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依旧伺候在北雎旁边。只是这一次,他并不是为了维护北雎,而是作为北雎偷了军机图的人证!
从小兵口中听到那些证词之时,北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挑眉看了小兵一眼。
那一眼之中,再没有以前看着他时候的笑意。
几个前不久被北雎从战俘营地之中提出来,并且还与小兵相处了几日的士兵则是瞪着小兵恨得直咬牙。要不是北雎用眼神示意将他们几人给压了下来,想来他们能上前将小兵撕了。
“主公既然已经认定,又何必多加询问。”
虽说屈服了这个结果,但北雎说话的时候依旧不卑不亢。没有宇云公想要的愤怒,也没有宇云公期盼的歇斯底里。
本以为可以在北雎这里找回当初北雎挑衅他时候的气场,让他的心里也好舒坦一些,却不料看到北雎这架势,倒是让宇云公心里更是气郁,挥手让禁卫军们将北雎带下去,甩袖离开。
此事即出,宇云公就没打算让北雎再有翻身的余地。
禁卫军将北雎仍在了暗无天日的诏狱之中,派了五六人日夜轮流看守,谨防北雎这里发生变故。
而至于与彦冽那边的书信,则是派专人模仿北雎的笔迹,日常往来分毫不差。
诏狱之中暗无天日,北雎也只能根据外面守卫们轮岗的时间估计过去的时日。
不觉之间,已是一旬过去。
这日,北雎正在狱中算着日子,却不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将军。”
北雎闻声转身,却是日前将她卖给宇云公的小兵。
那小兵站在牢外,一脸紧张地看着就这么随性坐在草垫子上的北雎。即便已经入狱多日,北雎身上那种风轻云淡的气质也依旧没有消散。若不是从穿在北雎身上的牢服上可以看出斑斑血迹,还以为她在这牢中的日子也跟在外面一样清闲自在。
“你若是前来磨磨唧唧想找我聊一下往日情谊的,大可不必。”
北雎瞥了一眼小兵手中带着的食盒,轻笑道:“这京城之中有不少关于我的传闻,你往日在酒楼之中当过差,应当也听过七七八八。”
言罢,她脸上的笑意一收,板着脸道:“如此,你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么?”
☆、65、浴血
北雎这话直击小兵的痛处,饶是小兵巧舌如簧,在这件事儿上也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更何况,那几个看守即便已经收了他的贿赂,也不过就是放任他与北雎送些东西。他与北雎之间的一言一行,还都在几个看守的监视下。
“那件事确实是我对不起将军,但是将军的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小兵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看了那几个看守凶神恶煞的眼神之后,硬生生将没说完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将食盒递给北雎,匆匆忙忙离开这让人不自在的地方。
几个看守看到小兵落荒而逃,不由得捧腹大笑。
“就这还是曾经在军营里呆过的人呢,胆子这么小,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战场上活下来的!”
