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17)

我当然不觉得,笑道:“不,我觉得解气!”

我看着他松了口气的模样,心中万分感慨,得友如此,是何等幸事。我不禁抚上他脖子伤口旁处,又瞥见他左方下颏一处一块破皮,却未出血,我偏头往那里看去,手也移了过去。

他猛地攥着我手腕,力道凶狠,一下就将我手移开来。

我被这力道推得踉跄一步,抬眼看他,见他眼里也是不知所措,依稀竟有后怕。我内疚不已,担心问他:“对不住,你定是疼得厉害,我还去碰……”

他捂住脖子,道:“……对,有些疼。”

“那我回去为你擦药。”

“不,不必,这些小伤……”

“那你记得擦你下颏一处,我瞧那里有些破皮。”

“好……”

其实他们以前就gaygay的??

第20章 情真已好

当时晚霞一片,路上我们二人并肩而行,人影相伴,那时我就觉得,陈瑜当真是对我极好,不免心中动容。

往事从我眼前倏忽而过,我心中骤然泛上几股暖意。

我看着眼前的陈瑜,他如今哪还有当时打人那个劲?他正乖乖地坐在我面前,一会低头,一会抬眼看我,一双眼里尽是挣扎。

许是这字确实是他不可揭开的疤,我怎能强迫他暴露短处于我,他好面子,心又傲,设身处地想想,我也不愿意将我从前糗事说与他听。

况且看他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实在不愿他如此为难。

我笑道:“怎么这副样子?我不过说着笑呢!你不愿便不愿,怎都不拒绝我?”

他一副呆呆的样子,喃喃道:“说笑?”

我点头,“是啊,我要你的字来如何?我不过说着玩罢了,那本书本来就是送你的,你要回去,本就是物归原主。”

我说着起身,抓着他袖子,拉他去了书房,在架上将那本书寻来,我递给他,道:“你这次拿走,再有什么赌气,都不要送回来,下次你若再这样,我便再也不还你了。”

你再还回来,我就一把火烧了,我心里想道。

他双手接过,却也没多大喜色,但脸色总归是好了许多,我看他仍是怀揣心事模样,心里悔意愈甚。

我真不应吓他,许是我刚刚说话说得狠了……让他担心成这样。

我连忙说,“我还是很喜欢那本山河文志的,你明日拿来送我,我若以后赌气,也不还你。”

他仿佛走神,又是一副呆呆样子看着我,但又答应了,说:“好。”

他拿了书,想了一会,倒是很快就离开了,竟连一盘棋都未同我下,我瞧了瞧快要昏暗的天色,又望着他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更是内疚于自己嘴快,扯他伤口。

黑夜爬上屋檐,一轮圆月高挂。

我点亮烛台,在房中看书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也看不进去,心里老是想着一些事情,里理也理不清。

灯火微光,我便想早作歇息,刚想剪去烛芯。

窗户忽有一声响动,我偏头看去,只见陈瑜已经站在我房里。

他今日白天来过,我还以为他晚上不会再来,便有些惊讶。

他向我走过来,神色竟有些紧张,走到我面前后,什么也没说,只从怀中掏出一本书。

我一看,是他从前送我的山河文志。

我笑道:“明日给我便好,何必这时来?”

他朝我走得更近,将书递与我,说:“你翻一翻,我……”他又不说话了。

莫非这书还有什么不同?

我接过书,翻了翻,见一张信纸夹在书页当中,我摸了摸,看出这用得是上好的红叶笺。我拿出来,正要打开,他却按住我的手,说:“你看了莫笑话我……”

一个念头突然窜进我脑中,我忽然知道了这是什么,有些不敢相信。

我神色动容,眼神认真地看着他,我说:“不会。”

我展开信纸看了看,上面竟写的一句情诗,我抬眼看他,他也一直紧盯着我。我拿着信纸红了脸,不知如何回,只好将信纸折好放回书中,说:“多谢……”

他忽然抱住我,说:“我字写得不好,就不给你送什么字了,给你抄句诗就好……”他一下又一下地摸我的背,问:“你会不会嫌弃我字写得不好看?”

