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面对二儿子的这般违逆,气得挥起手中的拐杖便朝谢志高身上招呼了过去,口中还厉声责怪道:“你竟为了一个祸害,不顾我和你哥哥了?他一个祸害,你收养他干什么?”
谢志高任凭老太太的拐杖雨点般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口中却是沉声说道:“天地正气,朗朗乾坤,我不信命,更不信谁生下来就是祸害。他现在年纪还小,也没有去处,放任他离开和害他性命有什么区别?若真的因此害了他的性命,才会招祸吧!”
老太太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见他依然固执己见,决意要收养谢青云,只能收起那满心怒火,借机光明正大的偏颇着大房,将谢家的产业分了。
谢家京郊七八处良田和庄子,只分了两处给二房,京城中的九间铺子,也只给了三处偏僻的。谢家在东街还有一间三进的院子,留他们以后安家,这一处大院子以后就是大房的产业了。
至于庄子上和店铺里这些年的产出,倒是真的被谢志贤挥霍的所剩无几。老太太也就拿出一千两银票给谢志高,便算是将这个家彻底分掉了。
谢志高对分到东西的多少懒得计较,只要分出去就好。如今他也算是借着谢青云的名头分出去的,所以也就多为他考虑了一二。
他决定等安定下来,就私下认青云做自己的义子,也为他准备一份厚礼吧!毕竟他和吴氏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子女能有一个哥哥的。
分家事了,谢志高临走前对自己的母亲和哥哥提醒道:“青云的身世暂时就不要宣扬出去了,以后等他长大成人,让他自己处理这事。”
对此老太太深以为然,将谢青云的身世宣扬出去,对谢家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得沈家要来闹,姚家也会怀疑谢志贤当年与洛氏有什么不为人说的关系了。
毕竟无缘无故的把洛氏的儿子接到家中养大,难免不叫人产生一些不好的遐想出来。
谢志贤和母亲对这事都没有异议,他起身拍了拍站在那发呆还没回神的谢青云,便带着他离开了。
小沈氏和吴氏在厢房坐着,这会儿透过窗户看到他们出来了,忙出去相迎。
谢志高性格内敛,面上淡定,吴氏看不出分家结果是好是坏,一转脸看向谢青云,就见他直接就是一脸懵然。
显然他还没有从那绝地逢生,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遇中回神。
吴氏担心他刚才受了委屈,软声问道:“青云没事吧!”
谢志高简单说了句没事,便拉着吴氏率先的并肩往回走。谢青云机械的跟在他们后面往二房走,脑子里还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时来运转了。
从小到大,他都觉得自己命不好,不仅不讨父亲和祖母喜欢,还是天生的祸星。可是今天,他却觉得自己命挺好的。
他能在最难过的时候,遇见萧萧妹妹,又能在无路可走的时候,有二叔相护。
他此刻觉得无比满足。他也有家和家人了。
穿过月洞门进了二房的院子,就见谢萧萧已经等在那里了,怀里还抱着弟弟。一看到他们,谢萧萧笑着迎上去。谢青瑞也撇着嘴朝着吴氏伸手要抱,嘴里还口齿不清的告状:“姐姐抱的难受,要母亲抱。”
谢萧萧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都不过是个小姑娘,哪里会抱孩子!?一边喜欢抱,一边又怕把这小不点摔着了,所以都是用力的把他圈在怀里。小孩子皮娇肉嫩的,自然嫌难受。
谢萧萧对着小白眼狼的臀部拍了一下,轻嗔薄怒的说道:“刚才喂你吃点心还夸我好姐姐的,转脸就说我坏话了,以后都不抱你。”
小家伙压根没明白姐姐说的话,屁股被拍了一下,还当姐姐在逗他玩,只弯着眉眼开心的咯咯直笑,口水都滴了出来。
谢萧萧撇着嘴嫌弃,手却捏着帕子伸了过去,将他的口水擦干净了。
一抬头看着谢青云面目柔和的表情,一脸兴奋的问道:“哥哥是不是以后都和我们一起生活了?”