“他哪里去过战场,不过就是跟着阶下囚玩了两天罢了,怎么能跟彦将军麾下骁勇善战的将士们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其中一个正在吃肉的看守将肉往盘子里一放,凑到几人中间小声道:“哎,不知你们听说没有,彦将军跟辛地那个姓谢的去辛地京师,结果被扣下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按理来说若是距离他们三尺开外就应该什么都听不见。
只可惜,北雎的听力,并非常人能及。
从他们口中听到彦冽的名号,北雎原本垂着的眼帘一动,目光往几个看守的方向扫了一眼。
不过呼吸之间,她已经恢复寻常模样,依旧一副不关心身外事的样子,只是低头看着牢中的地面。若是从外表看来,整个人妥妥的是在神游天际。
不同的是,此时北雎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几个看守的对话上。
“可不是么,这事儿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现如今京师里都传遍了。我听说,百姓们天天上街请愿要求主公把彦将军给救回来。”
牢中看守的时日无聊,好容易谈到一件趣事,几个看守的话匣子根本合不上。
不过三言两语,已经将所有看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起。
余下的话北雎无需多听,她已经获得了她想要的信息。
那一双垂着的眸子里,随着获得的信息已经变换了好几个模样。她缓缓伸手拿起食盒,将放在其中的菜和馒头拿了出来。
小兵说得对,补充体力才是最重要的。
北雎一边在心里合计着现如今的情况,一边咬了一口馒头。一块硬物咯在牙间,她微微挑眉,转而往看守那边扫了一眼。
几个看守被好酒好肉招待着,又有彦冽的事情夺去他们的注意力,倒是方便了北雎的行动。
缓缓将口中的硬物取出,却是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块。
摊开来看,上面说的事情与方才看守们说的不无二样。
北雎微微一笑,缓缓将纸团撕碎泡在汤里,待其浸透之后,又取出来夹在了馒头之中。随后,将已经被动了手脚的馒头放在角落一个老鼠洞口。
如此看来,她也不必再计算什么日子了。
迟则有变,当机立断才是正事。
不知何时,旁边几个方才还在高谈阔论的看守纷纷昏倒在地。不知是醉了,还是小兵送来孝敬的东西本身就有问题。
北雎看了,不由得摇头失笑。
其实即便小兵不做这一步,她想要从这里出去也是易如反掌。此时清理了几个看门狗,倒是让她省了一些气力。
本打算起身去踹开那看似坚不可摧其实也不过就是几根人小臂粗的木棍子拼出来的牢门,不经意间却看到了被老鼠啃了三成的某个馒头里带着的一根铜钗。
北雎秀眉一挑,笑了起来。
得,这准备的还挺齐全!
伸手从老鼠口中夺过铜钗,北雎轻轻松松便将牢房上的大锁撬开。最后瞅了一眼那几个昏过去的看守,确定他们就是喝多了醉过去而已,这才泰然自若从他们身上拿出牢房的钥匙,顺手将牢房分区的大门给锁上了。
再次见到外面的天空,与北雎进去之时并无二样。
只是此时正值黄昏,或许今日曾经下过滂沱大雨,空气中还带着一些湿润。而晚霞也烧红了半边天,将北雎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长。
多日在地牢之中不见阳光,猛地到光亮的环境里,眼睛倒是不太适应。
北雎抬手挡了一下阳光,眯着眼睛等到眼睛彻底适应了面前的光亮之后,这才开始查看周边环境。
她得先去找到那几个已经被她带出来的兄弟。
京师之中的布防图虽说是在她府邸之中搜出来的,但她还真没看过——毕竟小兵将东西藏在了房梁那种平日里根本想不起来看的地方,她即便想看也看不到啊!
不过彦冽带着大军刚离开之时她曾经将京师中的布局都查探一遍,布防图上也不过就是多了一些兵力分布罢了。
而那些,对于她来说,无关紧要。
根据心中的记忆,北雎挑了一条最近的路,打算先回她那个府邸看看情况。说不定兄弟们会在府邸之中,即便不在,应当也会在其中留下线索。
正因北雎对于兵力不屑一顾,一心想着找地方打探一下彦冽的情况,这才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怪异。
关押她的诏狱乃是重罪犯人所在之地,平日里必然戒备森严。虽说不到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地步,却也顶多放进去几只老鼠罢了。
像是北雎这么一个大活人大摇大摆走在路上,必然会被拦下来。
而此时,这片区域空旷无比,除了北雎一人一影,连个路过的麻雀都没有!
待到北雎选了一个位置打算在一棵大树上借力,跳到墙的另一边抄近路的时候,这才一不小心注意力到了诏狱这边诡异的情况。
不过对于现如今的她来说,这些并不足以阻挡她的脚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这一身武艺在身,又何惧哉?
果不其然,待到北雎从墙的另一边轻飘飘落地之时,迎接她的就是数不尽的点点寒光。
不远处的高墙上探出来的都是强弩尖锐的箭头,寒光点点对准的正是北雎现如今处在的方位。而至于高墙下面,也是被整整齐齐的拿着矛盾的步兵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