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嫁人以后(16)

坐在博瑞家深蓝色的皮沙发上时,其实安塞的内心有一些紧张,尤其是当对方冰冷而略带敌意的目光透过那层薄薄的镜片,仿佛冰凌一般刺向他时。他不明白这种莫名的敌意来自于哪里,却有丰富的经验来应对这种威胁。

博瑞端正地坐在他对面,手里捧着一本旧书。他说:“您看起来并不像是有求于我,但我也并不相信您会在——”说着,他摸出怀表打开看了一眼,安塞好像在表的内壳里看到一张女性的照片,“会在上午九点特地拜访我家,只为送这些东西。”

看在你出现在我十六岁的日记本的份上!安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把博瑞的资料重新顺了一遍,胸有成竹地说:“我打赌您会喜欢这些小礼物。”昨天晚上奥登把朋友们的喜好和生平都给他讲了一遍,理由是害怕等到朋友们过生日他这个做丈夫的不知道送什么,虽然来这之前,安塞就已经从兄弟姐妹的八卦中把马第尔达皇室的人际关系了解的七七八八,但他依然认真地听奥登重新讲了一遍。

博瑞勾了勾嘴角,冲他点点头,然后拿起一旁的礼物盒打开,他看了一眼盒子里面的内容,表情却一下子变得僵硬。“很不错。”他说,“蜂蜜酒,是奥登告诉您的吗?”

还未等安塞回答,他又诚恳地道歉:“错了,应该说是奥德里齐殿下,非常抱歉,忘了您那里······比较注重礼节。”

安塞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开门见山:“我想办一场聚会。”

“您办就是,我必定准时入场。”

“我想请您帮忙,这场聚会要在奥登不知情的情况下举办。”

“我不太清楚,您是想背着他偷偷办聚会呢,还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一个惊喜。”

“恕我······”

安塞已经猜出他想拒绝,但他实在不想在短时间内去巴兹家第二次,只好想着明天再早一点去安迪家,最好是在他还来不及开始喝酒的时候。就在这时,博瑞被他的管家叫走了,他们站在走廊那里说话,声音并不大,但也没有刻意避着安塞。安塞隐隐约约听到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他的注意很快就被“安迪的早餐和喝酒哪个在前”这件事吸引走了,以至于当博瑞回到会客厅的时候,他也没有发现。

博瑞还是坐在他原来坐着的那个位置,他咳嗽了两声,试图重新引起安塞的注意。安塞这才发现,只用了短短几秒,他就不再是原先那个冷冰冰的人了。现在他看起来高兴极了,脸上犹带着点来不及收回去的笑容。

“想不到您的消息这么灵通,也想不到您竟是如此慷慨的一个人。您的要求我同意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

前两句话安塞权当恭维,尘埃落定,他并未久留,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有了博瑞的帮助,派对成功举办的这一天很快就到了。日子是一开始就订好了的,博瑞邀请了许多人,他是提前三天发邀请函的,安迪一听到这个消息就飞快地赶到博瑞家。这还是安塞第一次看见清醒的时候的安迪,他絮着厚重的胡须,有一张因为酗酒而发红的面空,偏爱棕色,喜欢穿一件棕色的毛衣,笑声像打雷一般响亮。

巴兹也来了,但安塞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好像是知道些什么,却犹豫着没有说。安塞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亲吻,只好装作没注意到。四个人小聚了一会儿,把各自分工交代过,便散了。

最终安塞把地点选择在寝宫里那个宽敞的会客室,那是奥登不常去的地方,因为他一般在练武场会客。安迪负责搬运东西,他总是笨拙地把巨大的身躯藏在各种角落,生怕被奥登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也因此,他与安塞的交流最频繁,他是个很乐观的人,心胸开阔,因为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给予他足够的满足感。但在准备派对的期间,他用尽所有自制力,滴酒不沾。

这天八点整的时候,安塞把最大的那个爱心调整好,让它待在烤牛腿上最恰当的那个位置。他穿着在弗雷德卡最喜欢的那套礼服,胸口别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

被邀请的人们坐在他幻想中该有的那种棕红色皮沙发上聊天,钢琴师已经准备就绪,马上就会开始弹奏第一首舞曲。他站在洒满花瓣的地毯上,只等奥登推开门,便会让花瓣从天花板飘落。