谢青云心中翻江倒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对自己的身世如实相告。思来想去还没说话,谢志高就已经朗声笑道:“对,以后青云就是你和青瑞的哥哥了。”
谢萧萧心愿达成,开心的说道:“我已经将哥哥住的院子布置好了,回头再买一些哥哥喜欢的东西放进去,就妥当了。”
谢志高却是出言阻止道:“不需要在这边准备了,今天青云收拾一下东西,就先一步去东街那边的院子住着吧!我们把家中收拾收拾,明日就搬过去。”
他毕竟已经不是谢家的人了,明天他们一家临行前去向老太太辞别,青云不管是去和不去都尴尬,还不如现在走了利索。
谢志高一向都有先见之明,自从发现母亲越来越不辨是非的纵容哥哥嚣张跋扈,挥霍家财,他就时刻的准备着分家了。
哥哥谢志贤他再了解不过了,就是一个纵情饮乐,声色犬马的浪荡人。他今宵有酒今宵醉,不问明朝是与非,潇洒至今亦堕落至今,唯母亲和自己是他最大的依仗。
第 12 章
可是谢志贤却没有丝毫的自知自明,他就像是一只任性的蛀虫,要吃喝享乐,就找母亲,要惹祸避险,就找弟弟。
可纵然是这样衣食无忧,享受家族荫庇,他也不安分。
他的原配沈氏被他活活气死,热孝期间就把小沈氏迎进了家门;小沈氏迎进门了又找外室;谢青云被他扔在后院自生自灭。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缺德事,谢志高替哥哥觉得丢人,想想也觉得寒心。这是道德的丢失和人性的沦丧。
谢志高已经对哥哥不抱任何的期望了。谢家因为哥哥的作为,现在已是纸醉金迷的一滩沼泽,所有人被他拖着陷了进去。
他的挥霍无度,导致入不敷出,家中迟早被掏空。再加上酒后言行无状,得罪了不少的人。
如今不是不与谢家计较,而是只待谢家显现出颓势,也就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候。
成家犹如针挑土,败家好似水推沙。到时候谢家分崩离析,大厦倾塌也不过就是一夕之间的事情。
他对哥哥一次次的劝诫,都不能让他引以为戒,甚至怪他多管闲事,管到了哥哥的头上。
如今他对眠花宿柳的哥哥已经大失所望了。所以他不能置自己的妻子儿女于不顾,陪着长房一起陷进这片沼泽。
谢萧萧不知父亲心中的忧愁,她现在对脱离了长房感到满心欢喜,危机已经解除了一半,接下来只要把谢青云哄好了,那他们一家以后就不会重蹈覆彻,再走上那悲惨的结局。
谢萧萧只要想想未来的美好生活在向她招手,就满心斗志。不就是哄一哄谢青云吗?那有何难?关心关心他的生活,了解了解他的爱好,从细节入手,再投其所好,定能手到擒来。
若是这样都不行,那就干脆给他找个漂亮媳妇。青春期的少年,已经到了知好色,则慕少艾的年纪,这一招定能让他感恩戴德,一辈子记他们一家的好。这可是她的计划中,一举将他拿下的杀手锏,现在自然是用不上的。
谢萧萧站在哥哥身边,笑说道:“哥哥,你回去想想你有什么需要的,我们明天逛街去添置,还要买一些笔墨纸砚,以后我和哥哥一起读书写字。”
谢青云不会她来教,也算是亦师亦友亦妹,一下子抢占三个身份,总有一款身份能和他心意,占他心中一席之位,以后能让他放过自己一家吧!
吴氏不知她的满心算计,只抱着谢青瑞笑道:“这倒是个好事情,以后就叫青云看着萧萧读书写字,看你还怎么躲懒?”
谢萧萧想不起那些黑历史,只好努努嘴撒娇说道:“以后我会和哥哥互相监督,一起进步的,母亲就不要总是翻旧账了。”
吴氏笑着说道:“好好,我等着看你进步。”
谢志高对此却是不置一辞,谢青云的情况他不了解,总要在问过之后才能着手安排。虽说现在开始读书习武都晚了些,可是读书能明理,练武能强身,这些便是学不到出人头地,也是有好处的。
但看青云喜欢哪一样,他也好请个合适的人来教他。
谢青云听着谢萧萧的话,却是满心感动。妹妹时时处处的为他着想,不仅让他脱离了大房那暗无天日的绝望生活,还像一颗小太阳一样,给他光亮,给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