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北雎将这话接过去,士兵的目光之中有些不可思议。
或者说,他看向北雎的眸中闪烁出来的是不信任。
“怎么,”北雎倒是没有继续替他掩盖他心里的想法,“你这是觉得我无法胜任?”
直接被点出了心里的想法,再加上现在跟着过来行军的哪一个不知道北雎跟彦冽的关系好?
就算士兵有心承认,也得看在彦冽的面子上,将这话给圆过去。
“没有,北将军您多想了。只是那县令恐怕不好对付,想来还是将军的身份过去,可能更有说服力。”
士兵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心中所想,北雎将身边想要起身跟士兵好好说道说道的彦冽给按住,轻笑一声,“你觉得,像是小冽这种文绉绉,企图以理服人的,能治得了县令?”
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方法!
北雎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另一块石头上的彦冽,目光扫过对方微皱的眉头之后挑了挑眉,“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毕竟不是你喜欢的方式。相信我,你这张脸,还是更适合去笑着说理。”
若说以暴制暴,谁又不会?只是看愿不愿意罢了。
而有她在,就不能让彦冽做任何可能对他的名声有诋毁的事情!
直到此时,跪在地上请求的士兵才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看向北雎的目光之中也带上了几分惊讶之意。
随后,那一双原本带着焦急的眸子之中泛出了几丝羞愧。
他根本没有考虑到彦冽名声的问题,只是想着要赶紧把武器给集齐罢了……
彦冽以前说过,将士们的名声也是士气的一种,要他们时时刻刻不要忘了。
比如若是他们做的事情被写成告示贴在京师,他们的心里会不会感到愧疚。
“我在自己京师的名声已经没有了,不能在再让你们彦将军称为第二个我。”
对着士兵说完之后,北雎三下两下把剩下的饭食吃完,将手上的碗筷递给彦冽,起身往营帐走去。
被遗落在身后的彦冽扫了一眼手上的碗筷,看着北雎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认命地把两人的碗筷收拾收拾回去放好。
北雎这意思,无疑是不想让彦冽趟这一趟浑水。
只可惜,她的好意,某人并不想领。
才刚刚收拾好马匹准备离开,北雎就看到了跟她一样整装待发出现在她面前的彦冽。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
毫无疑问,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对方的目的。只是现在这个境况之下,谁都不愿意让步。
“小冽,这件事儿你去了,说不定倒是会受制于人。”比如说,用名声和彦冽的身份进行道德绑架等等。
北雎说话的语气严肃,彦冽回应起来也是毫不含糊。
他看着北雎那微微蹙起的眉头,伸手将腰间的玉佩给拿了出来,“我不用将军这个身份,我用彦家公子的身份。”
那玉佩雕刻的精细,一眼便可以看出不是凡品。
听到他说这话,北雎这才想起来往彦冽身上扫去。
若不是彦冽今日为了跟北雎一同前往而换了一身布衣,怕是北雎还真想象不出来彦冽穿着常服的样子。
一身墨绿衣衫衬的彦冽的肤色更白了几分,若是不细看他手上的细小伤痕,说不定就认为对方其实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子弟!
都到这种地步了,若是再找其他理由阻止彦冽跟上事情,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北雎抿了抿唇,低头盯着那一块玉佩一个呼吸的时间,这才长长叹了口气,挥挥手绕过了彦冽这一回,“想跟着就跟着吧,不过你要记住了,动手的人只能是我。”
前半句还有几分无奈之意,只是到了最后一句,却已经变成了警告。
只可惜北雎那警告的眼神在彦冽这里已经不起作用了,最终也不过就是让他嬉皮笑脸地将事情应下来,随后便抛之脑后。
“既然都已经答应了,那阿雎带着我去!”
