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沝吓得半死，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得见，慌忙冲它摆手，而这时，那位八阿哥的声音也再度响起：“九弟，你怎么了？”
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明间门外传来的，很显然，八阿哥他们这会儿已经准备回去了。
紧随其后响起的就是九阿哥的声音：“没什么，那只狗怕是以为我也要走了，所以正在屋里叫着呢，我去把它带出来，一起送你们出去吧……”
“嗯……”
伴随着这声落下，又有脚步声往书房这边走来，再接着，原本趴在柜子前的小银子就被人捉住了——
“小银子，我们先出去送客人，等会儿再回来玩捉迷藏，好不好？”此刻说话的人正是九阿哥，陶沝能看到他蹲下身来，意味深长地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随即便拉起套在小银子身上的绳索往外走，“你喜欢这个柜子啊？那等一下，我们换个柜子躲……”
“汪呜——”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陶沝这厢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终于全都走了……
虽然不太明白九阿哥为何要她躲起来，但他们四个人刚才的那番对话还是让她掌握到了不少信息——
首先，八爷党内部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得那么和睦，而且四人之间的关系也明显有些微妙；
其次，这位九阿哥很会演戏，当然，那位八阿哥也不差；
再次，八爷党和太子之间不合一事果然是真的；
最后，九阿哥的庶福晋不久前过世了；
另外就是，太子曾想把这只叫“小银子”的狗要到自己身边，而九阿哥为了不让他得逞，便在人前“杀”了小银子和绿绮，但暗地里又把他们藏到了这里来……
前面几个还好说，但最后这个，陶沝实在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虽然康熙朝的太子骄奢淫逸这一点，她早就有所耳闻，但强抢自家兄弟养的一只狗，而且还不是什么高级品种，逼得自家兄弟不得不让狗狗假死来逃过一劫，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要是换成女人倒还好说……唔，难道是这只叫小银子的狗身上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陶沝正想得出神，外边突然又响起了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因为不确定来人是谁，所以陶沝再度屏住了呼吸，不过下一秒，她就听到一连串熟悉的“汪呜”声，而这之后，她藏身的书柜便被人打开了柜门，随着眼前那一撂撂书被慢慢搬开，九阿哥那张绝美的脸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当中——
“你没事吧？”他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着她，用一双漂亮的桃花美目，语气中也夹着一丝微微的担心，跟着，陶沝冲他摇摇头，便伸手将她从书柜里拉了出来。
小银子原本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会儿见陶沝终于出来了，立刻“汪呜”着扑上前来冲她猛摇尾巴。
陶沝轻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转头看向九阿哥：“他们已经走了？”
九阿哥不答话，只无声地朝她颌首。
陶沝想了想，又好奇追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怕他们见到我？难道我现在的这个身份很见不得光吗？”顿了顿，像是想起一件事，又赶紧补充一句：“还有，你们四个不是应该感情很好才对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在他们面前演戏啊？”
她这话一出口，九九的脸色当即一沉：“你怎么知道我们感情很好？”停了一秒，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剧变，然后一把揪住了陶沝的衣领，冲其语出狠厉道：“你果然都还记得！”
第425章 金蝉脱壳（下）
“我记得什么？！”
陶沝冷不丁被对方这一前后反转巨大的“变脸”给狠狠吓了一跳, 旋即便本能地想要挣开对方的手。小银子见状也在一旁“汪呜”地连声叫了起来, 末了还一口咬住九阿哥的裤腿, 像是在让他放开陶沝。
见状, 九阿哥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四人感情很好?”停了停, 手上的力道也跟着紧了紧, “跟爷装失忆很有意思么?”
“我都跟你说了我没失忆——”眼见对方一直纠结于自己是否失忆的问题, 陶沝这厢也不满地开口反驳, “我先前就跟你说过好几次了，我不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人，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成她？再说，你们兄弟感情好不好, 听刚才的对话也能听出来吧？”
说罢, 见对方神情一滞，又气鼓鼓地补上一句, “虽然你那位八哥看起来很会演戏, 而且刚才还偏帮那位十四阿哥, 但我听得出来，你对他而言还是很重要的，要不然他最后也不会说那些话来挽回啊……还有那位十阿哥看起来也很关心你，他刚才劝你要想开的那句比八阿哥说的真心多了……”
“……”听到这里，九阿哥的手终于松了松, 看向陶沝的目光也从刚才的凶狠慢慢变得平和起来。“……就只是因为这样？”
“不然呢？”陶沝理直气壮地反问, 滞了滞, 又换上了一种平静的语气继续道：“……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九阿哥没作声，但眼神显然已经默许。
陶沝目不转睛地直直望着他，神情极是郑重地一字一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问完，见对方明显一愕，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话说得歧义，当下又赶紧补充解释，“我是指，我现在的名字和身份……”
话到这里，她有意停顿了一下，换了一种笃定的语气继续道：“……我应该不是你的妻妾吧！”
九阿哥自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神色顿时一凛：“你为何会这样认为？”
陶沝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拜托，你刚才的表现分明就是不想让那三人发现我的存在——如果我真是你的什么妻妾，那你根本就没有理由把我藏起来，因此，我现在的这个身份肯定见不得光……”停了停，见面前这位九阿哥的脸色再度暗沉，又抢在他开口前见缝插针道：
“不过你放心，即便我现在的身份真的见不得光，但只要你答应帮我找师兄，而且在找到师兄前都能保证不杀我的话，我还是可以配合你的……”
她这句相当直接的表白让九阿哥再度一愕：“你……当真会配合我？”
“自然！”陶沝用力点头，“反正我现阶段也不认识其他人，而且你看起来好像也还满好相处的样子……”
“那如果你以后认识了其他人呢？”九阿哥不等她说完便强行打断了她的话，“比如太子，倘若你见到他，会重新回到他身边么？”
“太子？！”陶沝眨巴眨巴双眼，“你是说当今的皇太子，和你们敌对的那个？”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一脸默认的表情，立刻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光看着他，没好气地反驳：“拜托，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眼瞎地看上他？”
闻言，九阿哥似乎懵住了：“你这话何意？”
“难道不是吗？”陶沝一脸理所当然，“像他那种骄奢淫逸、穷奢极欲的纨绔子弟，迟早会被二废的，虽然我出身平凡，但眼光也不至于这么差，就算是看上你的可能性都比看上他大啊……”
她说着，见对方听完神情猛然一震，再度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当下又立马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放心，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我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对你抱有什么邪念的，你相信我，我纯粹就是打个比方而已……”
因为过于紧张，她这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九阿哥这次却意外地没有任何要动怒的征兆，他就这样神情古怪地死死盯着她，并不吭声，半晌，方才重新开了口——
“既然你知道他会被二废，那你为何还……不对，你是怎么知道这种事的？”
他原本应该是想问什么的，但中途又蓦地收住了，下一秒，忽然换上了一副极度怀疑的神色，就连语气也充满了深深额质疑。
陶沝被他这话堵得一噎，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接话，总不能直接说这是历史进程吧？
她微微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出语反问：“如果我说，有些事情，我可以卜算出来……你信吗？”
九阿哥闻言当场沉默，看向她的神情也再度变得古怪起来——虽没有全盘否认，但也没有一味相信。
不过他这种半信半疑的态度倒是让陶沝心里莫名有了几分底气，因为这至少证明她成功将前者忽悠住了一半。所以她干脆又故弄玄虚地添上一句：“反正他没有真龙之命，如果你不信的话，三年之后自会见分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