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他们就不用一次又一次带着兄弟们马革裹尸了!
看了一眼从大殿之中出来后就一直都安安静静跟在身边的北雎,彦冽的眸中闪过了一丝迟疑。
旁边路过的士兵们其实也在其他人口中听到了彦冽把今日的酒局全部都拒了的消息。
本来只是例行打个招呼,此时看到好像有戏,脚下打算迈开的步子也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彦冽,就等着他说一个好字。
“走吧,你应该知道,凯旋一次有多么不容易。”
北雎倒是没有让彦冽继续站在路边犹豫,而是先一步往那几个士兵的方向走去。
她也只是一个敌地的降将罢了,奈何北雎功名在外,几个士兵们看向她的目光掺杂着畏惧和看不起。
注意到部下的眼神,彦冽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转而看了一眼北雎的神情。
北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只是站在一边,垂眸等着几人动身。彦冽的目光落在北雎身上,心中突然痛了一下。
今日的北雎,可能就是日后的他。
这乱世之下,一个领地只是几日便会覆灭。
只存在三年五载便从众人的视线之中消失的领地,实在是太多了。
战火一直连绵不断,谁都不知道自己守护的土地会不会就是下一个废墟。
“主公还在等着我去汇报战况,要喝酒就快点。”
彦冽跟着走到士兵们身边,冲着他们几个笑道:“虽说这汇报要到明日,但今日你们可是要收着点,不能再一直给我灌酒了!”
几人其乐融融的氛围自动把北雎排斥在外,看着那几个并肩往前走的身影,北雎的嘴角浮现了一丝自嘲的笑意,随即迈步跟了上去。
沉重心情一直挥之不去,让北雎不由得想要转移注意力,强行将情绪重新振作起来。
她身后还有那么多的弟兄,再怎么说,她也不能在这个她的兄弟们最需要她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此时已经走在了主干道上,两边的小贩们井井有条,倒是让北雎感受到了难得一遇的和平年代的祥和。
北雎的目光不觉间便被那些百姓们之间和谐的氛围给动容,双眼也微微弯了起来。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边的黎民百姓上,心里幻想着全天下的百姓们都过着这样的生活的画面,心情竟然好上了不少。
只是,在她全神贯注看着周遭情况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彦冽,也时不时回头在悄悄注意她。
“将军,”带着彦冽往酒馆去的士兵注意到彦冽的情况,冲着北雎看了一眼,随即凑到彦冽身边,小声地问道,“那女人,主公怎么交到将军手上了?”
身为战俘,她本应该去修建主公的陵墓才是!
听到有人把这问题提了出来,剩下的几个人也立马跟着凑了上来,想要从彦冽这里听个大概。
回头看了一眼跟他们保持五步远,却并没有任何想要逃跑的意味的北雎。彦冽回头道:“主公接受了她的投诚。以后就跟我一样,都是宇地的将士。”
彦冽说到北雎的时候,语气之中带着一种对于对手的欣赏,倒是让几个询问的士兵噤了声。
毕竟北雎也是这乱世之中家喻户晓的名将,彦冽的欣赏并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士兵们相互使眼色的眸中,分明就是对于北雎投诚的不屑!
原本还在为了北雎的能力而惊叹,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懦弱之人!
自己的领地才刚刚变成废墟,岑公的尸首恐怕还没有凉透,就已经转而投进了其他领地的阵营。
在他们的心里,这跟卖主求荣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毕竟也是难得的将才,不能否认她确实能给我们带来利益。”
是的,不否认她的才能。
与此同时,也并不反对北雎就是一个战败之后便投身敌营怀抱,用自己兄弟们换取她自己苟且偷生的懦夫!
