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父皇不是没有觉得此事蹊跷,只是他派人去查却没有查出个一二来。不过想想也是,阮培寒这个老狐狸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心思极其缜密, 他真要算计父皇,绝对不会落下把柄。但是楚慧却不一样,阮培寒再怎么老谋深算,也不会把楚慧这样一个黄毛丫头放在眼中,更不会相信她堂堂一个公主会亲自跑到风月楼来,所以要想查出凌嫣与楚思贤的关系,还真得靠楚慧。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你也看到父皇如今有多么宠爱凌嫣,只要她在一日,就会不断向父皇进谗言。我们避开了这一次,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这才是楚慧非要再去风月楼不可的原因。
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芸宛顿时沉默不语,她总是说着不拖累公主,可楚慧还是会因为她去做很多本不需要做的事。几乎一瞬间,低落的心情占据了她满身,她连说话声都低了几分:“原来如此,可是公主,皇上如此宠爱荣妃娘娘,连她的出身都不介意,便是查出了她入宫与大皇子有关,可她是皇上亲自接进宫中的,这又有什么关系?”
“你太不了解帝王的猜忌心了,后宫之中的女人可以出身低微,可绝对不能是被有心之人送来,尤其是在父皇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楚慧勾起唇角笑了笑,“有一句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这也是同样的道理,父皇可以容忍凌嫣是个彻头彻尾的青楼女子,但是绝对不能容忍她来路不明。”
“原来如此!”芸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
“芸宛,我这样做不全都是为了你。”楚慧突然牵起芸宛的手,她当然感受到了芸宛情绪的变动,也明白她心情低落是因为什么,“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当也能感受到皇室各种争斗的危险,我与楚思贤的关系并不好,将来若是他登上皇位,我的结局也不会太好,所以跟他作对是必然的。”
在宫中这么多年,芸宛很清楚楚慧并未骗她,只是如今大皇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是唯二的太子人选,他们一个为长一个为嫡,公主与楚思贤的关系并不好,可与一母同胞的楚思源关系也并不好,那公主到底属意哪一位皇子成为皇太子?她与楚慧之间没有什么话不可问,便直接道:“那公主到底想扶持哪一位皇子殿下?如今大皇子殿下与四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已经隐隐形成了两股势力,五皇子又离宫许久... ....”
楚慧不想看她紧皱着眉头去数来算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帝位继承者,直接将人带到自己的身边,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了她:“芸宛,你觉得女帝如何?”
“女帝?”芸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对啊!”楚慧朝她粲然一笑,“你觉得假如父皇仙逝之后,由我来做这个一国之君如何?”
芸宛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楚慧,可她真没想到楚慧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她激动却不忘压低声音说:“可是本朝从未有过女子为帝的先例,此举是不是太过冒险?”莫说本朝,便是前朝也未曾有过女子为帝的事。
楚慧却十分自信,她说:“本朝也从未有公主封疆授地的先例,但是我还不是拥有封地吗?女子为帝的事本朝和前朝虽然没有,可在万史历中却有记载,千年前的宣朝便出现过一位睿康女帝,她登上皇位之后励精图治,带领国家走上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千百年后依旧有其美名传扬。”
“可是睿康女帝登上帝位,是因为那时几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互相陷害,最终没有一个人能登上皇位之后,老皇帝才迫不得已将她立为皇太女的。”睿康女帝的事芸宛自然也看到过,但不得不说她能登上帝位完全是种种巧合碰出来的天时地利人和,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样幸运的。
“你以为本朝几位皇子没有互相陷害吗?”楚慧反问一句,其实说起来楚思贤楚思源势均力敌,前世若不是她本人打破了这个平衡,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既然前世她能打破这个平衡,那么今世她也完全可以维持这个平衡,直到他们二人两败俱伤,父皇在没有任何选择的情况下,也只能封她为皇太女。“事实上我比睿康女帝的优势更大,睿康女帝在成为皇太女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她手中没有实权,只能靠皇上的施舍才能有那个位子,而我手中却有亲兵,必要的时候,这些亲卫可以助父皇做出决断。”
她用最云淡风轻的语调说出了天底下最大逆不道的事,并且看这样子并非说说而已。芸宛胆子也是大,听了这些话不仅没有再劝,反而豪迈地一挥手:“既然公主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那我必定追随公主,无论成败。”
“你自然是要追随我的。”楚慧在这件事上从未想过将芸宛排除在外,“若胜,我许你为后;若败,我们共赴黄泉路。我舍不得你死的,所以我不会输,我们不会输!”
