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齐!”方知仁怒喝一声,他平时教导方齐要有君子风度,想不到这小兔崽子大庭广众之下就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
“崔兄!”方齐紧张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崔景行,随后听到他爹的声音,然后一拳把小侯爷打倒,翻身压住他,“爹!快叫人来弄死这孙子!”
方知仁气得胡子都要炸开了,不复往日的儒雅。
小侯爷打不过方齐,知道方齐腿受伤了,便一脚踢在他的腿上,然后咕噜一圈滚到旁边,捡起地上的拐杖往方齐腿上砸。
崔景行下意识扑过去挡了一下。
负手走来的慕疏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小侯爷也不管下面的人是谁,举起拐杖还要打。突然,他手腕被人抓住,回头就要骂人,结果对上了慕疏风那张死人脸。
慕疏风嘴角下垂,手一缩,只听“嘎嘣嘎嘣”两声,小侯爷的手腕就被捏碎了。他抬腿一扫,将小侯爷绊倒,慕疏风顺势放手,眼神冰冷地看着地上小侯爷。
小侯爷疼的汗都滴下来了,可他不敢哀叫,慕狗不是文官吗?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气氛紧绷许久后,慕疏风终于开口道:“如今百废待兴,国库耗损颇多。”
冷静下来的方知仁没有搭理自己的儿子,上前几步,顺着慕疏风的话道:“先皇建国时为忠臣义士封赏诸多。”
“如今已经过去三十余载了。”慕疏风眸光微动,看向崔景行,“是时候把侯爵封号收一收了。”这每一个封号的背后不仅仅是荣耀,还是更多的俸禄和封赏。
“慕......”小侯爷伸手想去抓慕疏风的衣角,但手耷拉下来,痛的他晕了过去。
方齐扶着崔景行坐起来,一脸懊恼道:“崔兄,你怎么样?”
崔景行摇摇头,“不妨事。”不过是被敲了一棍子,以前穆府被收押天牢的时候,他受过的苦比这多的多,腿被废了也没要死要活。
慕疏风扫了一圈地上散落的糕点,心中隐隐明白崔景行是来找他来了,还知道赔礼道歉,他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便原谅这书呆子早上的失礼了,他可真大度。
“还能站起来吗?”慕疏风负手道。
崔景行撑着地要站起来,“我可......”
“你不能。”自己回答完,慕疏风俯身把他抱起来往慕府走,亏着这人背地里心眼儿那么多,结果还是栽到别人手里,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
方家父子面面相觑,方齐正要开口拦住他们,却被他爹踹了一脚。方知仁扯着方齐的耳朵,“小兔崽子,给我滚回去抄书!”
“唉,爹,我腿疼!”
崔景行尴尬不已,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慕大人,您把我放下来吧。”
“恩?”
崔景行怕慕疏风又小心眼儿,忙道:“大人一向喜洁,下官身上脏,怕污了大人的手。”
“别逼我把你扔掉。”慕疏风自然不放心他自己走了,方才那小侯爷的一拐杖打的可不轻。
二人静默一会儿,崔景行有些尴尬地打破安静,“大人,昨日我不知你不能饮酒。”更不是有意见到你撒酒疯。
慕疏风低头看了看他,眼中露出些许笑意,不在意地说道:“无妨,我酒量一向不好。不过好在酒品还行,喝多了只是睡一觉。”
“.......”您不是酒量不行,您这酒后的记性也不太行。崔景行决定把昨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门口,慕七正在迎着慕疏风,见他抱着崔景行回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慕疏风懒得和他解释,“拿点伤药到客房。”
“是!”慕七连跑带跳地去拿药了。
慕疏风把崔景行放下后,就赶紧去洗澡了,看样子能忍着洁癖把崔景行抱回来真的不容易。
崔景行脱了外衣,抱着被子回想起方才的事情,一时之间摸不清慕疏风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到底生不生气了?”他摸了摸隐隐发烫的脸,暗道,慕疏风真是喜怒无常。
慕疏风洗澡很快,他换了身水绿色的衣服,衬得整个人如同青葱少年,一点也看不出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威风样子。
“主子,药。”慕七从窗户外把药扔给他。
慕疏风接过药道:“查一查方齐他们为何打起来了?”
