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他们的婚姻是否存续,他都是一个好爸爸,曾经,也是一个很优秀的丈夫,她不会否认这一点。就是,无论如何,萧以晴觉得对孩子也好对自己也好,影响还是存在的。
2015年6月份的一个周日,萧以晴和夏至坐在万象城顶城的露天茶座里,她这么对夏至说:“如果不确定能一生一世,还是别要孩子的好。”
夏至罕见地搅着一杯柠檬茶,拧了一下眉心说:“别这么想,这对孩子不公平,她来了,就好好爱她。”
“这当然啊。我是说你。”萧以晴说,此刻,贝贝应该正跟程佑参加一个早教活动。
夏至嗤之以鼻,她和韩峻熙结婚一年半,没那么腻歪了,但感情尚算稳定,她不会刻意想到两人分开,可是说什么一生一世,她总觉得很飘渺,大概她对感情始终不太自信吧。
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是按部就班。两个月前,她已在何艳的催生魔咒中开始戒酒戒咖啡服叶酸,她并没有那种特别强烈想要孩子的冲动,只是认为到了这个时间点了。
见过萧以晴之后的第二天起床时,她四肢发软,腹部微微地闷痛着。
“生病了吗?”韩峻熙问她,把自己的额头抵到了她额上,“没有啊,体温好像是正常的。体温计呢?你再量一下。”
她推开他说:“没什么,可能姨妈快来了。”
“那行。你记得穿暖一点,别喝凉的,我今天有事忙,有事先回报社了。”他抚了抚她的脸颊,挂上相机匆匆出门了。
她走进洗手间打开镜柜准备拿一片护垫垫上作预防,一眼瞥见了放在旁边的验孕棒。心上不由动了一下:算算日子,月经可能推迟了,横竖不过这几天,可是毕竟还没来啊。
可能么?他们两个月没有避孕了。韩峻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她说,再不生,真的要当高龄产妇了。
她和韩峻熙谈过这个问题,希望顺其自然。
“如果我真的怀不上,我会同意离婚的。”她的意思是,她不会为了生个孩子遭萧以晴的那种罪。
她的认真招来了他的一顿骂:“我他妈娶你是为了续香火吗?那为了下一代基因着想,我应该找个年轻貌美的。”
“……滚!”
尽管是玩笑,她心里还是淡淡地暖着。
结婚两年,小打小闹不断,他醋坛子不是一般的小,理财能力不是一般的弱,总让她感到他们两人是不是错了位。
他要求她严格地执行“不得与异性接触过多”的规定,而是否“过多”是由他来判定的。有时她会觉得这种要求有点无理取闹。
她得接受他不定时的电话查岗,非工作日独自离家,得向他汇报行踪,在说好的时间内一定要回家,还有必须戒酒——最后一条是在两人商议要孩子时加上的,倒也合理。
太多的管束让她略感厌烦,不过,因为她生活本来就不复杂,要做到并不难,在这方面两人拌嘴不多。
让两人意见相左较多的是消费观的不一致,他还是像婚前的老样子,看中的东西就要买下来,并不考虑是否用得上。
夏至不仅感叹,如果婚前不是韩妈妈让他上缴一部分工资给他存钱买婚房,估计他们现在还是买不起房子。
这一点夏至也十分感激韩妈妈,婆婆是支持她掌握家里财政大权的,这样一来,虽然她常常算账算得脑壳痛,也会因为他乱花钱后月底伸过来的手掌而恼火,但家里生活质量还是磕磕绊绊地螺旋上升着。
她没有什么大的担忧,两人间的抬杠与互损就成了生活的一种调味剂。
如果……再加上一个孩子的话,大概会更有乐趣吧。
夏至将测试完的验孕棒放在厕所地板一角,反正还得等一下,她趁这段时间刷牙洗脸。
镜里的自己嘴角挂着一溜白泡,漱口水没有把那泡沫冲掉。她用手指从水龙头下捞上一捧水,把嘴角擦净,顺带稍往上看了一下,竟发觉自己的眼角延伸开去,似有一根不易察觉的细线。
那是皱纹吗?她……多少岁了?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她愣了愣,好几秒才想起自己的出生年月。
她还有一个月左右31岁,刚30出头的女人就有皱纹了吗?
