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杭远安顿在沙发上,冲了杯蜂蜜水让他解酒暖胃,童乐心去杭远带来的行李箱里找药,有个袋子里面装满了药盒,但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英文,他实在看得眼晕,分不清哪个是胃药,只能上网查。
他输入单词,一点一点查。
是很快查到了,但怎么……怎么会是安眠药?
童乐心隐约有不好的猜测,刚准备继续往下看药物说明,这时杭远忽然碰倒了杯子,蜂蜜水全都洒在茶几上,还举起空杯子,大着舌头向他邀功,“心心你看,我都喝完了,我乖不乖……”
接着又用那种委屈的小狗眼神看他,指着肚子说:“可是为什么还是好疼?”
此刻的童乐心恨不得自己能分身,他匆匆放下安眠药,继续在袋子里找胃药,看着杭远咽下了药,艰难地把人扶到卧室躺好,再回来收拾茶几。
吃过药,疼痛缓解了,先前被强行压制的醉意一股脑漫上来,杭远攥着童乐心的手,开始说胡话。
“我想结婚,好想结婚,好想结婚……”
童乐心用湿毛巾给他擦脸,耐心地和他对话:“阿远为什么想结婚呀?”
杭远眯着眼睛傻笑,都快醉得失去意识了,这句话却说得很清楚,很认真,“因为想看心心穿婚纱,我自己设计的婚纱。”
熟悉的俊脸泛着红,透着孩子般的兴奋,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呢,只是想想,杭远就能露出这么幸福的表情……童乐心毫无防备地哽咽了一下,放下毛巾,躺上床,环住杭远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胸口,“阿远,你傻不傻呀。”
睡下没多久,杭远忽然醒了,身体紧绷着,好像被噩梦魇住了,死死拽着床单,手臂上的青筋浮现出来,眼角却蓦地划过一行泪。
他喃喃自语:“心心,心心在哪,我要心心……要抱着心心……”
童乐心也被惊醒,拧开床头灯,被杭远的样子吓到了,手忙脚乱地安抚他,捧着他的脸不停亲吻,希望能把他从梦魇中唤回来。
“我就在这里呀,阿远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你不是说最喜欢我吗。”
烟味和酒味是过去记忆的触发器,杭远醉糊涂了,以至于衣领上残留的味道都能轻易把他带回失眠的凌晨三点半,异乡的月亮、没有童乐心的房间,只有烟和酒作陪……他太熟悉了,恍惚间以为还被困在过去那六年。
努力睁开眼,却只看到眼前白色的剪影,是童乐心的白T恤,杭远摇头拒绝:“不是这个,是红色的,心心第一次穿的……是红色的裙子……”
第一次穿的红裙子。童乐心捕捉到了这句话。
他曾经最喜欢母亲留下的一件红色吊带裙,那也是他第一次在杭远面前穿的裙子,后来杭志行发现了他们的事,他被迫转学,和杭远分开住,那件裙子被杭远要了过去。
他慌慌忙忙地下床,去杭远的行李箱里翻找。
夹在杭远清一色黑白的衣物中,红色的一角无比显眼,童乐心眼睫微动,轻轻拿起那件裙子。
裙子的面料本就廉价,大概是经常清洗,显得有些旧,红色也不似以前那样浓,但仍然可以看出是被爱惜着的,童乐心看着它,猛然间被一种非常强烈的熟悉感击中了。
杭远喝醉了,醉到意识混沌,却一定要找这件红裙子,就像……就像自己,把杭远六年前送的白色长裙当做睡衣,想象被爱,被拥抱。
拿着裙子回到卧室,杭远还是没有清醒过来,额头上都是汗,浑身肌肉紧绷,仿佛在孤立无援地与梦魇对峙,童乐心把裙子放在他手边,颤抖着抚平他的眉头,眼泪掉在枕头上,“阿远,你是不是要找这个?”