“是!”
慕疏风拿着药转头看向崔景行,“把内衣脱了。”
崔景行抱着被子不撒手,硬着头皮道:“大人,我自己来就好了。”
“呵。”慕疏风似乎想开口嘲讽他,但想到崔景行身上有伤,便忍了回去,“脱!”
第34章 身份暴露
“如此未免有失体面。”崔景行一面嘀咕着, 一面慢腾腾地脱衣服。
随着衣服被脱下, 后背一大片青紫露了出来。
慕疏风沉默片刻,沾了点药膏抹上去,“疼了就喊。”
“恩。”崔景行趴在床上, 紧紧抓着枕头,闷哼一声, 顿时额头的汗珠就滚了下来, 喘息间都带着痛意, “大人.......”
“呵,喊了也没用。”慕疏风抹药的手毫不留情。
“......”崔景行将脏话慢慢咽回去。
“方才怎么那么能逞英雄?”
崔景行颤声道:“方齐腿伤未愈,若是再被棍子打一下,恐怕难以恢复了。”
慕疏风动作微顿, “和你当一对瘸子兄弟不好吗?难兄难弟。”
崔景行没有接话,待药快涂完才说道:“他还年轻,不应该做个瘸子。”
“那你呢?”慕疏风没来由地冒出一股火, “这一棍子要是敲在你脑袋上, 你就成傻子了。”
崔景行抓着枕头, 头也不回道:“‘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 舍生而取义者也’。”其实他方才也是下意识地去挡了一下。
“呵。”慕疏风冷笑, “你这腿不会也是‘舍生取义’瘸的吧?”
自然不是,崔景行的左腿下意识动了一下,这是在死牢里残的, 可他不能说,说了便说出了自己是死里逃生的漏网之鱼,届时不但自身性命难保,还会牵连到崔叔的安危。自他从死牢里出来的那一刻,他便与穆这个姓氏再无关联了。
崔景行翻身坐起来,行礼道:“多谢大人的药,改日下官再来拜会。”
慕疏风道:“天黑了,你这腿脚走到家恐怕街上都没人了。留下休息吧,崔府我会派人告知一声。”
崔景行有些为难。
慕疏风已经派人去送信了,他坐在椅子上点了烛花,苍白的脸色在灯下愈显疲倦。
崔景行微微一怔,“大人,您身体不适吗?”
“风寒而已。”慕疏风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两声,将手帕上的血迹折叠。
崔景行犹豫半晌,“大人,还是要及时服药。”
“恩。”慕疏风揉了揉眉心,待烛火烧的差不多了,走过去躺在了崔景行旁边,“睡觉。”
他说过要给崔景行一个教训,最近不会以含羞草的样子看崔景行了,但人的形态还是可以的。
这是崔景行第二次和慕疏风同床共枕,虽然不知道慕疏风为何要陪他睡客房,但他也不好主动问,免得把慕疏风给问的恼羞成怒,反倒不好了。罢了,又不是没睡过,崔景行翻了个身多给慕疏风一点空间。
半夜,慕疏风贴到崔景行身上,一只手按着崔景行的嘴唇,整个人紧紧压着他的胸口,夜半梦中呢喃,“球球......”
崔景行被“鬼”压了一夜的床,第二日大半的身子都麻了,他严重怀疑慕疏风让他留下就是为了当抱枕。
慕疏风见崔景行行动不便,心中也有些愧疚,便让崔景行坐了他的马车。
崔景行神色微秒地婉拒了,本来他和慕疏风之间就不清不楚,若是大早上再坐一辆马车去衙门,只怕他就再也洗不清了。
“慕大人,今日宫中选妃?”崔景行看着慕疏风整理官袍。
慕疏风微微颔首,“那日我已告诉你我的字,叫我霁清就好。确有此事,怎么了?”
崔景行假装没有听到前面那句话,他虽然要抱上慕疏风这条大腿,但也要保持距离,交换字这件事说说便罢了,日常没必要真的叫慕疏风的字,否则他总觉得一旦有些界限模糊了,那么日后就会有更多令他头疼的事情。
“慕大人,此事下官不宜参与。”
“你今日上午不必入宫教导皇帝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