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过命的兄弟托孤给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为救我而死,我答应过他,今生不再娶。”再娶还能娶谁?早已过了当年那大好风华,而今鬓边有了几根白发,好光景早已不复存在了。
“再过些日子,太子妃入主后宫,就不大容易出来了。”
关山月摇摇头:“别告诉她我要走的事。别扰乱她心神。”
“是吧?想来太子妃在关公子心里,从来都是不值得据实相告之人。关公子想走便走,想回便走,来去自由。”清风有些替舒月不值,舒月看关山月的眼神,她见过。那眼神里藏着许多想说未说的话,清风一直觉得,他们二人,总该有那么一个机会,将话说开了。
关山月低头:“告诉她又能如何?”
清风想,这又是与自己无关的事。舒月是太子妃,许多话若是被别人听去,对她不好。不能为她招惹事端,于是生生咽下想说的话,站在一旁看关山月写要定的画册。他字写得好,看他侧颜,刚毅俊挺,与景柯是不同的人。“关公子这回去南洋可还回来?”
关山月手顿了顿,说道:“不回了。”
“是以,哪怕一别就是一生,也无需与舒月告别?关公子做人的道理,究竟是谁教给你的?你是向来如此还是只对舒月如此?”
关山月握着笔的手抖了抖,那墨水滴在纸上,晕染一片。直起身看着清风,眼睛通红:“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道理,三小姐父辈没教过?”说完将笔放下:“这些字画,年后来取。多谢三小姐。”
“不卖。”
“那我便不买了。”关山月嘴角扯出一抹笑,转身走了。
清风没有送他,她知晓关山月一定有隐情,然而无论如何,如他那般不告而别,太过伤人。舒月那样的人,平日里嬉闹,只在醉酒后神伤。清风心疼她。又无能为力。
清风筋疲力尽,抱着手炉坐在檐廊下发呆。傍晚飘起了雪,竟又是一年入了冬。澜沧踏着地上的薄雪进门,身后一串脚印。走到清风面前,手捧着她脸:“坐外头不冷吗?”
清风任他揉自己的脸,待他过了瘾才起身在地上跺了跺脚:“冷。”
澜沧笑着去牵她手:“该回了。”
清风头倚在澜沧肩膀上甩赖,澜沧被她怼的后退两步,听她说道:“不想走,你背我。”
澜沧手捏了捏他的脸,蹲下去:“上来。”
清风见他真弯身了,又有些胆怯,拍他肩膀:“快站起来,堂堂丞相,被别人看见像什么话!”
“背自己妻子,有什么怕的?笑就笑。快点上来。”手拉住清风的手环住自己的脖颈,站起身,在雪地上跑。
身后的雪鸢见状咯咯笑出声,行人闻声驻足,瞬间张大了嘴:妈耶,那不是丞相吗?看看,甭管做多大官,到了家里,还是要疼媳妇的。
清风将头埋在澜沧颈窝,唇悄悄咬了一口他脖子,眼见着澜沧耳朵红了,偏过头说道:“不怕旁人笑是真,但你不能…”
“不能怎样?”清风抬头瞅了瞅行人,趁人不注意又迅速低下头要他,而后唇贴在他耳边:“不能这样吗?”
澜沧喉结动了动,想开口说什么,一点柔软濡湿侵袭他耳垂。顿觉回家的路怎么那样远!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似豹子一般跑了起来。清风在他背上哎哎的叫:“慢点慢点。我错了!”
“晚了!”澜沧掂了掂她,直跑进院门,不管三七二十一,进了门放下清风。清风那里见过这种阵势,眼见着他踢上了门,撒腿朝书房跑。二人在屋内老鹰抓小鸡,最终被澜沧按在了那面有她巨画的墙上!
“再跑!”澜沧这一路跑的快,进门又追了她一通,这会儿喘的紧。清风的手紧紧攥着他衣领,踮起脚尖:“不跑了。”
第69章 第 69 章
“适才在路上的胆子哪儿去了?”
“逗你的。”清风声音极小,身子紧紧贴着墙,拉开与他的距离。不知为何,二人打江南回来有几个月了,澜沧每每如今日这般看着清风,她都腿软。
澜沧见状将胳膊环过她腰间,用力拉向自己:“躲什么!适才在路上不是闹的凶吗?”
