十年之后,鬼蛊亡,仙蛊逝!
十年之中,一人死,则另一人必死。”筑神情凝重的看着明哲,虽然他不想这么说,可事实就这么麻烦,唉,他不要当大夫了,太麻烦太麻烦了,小哲哲,你不要伤心了。
语毕,整个屋子奇异般的沉静,元良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爱她了!
明哲盯着元良,许久,竟笑出声来“哈哈哈,陛下当真好谋划!”他身边有许鹤,这法子他就不信他不知道,当真一番好心计,阿歌,这就是你用生命爱的男人么?
“请您即刻行针!”明哲对筑抱拳道,说完便拉着元良往后院走。
寸予和寸七也很自觉的去爬树,美其名曰探看情况。
这样一来,好像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为什么陛下明明不宠明后,却如此在意她的安全,只是,明大人好像误会陛下了呢。
“陛下!”明哲俯身,对元良行了大礼后并未起身,依旧面朝地。
“明后自天行一年八月入宫,至今三年余,大婚夜陛下宿姝华殿,次日褫夺皇后金宝金册,掌管六宫大权皆在柳贵妃手。
四月之后,明后为翠云宫宫人所伤,又因陛下之命,与未央宫所有宫人一同受刑,而今,却说什么仙蛊情蛊,臣不懂,臣唯请陛下看在明家世世代代为大楚江山鞍前马后,只愿陛下自此以后,莫让明后受一点伤害,明哲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大恩……我明哲,只有一个妹妹,明家,只有一点女儿。
若君不能为君,夫不能为夫,那么,臣也不必为臣!”
明哲说完,又朝元良磕了三个响头,光洁的额头上一片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