第50章 打小就有人为她赎身
再次来到风月楼, 楚慧和芸宛已是轻车熟路, 不仅没有再次被楼中迎客的姑娘吓到,反而能上手对其调戏那么一两下, 显得她们不是生客。
她们两个这般做派,倒是吸引了不少楼中的姑娘, 不像上次, 只有芷烟姑娘一个人在她们身边跑前跑后的献殷勤。
“两位公子可是好久不来了, 今日一定要到我房中。”
“一边儿去,今日这两位公子可是来找我的。”
“红花你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就你这等平庸的姿色, 两位公子怎么可能看得上你,我看两位公子一定是来找我的。”
“... ...”
风月楼的诸位美人你挤我来我挤你, 争着往楚慧和芸宛面前凑。芸宛倒是还矜持一些, 楚慧却不一样,她拿着折扇挨个挑起美人们的下巴, 可是看过一个便皱眉摇头,都不太满意。
“呦——,让我瞧一瞧这是哪位公子, 眼光这么高,我们楼里的姑娘一个两个都入不了您的眼?”这时, 风月楼的鸨母走了过来。
楚慧却合起折扇,指向鸨母,道:“我瞧着你就不错,今日愿不愿意陪本公子喝上两杯?”
“啊?我?这... ....公子莫不是在说笑?”那鸨母本来也是能说会道之人, 可听了楚慧这一句话,直接红了一张脸,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楚慧看她一眼,又回过身去询问芸宛:“怎么能是说笑呢?难道你不是楼里的姑娘?今日本公子还偏偏就瞧上你了,云兄觉得此人如何?”
“甚好,甚好!”芸宛也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楚兄的眼光果然不错,我瞧着这位美人的长相是不错。”
听了她二人的对话,风月楼的姑娘个个都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输给年纪比她们大上一轮的老鸨子。这两位公子看起来都是风度翩翩的样子,没想到眼光奇差。之前接待过两人的芷烟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难怪上一次两位公子不肯留宿,原来不是因为家中有事,而是因为自己根本不符合他们的审美?
鸨母曾经也是这风月楼出了名的美人,现在年纪大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看上自己,不得不说她心中还是感到了一丝惊喜。确定楚慧和芸宛真的要让自己作陪之后,她回到房间梳洗打扮一番,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了两个人面前。
“姑娘请坐。”楚慧十分体贴地为鸨母安排了作为,还问,“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二位公子可以叫奴家一声彩玉。”彩玉便是鸨母的名字,二十年前她也是名动京城的花魁娘子。
“彩玉,真是个好名字!”楚慧满是赞叹地点了点头,自己也坐了下来,还招呼芸宛道,“云兄快做,美人在旁,美酒在桌,今日你我可要畅饮一番才是。”
芸宛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端起酒杯说:“这是自然,楚兄请,彩玉姑娘请!”
彩玉也忙举杯,说:“二位公子请!”说完,她直接将美酒干了去。
楚慧和芸宛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笑容。这风月楼里的姑娘个个都是人精,要是直接问她们,怕是给足了银子也没办法让人开口,可要是把人灌醉了就不一样,几倍黄汤下肚,还不是问什么说什么。
不过彩玉到底是风月楼的鸨母,比一般的姑娘多活了二十载,她的酒量也不是寻常人能比得过的,至少芸宛比她先喝醉。反而是楚慧的酒量极好,等到彩玉微微有些熏意的时候,她的脸色未曾有什么改变,只一味地劝酒,希望把彩玉灌得更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