清风的眼不知该往哪儿放,有些后悔招惹了这个瘟神,在他唇上匆匆一吻:“好啦好啦。”欲逃走,却发觉自己被困在他与墙之间哪儿也去不了。前面是澜沧,后面是那副画着自己的巨画,这感觉颇有些怪异。想开口求饶,澜沧的气息却落在她耳骨上,酥痒难耐:“再跑试试?”而后一口含住她的耳珠,舌探进她耳朵。清风嘤咛一声,手环住他脖颈,生怕自己站不稳。
“去床上…”清风感觉到背后的巨画正盯着她,扰的她心里痒痒的,求澜沧带她去床上。澜沧却不愿,一把将清风转过去:“这儿极好,这儿最好,哪也不去。”清风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都胀了起来,害羞的闭上眼睛,任澜沧兴风作浪,那大浪拍打着她,站不稳气不匀逃不掉,一浪大过一浪,清风尖叫一声,搁浅在他怀中。
澜沧不知餍足,看着清风后背的肌肤镀上一层分红,渗着两滴细汗,心中又起了怜惜,低头将她的细汗啜进口中,又将她吻了个遍,而后弯腰抱起她,轻轻放在床上。
清风的身子散了架,本就柔软,这回更是任他随心所欲。微微抬起她的腿,口中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这样既可,无需再经大风大浪,和风细雨你能受得住。”清风起初还信他,到了后来才发觉欧阳澜沧最会骗人,和风细雨渐渐变成疾风骤雨,打的清风七零八落,最终被碾成一滩烂泥,再也动不了。
清风动不了,澜沧却神清气爽,抱着她说了半晌话,直到清风没有了回应,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睁眼,发觉澜沧竟没有去上朝,揉了揉眼睛问他:“怎么没走?”
澜沧手抚着她脸:“今日有要事,皇上特准了两日休沐。”
“?”
澜沧笑了笑,拉着清风:“我的三小姐快起吧,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嗯?”
“怎么傻呆呆的。”澜沧捏着她脸笑出声,而后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快起。”
“哦。”清风哦了声起身穿衣裳,看到自己的胸前才觉出不对劲来,狠狠瞪澜沧一眼,澜沧忙给她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昨儿下口有点狠,好在这会儿是冬天,咱们穿的多。”而后看了看清风脖子:“带上围脖,脖子亦能遮上。”
……
清风红着脸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随他出门。门口一辆马车已等在那,上了马车,打起轿帘朝外看:“这是要去哪儿?”
“不可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将清风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再睡会儿,适才不是还嚷嚷睡不够?”
清风的确有些困,打着哈欠,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被澜沧叫醒:“到啦。”
睁开眼推开窗朝外望去,一间古院落建在小溪旁,推门进去,一棵古木长在院中央,此时十二月,古木上开着娇艳欲滴的花,花上覆着雪。院内的炉子上烧着热水,热气袅袅而上。澜沧拉着清风走到树下,从腰间拿出一个香囊,是清风曾赠与他的,绑在树枝上:“听闻这棵树是一棵姻缘树。只可惜长在山上,所来之人甚少,费劲心思寻到院子的主人买了下来,不为别的,图个好姻缘。从前的事,是我不够好,而今也只是差强人意。但是清风,再往后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六十年,你看我如何待你,好吗?”
清风不言不语,眉目含笑,看着他,看的澜沧心中颤颤的。“上回成亲,是皇上指的。那时在宫宴上,我一意孤行,从未事先问过你愿意不愿意。这回,这天地之间只你和我,你我所说,都有天地为证。我欧阳澜沧真的想娶宋清风为妻,清风,你可愿嫁给我?”澜沧的手握在她肩膀,清风满脑子是他们这几年走过的光阴,想开口答他,却忍不住捂着嘴呕了一声。
……
???
澜沧愣在那,清风亦愣在那。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的澜沧忘记要求娶清风的事。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问她:“初一应是你来月事的日子对吗?”
清风缓缓点头。
“今日是初七?”
清风又点头。
“那你…适才…是想吐吗?”澜沧的手微微抖着,眼睛竟有些红了。清风点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