杭远似乎有一瞬间的清醒,又似乎是他最不清醒的一瞬间,几乎是夺过裙子,盖在脸上,鼻子埋在布料间,深深嗅着。
“心心,我好想你……”
他抱着那件裙子,是抱着过去六年里的唯一一根浮木,没有童乐心的每个夜晚,他只配拥有它,一件最卑微的替代品。
过了一会儿,杭远抱着裙子,渐渐安静下来,呼吸平缓了许多,但眉头却始终紧锁着,睡得并不安稳。童乐心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抽出裙子,流着泪,把裙子穿在身上,然后钻进杭远怀里,像杭远刚才抱着裙子那样,紧紧地抱着他。
过去的许多个夏天结成疤,没有谁比谁疼得更多。
写在悖论的背面,是唯一确定的答案——一个再也不需要替代品的未来。
第十八章
杭远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童乐心背对着自己坐在床尾,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红色吊带裙覆在薄薄的肩背上,两片漂亮的蝴蝶骨一览无余。
窗帘没拉严,光被那一道缝隙切割,柔柔地投在童乐心的半边侧脸上,杭远怔住,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宝宝?”
宿醉,嗓音沙哑,童乐心被这声轻唤从沉思中猛地拉扯出来,肩膀往里缩了缩,回头看向杭远。
“阿远你醒啦,”童乐心朝他笑了一下,眼眶周围泛着红,面容有些憔悴,“胃还疼吗?”
昨晚断片的记忆一时没办法完全复原,杭远愣了愣,记不清自己到底抖落出来多少不能让童乐心知道的事,他直起身靠在床头,略微紧张地说:“不、不疼了。”
童乐心“嗯”了一声,就着扭过上半身的姿势看他,半晌,膝行至床头,跨坐到杭远腰胯上,勾住了他的脖子,低头贴近,鼻梁亲昵地挨在一起。
难得的主动让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杭远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拥了香软在怀。但童乐心仍是不说话,以至于杭远只敢虚虚地扶着他的腰,心里开始打鼓,“心心你怎……唔……?”
被吻住了。吻得很凶。
这好像是重逢以来,童乐心第一次主动吻他,杭远分神想。以前倒是有过几次,不过也不多,经常是主动搂着他的脖子,仰起脸看着他,然后他就会把人抱起来,吻上去。
但杭远很快就没那个心思回忆从前了。
在他因为走神和惊讶而忘记回应的几秒钟里,童乐心的舌尖扫过他的唇缝,仿佛带起一阵酥酥痒痒的电流,让他不自觉揽紧了童乐心的腰。大概是宿醉让人变得迟钝,杭远在这一刻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掌心之下的轻柔触感来自于自己最熟悉的裙子,而童乐心正穿着它,物归原主。
唇舌交缠,像一场迟来的燎原大火。
杭远扣着童乐心的后颈,让他更紧密地贴近自己,即便他所有的接吻技巧都来自于十七岁的童乐心,也足够驯服二十三岁的童乐心。
因为他清楚童乐心身上所有敏感的地方,猜得透他所有的需求,就像他曾试图给心电感应以佐证:“他看着我,我就知道他想要我吻他哪里,想要温柔的还是放肆的高潮,眼泪是因为太快乐还是因为太舍不得这些快乐。”
于是当他夺回主动权,舔过上颚,吮过舌根,童乐心原本挺直的腰塌了下来,揽着他的双臂变得无力,整个人都软了,任他予取予求。
长吻结束,童乐心呼吸急促,嘴唇润红,看上去不再那么憔悴,他垂下眼睫,食指绞紧了裙角,很小声地问:“阿远……想不想做?”
“……”杭远忽然感到喉咙发涩,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勾住童乐心的食指,将那一角皱巴巴的裙摆解救出来,把童乐心的手困进自己的指缝掌心,哑声说:“想,很想。”
童乐心的手覆上杭远胯间鼓起的一大团,没给自己犹豫的机会,直接放出那根尚在晨勃状态中的器物,慢条斯理地套弄着。
杭远被这种不上不下的快感吊着,眸色愈发深沉,终于忍不住,温柔但不容拒绝地命令道:“心心,尝尝它。”
童乐心有意讨好,低头用舌尖碰了碰不断溢出腺液的铃口,尝到杭远味道的那一刻,仿佛被某种最直白的性暗示深深刺激到,自己的身体也起了反应,因为故意没穿内裤,裙摆被顶起一个羞耻的形状,只能通过调整姿势来掩饰。
他没有太多技巧,和曾经躲在奶茶店柜台下给杭远口交时相比,没有任何进步,更何况杭远的尺寸比几年前更可观,他只能勉强含住一部分。吮着头部,舌尖胡乱舔弄,偶尔碰运气找到茎身敏感的地方,杭远会按着他的后颈示意再含深一点,他有点害怕那种被顶到喉头的窒息感,只能抬头委屈地看一眼杭远,用手轻轻揉着下方的囊袋以示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