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十七年来第一次和你们哭闹,撕心裂肺的换来什么?”凌知微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扯起嘴角:“是十个耳光啊,这是我盼了十七年才得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说到这,她转向凌父,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你当我是什么?凌知语的玩具?”
凌父面红耳赤,不知是臊的还是气的:“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赶紧给我闭嘴!!”
校长默默垂下头,仿佛不再去看当前的场景能让他好受一些,却再提不起想挖人的心思。
叶浩然眼睛范红,心中一阵酸楚,他死死握住拳头,咬着牙,憋着气,强行克制住想要揍人的冲动。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然后我就去死了,”凌知微耸肩,轻描淡写道:“可惜我命硬,没死成,被救了。”
“帮我问问凌知语,她是不是很失望啊?”凌知微往旁边走了两步,俯视比她矮些的凌母:
“从那以后我醒了,我发誓我要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努力,所以我重新站起来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吗?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大努力吗?”
凌母:“我……”
“你当然不知道,”凌知微冷冰冰看着她:“因为我的努力,在你们眼里比粪土还廉价,所以你们视若无睹。而凌知语口头的努力,哪怕是假的,在你们这也贵如黄金。”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却为换她的开心,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理所当然剥夺我的人生?我凭什么答应你们,去牺牲自己,讨好她?”
凌母挣扎着否认:“不,这不是一个概念,你不知道小语她……”
“如果我可以选择,”
凌知微舔了舔嘴唇,讥讽一笑,声音沙哑:“我宁愿我这辈子无父无母,至少我还可以对父母抱有美好的幻想,至少我想象中的父母,不会是你们这种不遗余力想毁掉我人生的败类。”
最后,她摇头道:“对于你们的施舍,我不稀罕,你们的家,让我作呕。你们的诉求,我嗤之以鼻。凌知语如何,与我无关。”
“不是这样的!”
凌母想要反驳,想要找出她爱着养女的证据,却发现自己记忆中关于凌知微的点滴还不如家佣多。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她明明是爱着凌知微的啊!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吗?”凌父怒极反笑道:“你不同意?我有千万种方法可以把你从竞赛队除名!不仅竞赛队,今后的自主招生,高考,你也别想参加!垃圾就该在垃圾堆呆着,还妄想向上?可笑!”
叶浩然破口大骂:“你特么还是个人吗?!操啊!”
“哟,”一道女声紧跟着响起:“是哪位没脸没皮的欺负我们家小姑娘啊?”
第29章
话音刚落,一只带着好闻香气的手臂就搭到凌知微的肩膀上。
凌知微一下没站稳,往前踉跄了一下。
女人轻笑一声道:“这身板不行啊,太瘦了,等放假我让阿姨给你补补。”
凌知微抬起头,眯着眼仔细端详身后的大美人。
大美人又美又知性,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睛尤为突出,身上的香水味也很好闻。
凌知微把头回正,确认过眼神,不认识,想挪开。
但美人的臂力与身形不符,竟将她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办公室内的几人全部看向来人。
凌父皱眉,看向凌知微:“这又是谁?就这么点小事你偏要闹大是不是!”
凌知微扬眉:“没错,我的人生在你们眼里是一件小事,但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事,我把事情闹大合情合理!”
凌父气得胸口发闷,当即捂着胸口后退一步:“你——!”
凌母连忙上前搀扶,满脸伤感看着凌知微,接过话头:“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夫妻二人一刚一柔,仿佛是一对被孩子的不懂事伤透心的家长,要将错误全部推倒凌知微头上。
“现在怎样?”凌知微冷笑道:“我是个人,不是你们砧板上的鱼肉,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随意掌控我的人生?我为什么要为你们傲慢无礼的苛求妥协让步?”
空气中的□□味渐浓,眼看新一轮战斗一触即发,校长急忙道:“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不要激动啊!”
要把这事闹大,重点明年还要不要招生了?!
凌知微肩膀上手臂的主人终于开口道:“没错,我们家长之间坐下来,慢慢谈。”
校长问:“请问您……是凌知微的家长?”
叶寒:“显而易见。”
凌父感觉被冒犯,严肃道:“她哪里有家长?冒名顶替我可以告你!”
凌母:“知微,我知道你恨我们,可你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来冒充啊!我们才是你的亲人!”
凌知微深深吸气,看着两张丑恶的面庞,沉声道:“真的好恶心。”
叶寒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道:“这么优秀的孩子,我们疼还来不及,做什么回去给你们糟蹋?”
叶浩然正想赞同,脑袋就被一只大手狠狠□□了一把——一股烟草味扑鼻而来——是去找地方灭烟的原以炀回来了。
原以炀:“凑什么热闹?逃课多久了?还不回去。”
叶浩然挣扎道:“你不也在凑热闹!”
原以炀:“大人的事小孩别管,赶紧回去。”
叶浩然奋起反抗:“我!不!”他才不要回去听天书!
“随你,”原以炀走进办公室,顺手带起门。
刚想跟进的叶浩然:“…………”
什么玩意儿!!!
原以炀三两步走过去,对小姑娘的脑袋伸出魔爪,被叶女士一巴掌拍回。
他只能退求其次把手搭在凌知微肩膀上,看向夫妻二人道:“人都已经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跳桥了,现在又冠冕堂皇将‘不计前嫌’作为筹码?这么大把年纪了,够无耻啊。”
“你又是谁?!”
凌父喘着粗气,到底还是顾及颜面,转而指着凌知微否认道:“那些都是她骗人的!根本没有那回事!”
就算有,他今天回去也能将一切信息抹除。
叶浩然扒在窗口喊道:“谁说的?!新闻上都报道了!你才骗人!我们八中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信不信我们曝光你?”
凌母一慌,下意识看向一家之主。
凌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强硬道:“她这条命都是我给的,她是死是活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过问!”
“我不承认,”凌知微:“我的人格是绝对独立的,我的权益是受□□保护的。我的生身父母也不是你。我说过,十七年的抚养费我会在成年后还给你,你可以放高利贷,我接受,但我从来不是你们的附庸品。”
“但你现在还不起,”凌父狞笑道:“你一天没还,你的人生就不属于你自己。你就必须得听我的!”
在场所有人听到这话,猛地皱眉。
太不要脸了。
凌知微重重呼出一口气,低下头,表情晦暗不明。
凌母:“知微,别闹了,先跟我们回去,好吗?”
她慢慢朝三人方向移动,想要牵住凌知微的手,将她拉过来:“之前是我们欠考虑,是爸爸妈妈的错,我们回家再慢慢谈好不好?我们给你准备新的房间,新的书桌,新的衣服好不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们转回重点,好好学习,明年的生日爸爸妈妈陪你和知语一起过,好不好?”
凌知微想躲开那只恶心的手,但肩上两只胳臂的重量已经快是她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她,动不了啊!
她冷冷盯着那只越来越近的手,脑内那名为法制的弦逐渐一松再松,呼吸逐渐粗重,手中的刀刃蠢蠢欲动。
好烦、好累。
要不,砍了算了。
原以炀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小姑娘,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没谱。
——如果凌知微自愿跟回去,那他纵使有千万种方法也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凌母见人没有躲开,还以为是凌知微开始动摇了,颇受鼓舞地慷慨激昂道:“知微,妈妈、妈妈养了你十七年,是爱你的啊!我们才是你最亲近的人——啊!”
那把曾经阻止凌父攻势的裁纸刀再次出现,凌母的手指已经抵在了刀刃上,再进一毫米必然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