刚刚还一副要被抛弃的样子,现在立马转成一张笑脸,倒是把这变脸给玩的毫不违和。
“去,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了么?”北雎一边把马匹牵出来,一边抿着唇对付。
彦冽不是没有他自己的马匹,既然都已经答应他了,北雎就打算在这里等着彦冽把他的马匹也带出来。
只是没想到,原本应该因为生怕她变卦而赶紧去牵马匹的人,就这么站在她旁边,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的动作,丝毫没有去牵马的自觉。
北雎的眉头才刚刚皱起,想要催促一下,却见彦冽直接走到她面前张开了双臂。
“彦家公子自小身子羸弱,习的是文,不会骑马,得阿雎带着。”
这带了几分小小的得意的话从彦冽口中说出来,总让北雎觉得他非要跟着去的目的似乎不是武器……
☆、30、单刀赴会
终于,彦冽心里打的小算盘还是成功了。
感受着身后北雎的前身贴在他背上的温度,彦冽总觉得他的心里就像是炸开了花一样,整个人都兴奋的不行。
彦冽那一张几乎憋不住笑意的脸虽然没有直接落到北雎眼里,但却并不妨碍她根据彦冽那时不时抽搐一下的身体察觉到对方的情绪。
“彦小公子,你若是再这么兴奋,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路上?”
北雎凑近彦冽的耳边,话语之中有几分揶揄之意,“你可别忘了,即便没有彦小公子在场,他们也会在我的长戟下优先选择他们的小命。”
感受到怀里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北雎便知道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侧眸看了一眼彦冽那带了几分红润的耳尖,北雎轻笑一声,随后心情甚好地加快了□□马匹的速度。
“我先行一步,你只等着一会儿过去搬运兵器便可。”
给跑回来传话的士兵撂下一句话,北雎策马扬鞭放开了速度往郡县的方向赶去。
她记得中午之时彦冽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可不能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免得怀里的人饿着了。
一路上尘土飞扬,不过只是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已经到了士兵所言的郡县地界。现如今北雎手上拿着的是副将的牌子,过关卡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那几个被阻拦在门外的士兵很快便出现在北雎的眸中。
“还没动静?”
看到彦冽冲着她张开双臂的样子,北雎就知道这人在彦小公子的身份上沉浸地很是通透。想来他既然都愿意在手下的士兵们面前如此做派,也是不怕别人说道的。
北雎扫了一眼彦冽那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之后,抬手把人从马上抱了下来。
身为一个经常跟兄弟们一次吃酒的将领,他几乎都已经达到了与军中每个人都脸熟的境地。
此时看到在战场厮杀都毫不变色的将军连下个马都需要他人搀扶,一时之间不知应不应该上前行礼。
好在北雎发觉了众将士们的尴尬,把这奇怪的情景给圆了过去,“彦小公子,特地前来帮我们拿兵器的。”
那一张脸分明就是他们将军的脸,只是既然将军自己都没有说什么,他们也只能先把疑问吞到肚子里。
再加上,北雎只是把人从马上接下来之后就直接带着人往门口走去,根本没有给他们质疑的时间。
咚的一声,长戟直接撞在门上,将这原本还算得上是安静的地方给炸了。
“有客自远方来,贵县难道不欢迎么?”
北雎字字铿锵,一句话压在所有人的心里。
门内没有任何动静,北雎的声音并不小,他们可以确定里面的人只要是没有耳聋,必然能听到。
如此这般,意思可不就是不打算开门了么?
北雎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看着面前大门的双眼也弯了起来。
只见她缓缓蹲了下去,便直接从大门与门槛相接的地方看到了里面晃动着的人影。
确定这距离伤不到人之后,北雎给彦冽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往旁边靠了靠。
确定人已经离开,北雎看着紧闭的大门冷笑一声,抬脚便踹了上去!
一阵巨大的声响在众人耳边炸裂,这门原本算得上是牢固的,但跟北雎他们这些日久在沙场的人比起来,终归还是不堪一击。
门里守着的下人们已经被这么大的动静给吓傻了,一个个手中拿着长矛指北雎这边,却未曾见得他们有一丝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