她侧过脸往镜子靠近了一点,指腹划过自己的眼角。
——哎,老了就老了吧,她年轻过,谁又不会老。何况她还有个老男人宠着,大家互不嫌弃。
她拉直身子离开镜子,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挂好毛巾后,蹲下身子看屋角那支验孕棒。
第260章 韩峻斌来访
夏至拨通了韩峻熙的电话,在他接电话的那一刻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告诉他自己不小心按错了。
她在床边坐了将近十分钟,接连地深呼吸着,还是没能让狂跳的心安静下来。她将手掌贴在自己小腹上,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她没法感知里面是否真的多了一个小生命。
——这检测应该不会错吧?她得上医院确定一下,再告诉韩峻熙,免得测试有误一场欢喜一场空。
可能是心理作用,前后不过半个钟头的时间,她觉得自己的步伐沉重起来了,走在路上异常小心,生怕被某块凸起的地砖绊倒。
今天天气有点热,她还是带了一件薄外套,准备在空调间里穿上。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感冒着凉,万一真怀孕了呢?
医院人多,没有预约,只能慢慢地排队。她带了书,看不进去,朋友圈和微博一直刷着,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信息。拿到检验结果时,已经将近12点了。
她将检验单小心地收好,下午依旧去了上班,工作不能耽搁,现在比任何时候更需要钱了。
选在什么场合告诉韩峻熙这个消息呢?要不今晚出去外面吃饭以示庆祝?
——但,这个事情需要这么着急庆祝吗?感觉怪怪的。
她在将近下班时才给了他电话,她还没开口,他先说了:“夏至,你今晚自己吃饭吧,我有点事情,要晚一点回家。”
“……哦,好。”电话那头剩下了一串忙音。
他这几天在追一个系列访谈,比较忙,连周末也没有休息。她理解,就是这会儿有点郁闷,她本来还多想说一句“早点回来”。
那就自己回家简单地做点饭菜吧,出去吃油盐太重。
平日里,她总嫌他在家里太吵闹,偶然他忙得晚归,是她可以静心写作看书的时候,可是,这一晚,她无比想念他的碎碎念。
家里冷冷清清的,好像家具和地板都在反射她呼吸的回声。
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放着的是一部她从来没看过的电视剧,已演到了20多集,但是看了半个钟头后,她就大概猜出了前20集的剧情以及后面的大概走向。
她觉得没什么意思,关掉电视,已经九点多了,韩峻熙还没回家。
她想给他打个电话,又怕打扰到他工作,就算了。爬上床睡觉时,她忽然记起,她从来没有查过他岗,从来只有他查她,或者是他在外出时主动给她打电话报岗。
她信任他,莫名地信任。然而,今天,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他是不是应该给她打个电话?
她闷闷地躺了一会儿,就听见防盗门打开的声音。
她从床上弹起,速度过快,把自己也吓了一跳——这个时候她得悠着点,把行动放慢一些才对。
她打开房门,却听见了屋内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一个是韩峻熙,另一个男声也有点熟悉——坐在沙发上含着背竖着八字眉的那个男人,竟是韩峻斌。
“大哥?”夏至奇怪地叫出了声,韩峻斌怎么忽然来了呢?韩峻熙完全没有告诉她。
“呀,夏至。”韩峻斌站起来朝她点头,后背也随着脖子的运动斜向上抽搐,那姿势让夏至觉得他比印象中缩小了一倍。
韩峻熙也站了起来:“啊……对,夏至,大哥过来楠洲玩几天,我今天太忙了,忘了告诉你——我刚刚以为你睡着了,还说你今天怎么那么早睡呢。”
“嗯,我是准备睡了。”她走向他们,走到一半发现茶几上连水也没有一杯,又折向了厨房,“我给你们倒杯水。”
她走得比平时要慢,她不知道韩峻熙有没有留意到,他叫住她时,她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但他只是说:“夏至,不用了,你先去睡吧,上了一天班也累了。我和哥聊一下,我们自己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