“没有,”我被他摸得抖了一下,红着脸说,“表人心意,情真已好。”

“你真好!”他侧头亲了我一口,又咬了咬我脸颊,“我初次见你,就想这样做……”他忽而开心说道,“你看起来小小一只,白白软软,像个糯米团子!”

小小一只?他又说我矮……

不仅说我矮,还将我比作桌上甜食,如同软糯。我知道我比不上那些七尺男儿,但我还从未想过我在他眼里竟是这样的。

糯米团子……他还能将我吃了不成?

我脸更红,推开他,说道:“你定是打趣我!你昨夜才说初见我,我是瘦成骷髅模样……”

他的脸僵了僵,我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住口,不过他只是捏了捏我脸,又将我抱住,说道:“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怎样都是我的糯米团子……”

我还正感动他主动将这字迹短处暴露给我,心也正熨烫着,同时也为了他的情话而不知怎么作答。他就已经抱着我,缓缓将我推到墙边,我后背抵在墙上,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们做今早还未做的事,好不好……”

今早……那不就是……

他怎么,怎么老想着这些事!

我摇头。

他像是撇了撇嘴,又说道:“那我要亲你一下!”

还未等我开口,他就已经吻了上来,唇齿交缠,俱是绵绵情意。

我的手刚要推开他,脑中却忽然想起他为我受的伤,脖子上的几条血痕好几日才消,我每每看见都是心疼,他昨夜滴在我手上的泪,滚烫得似要烧掉我一层皮,我又想起他对我说的此生非我不要,还想起刚刚的红叶笺上的情诗: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不过一句话,却只有一个‘君’字写得方正得体,一笔呵成,其他字却写得歪歪扭扭,但也看得出来一笔一划皆用心不已,仿若稚童初次练字。

他的字哪有朱大人说得这么难看……

我无声地笑了笑,仰起了头,没有推开他。

这傻子。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古相思曲》 汉?无名氏

第21章 遇刺受伤

在戳破窗户纸前,我便视陈瑜为知己,我们二人年纪相仿,志趣相投,在一起便有说不完的话。

后来关系生了变,知己这一身份却是怎么也变不了的。

他有时翻窗,有时进门,总之夜里来我府上也来过多次,他待的时间不长,仿佛只是看一看我,说一会话,又走了。

我感叹他精力真是旺盛,虽然他待得不久,但每日朝会后我都累得要死,他却精神抖擞,每夜见他,都是开心模样,仿若从来不累。

我问他翻墙会不会太辛苦。

他严肃地看我,道:“不辛苦。”过了会又补充一句,“我身体不虚,当真不累。”

莫名其妙……谁问他虚不虚了?

他看着我,又忽然凑过来,说道:“我知道你把窗户改大了……”他笑得得意,“我一摸就知道,就像我一摸就知道你长了多少肉……啊……”

我将他头推开。

不过时日一天天过去,我也渐渐习惯了他忽然出现在我房里。

不久之后,便是年祭。

每年的年祭是大事,圣上都要去山寺上跪拜神灵,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去年圣上下山时崴了脚,整个人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我还以为从此以后不再办了,结果礼部的人唾沫横飞,说旧俗不可废,一长串地,说得圣上脸都黑了,最后也没废了这礼。

不过圣上今年交代礼部从简,将时日也提前了,礼部的人还想反对,圣上却不耐道:“够了啊,朕敬你们都是长者,这才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于是他们都纷纷闭上了嘴,推了顾任这个冤大头出来顶事……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望着这几乎高出天际的石阶,看着圣上在冬日里也走得气喘吁吁,汗流满面的模样,便感叹这万民之尊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众官员跪在山脚下,绵延跪了一路,都在等着圣上说出名字,被圣上点名去与他一起祭祀是何等尊贵之事,这说明圣上对你政绩颇为认可,也能让上天看见你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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