然后门开了。

奥登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被安迪推了进来。钢琴师开始弹奏钢琴,人们欢呼不止,如潮水般簇拥而上。安塞听到那个女人很惊喜地叫道:“这是你准备的吗奥登?”奥登看起来有些疑惑,可他没有反驳,于是那个女人便快乐地笑起来。“辛苦你啦!”她甜蜜的说,好像奥登的新婚丈夫并没有站在地毯的那一头。

没有拥抱,也没有“我愿意”,他甚至连表白也没有说出口。安塞久违的感受到了那种难堪,他在新婚时看到素未谋面的丈夫穿着肉色紧身裤时没有,在被迫穿上那条紧身裤的时候也没有,甚至在当众接吻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过,却在来到这里之前与之形影不离的那种难堪。

他穿过幽长得仿佛有足足十八年那么长的舞池,无声地离开了这场有关自己的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我没评论呢?

第15章 夫夫打架

他第一次发现一辈子是这么的长,长得简直望不到头。

他坐在巨大而空旷的卧室里,没有点灯,发现从开春开始到现在所有感受到的温暖都是不真实的,没有被衣物遮盖住的皮肤一阵一阵发凉,但他不清楚这种寒冷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从窗户往外望去,刚好能看到灯火通明的会客厅,甚至时不时还能听到人们的哄笑声。他忍不住猜测那是在嘲笑自己,又觉得其实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曾经想要做什么,于是,难堪的感觉绕了一个圈,又卷土重归。

他又想起藏书馆里那个昏暗的属于“文学”的角落了,困在黑暗中的人不甘心,不愿止步于此,最终却只能被困在原地,被歪七扭八的道路、被层层书架所阻挡。

破绽很多,只是被他一一忽略了。他从未想过这场表白能有有多成功——爱情的开头是苦难的开始,这是书里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却没想到他连一个开始也没有资格得到。

这个时候,他不禁怀念起原来在弗雷德卡什么也不知道的日子,不必受感情束缚,也看不到一点希望。那个时候他感到强烈的不满,看不到很多东西,也得不到很多东西。

可是一个生性倒霉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太多东西。

他没有哭,人生的前十八年已经深切地教会他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眼泪只是一种媒介,他只是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孤独,就像是空气中最重的那一部分,永久地压在他的肩上。

奥登应该是疯到很晚才回来的,他没有等他,只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感受到一股浓郁的酒气。过了一会儿,酒气淡了些,染上一点儿他们常用的那种柠檬肥皂的香味,渐渐地把他包围。

谁也没有睡好,安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右边的太阳穴传来一阵刺痛,连带着整个右眼都不太舒服,像是肿起来了。他捂着头,把整个身体靠在床头,枕头太软,支撑不住他的背,他只能依靠颈椎的力量,这使得他的头更疼了。奥登的眼里全是血丝,他喝了太多就,一夜过去了酒气也没有散尽。安塞便把头痛的原因全部归结于此,他一脚把毫无防备的丈夫踹下床,冷冷道:“你好臭。”

奥登看起来很懵,但他依然下意识的选择道歉:“对不起。”

但是他这个样子却把安塞的火气彻底点燃,小王子没有选择接受道歉,他指责奥登:“你睡觉打呼噜,特别吵,吵得我睡不着觉,像一只野猪。”

“你不能说我像一只野猪!”

“为什么不能?”安塞冷笑,“你确实不想一头野猪,你就是一头野猪。每天起来就去练武场和其他人在泥地里滚来滚去,等太阳落山了就回窝大吃大喝,吃完倒头就睡,呼噜震天响。倘若野猪家族看到你,肯定第一时间找你认亲!”

这个时候奥登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狼狈地坐在地上,脖子上挂着半条摊子,满脸惊讶。没过多久他就反应过来,愤怒地强调:“你不能说我来自野猪家族!”安塞怀疑除了野猪和野猪家族他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因为除了种族之外自己所说的其他话他都无法否认,于是他的怒火减少了一些,反而被莫名的苦涩所替代,但另一位当事人的火气却被完全挑出来了,奥登眼中的红血丝变得多了一些,他精壮的胸膛上下起伏,显然是在调整情绪,安塞不得不分出一些精力,控制自己的眼神不往下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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