“将军说的是,我们会好好招待她的。”
彦冽觉得他们似乎话里有话,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北雎全然达不到那个让他去探究其中问题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要为那些在原来频道捡到本文的小可爱们道个歉。
原来频道实在是太过于为爱发电,而我三次元的资金出现了与我的计划不相符的变故。
所以,只能转频,以求不被饿死。
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2、维护
熙熙攘攘的酒馆之中,大部分桌子都已经被凯旋的将士们给包了下来。
而至于那个千呼万唤才总算是愿意跟着将士们一起前来吃酒的彦冽,现在正站在酒馆老板面前,手上拿着银子,耐心地劝说对方把钱收下。
“我明白你对我们的感激之情,刘凯牺牲我们也很是悲恸。但是,刘凯也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不能因为送刘凯的忠骨回家,就让老伯免了酒钱。”
对上这些手无寸铁之人的时候,彦冽似乎总是多了那么几分耐心。
北雎就站在距离彦冽不到三步的地方,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彦冽的举动。
一束光打在了彦冽的脸上,映衬着他脸上那耐心而又温润的笑意,好似在北雎灰暗的心里打上了一抹亮光。
此时的彦冽已经卸下了身上的盔甲,没有那一层甲片的遮盖,彦冽颀长的身姿直接暴露在了北雎的眼中。
若不是亲自在战场上看到过彦冽手持长戟的样子,北雎都很难相信这竟然是一个在战场上厮杀的男儿的身体。
脱了甲衣的彦冽并不像大多数将士一样壮硕,反倒此时一身墨绿色的衣袍衬的他更像是乱世之中难得一见的书生。
没有锐气,反倒温润。
“老伯,你的心意我们都知道。”
就在北雎站在一边毫不避讳地打量彦冽的时候,彦冽在酒馆老板的热情之下,再次开口。
“咱都是自己人,这里面的事情,我就跟老伯说透了也无妨。”
彦冽低头叹了口气,随即从自己那几个铜板之中收回了一两个,“今日老伯不收我们酒钱,咱们自己知道这是老伯的一片心意。但三人成虎,一旦老伯您开了这个头,就会有人觉得老伯您都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其他酒楼什么的也应该跟老伯一样,不收我们这些杀敌之人的酒菜钱。”
彦冽眼里的笑意不减,口中的话也是谆谆道来,丝毫没有任何对老伯的不耐烦。
只是,不管是站在一边的北雎,还是老伯自己,都已经听出了彦冽这话里的不对劲儿。
更有甚者,身后喝酒的将士们闻言,也跟着彦冽的话而安静下来。
彦冽就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一样,只是笑道:“倘若他们收了,难免就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但是老伯你想啊,他们家里的人还要等着他们赚钱买米呢!”
话虽然没有完全说透,但其中的意思,已经表达出来。
听到这里,北雎看向彦冽的眸中也多了几分好奇,原本靠在一边柜台上的身体,也因为被彦冽的话吸引而站直了些许。
“这……”
酒馆老板显然已经被彦冽说动了,只是他看着彦冽手上的银子,却依旧不想将其从对方的手上拿下来。
若说自己不收银子,会有其他人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被迫慷慨,那他自己想要感激这些将他儿子马革裹尸送回来的战友们,也是发自内心,情真意切的。
不仅老伯脸上有为难之意,即便附后方才还在吃酒的将士们,听着彦冽的解释也都蹙起了眉头。
这要是他们的老父亲,恐怕也会这么做。
只是,听他们将军的话,却也都觉得是这么一个道理。
一时之间,屋子里方才喜庆的氛围蓦的僵住了,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老伯不必困扰,彦将军都已经说出了解决方法了。”
北雎上前一步,目光冲着彦冽手上那几个明显并不够支付这些酒水的铜板示意了一眼,缓缓说道。
她的话语之中还能听出疲惫之意,只是因为刚刚看了彦冽出演的这一场好戏,心里暖了几分,说话之间倒是也没那么冰冷。
酒馆老板不知北雎的身份,只是看着北雎跟彦冽之间的互动,还以为他们是相熟的,只是等着北雎继续说下去。
但身后的将士们却没有那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