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男人低磁的嗓音响于头顶,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那个被劫/持的女孩,我以为是你。”
“……”
童枝心口猛跳了下。
所以他会觉得害怕,是因为他以为她被劫/持了吗?
一瞬间,童枝心里涌上复杂的情绪,心头略堵,喉咙间一阵干涩,什么也说不出来。
男人的气息重重的砸在她肩膀一侧,缠绵悠长,“有时候我挺傻的。”
他勾了勾唇角,眼尾捎着淡淡的凉,“我那个时候不懂什么是喜欢,不知道你想让我等你长大。”
“我错过了太多。”
“……”
谢曜行以前觉得童枝太小了。
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小姑娘瘦瘦小小一只,蹲下来仰起巴掌大的小脸儿,眸中好似山林里的清雾,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
她不怕他。
也不怕那些在街边追债的混混。
她好像远离尘世,小小年纪就学会了隐忍,学会把自己藏起来,似乎这样就什么也不怕了。
可他却看见了她发颤的双腿。
不知是蹲久了腿麻,还是真的在害怕。她的双腿不住颤抖着,却缓缓仰起脸,说了声“谢谢”,回给他一个微笑。
他第一次在一中巷子口遇见她的那年,童枝才十五岁。
谢曜行掐灭烟头,随意的丢掉小姑娘送给他的奶糖,心里一个念头缓缓升起,划到嘴边,就是,“跟我走吧。”
小姑娘很乖,很听话,心思也好猜。真的跟着他走了。
他护着他的姑娘一路长大。
心里也这样想,要护送这个姑娘长大成年,要她无忧无虑地成长。而不是像他一样,被沉重的家世负担给毁了。
他不是什么好人。
却妄想童枝爱上一个好人。
后来保护她为她打架,驱赶那些追债的小混混,也带了点逗弄的心思,甚至有些贪恋他打架负伤后,小姑娘为他上药时的泪眼。
谢曜行早就知道,童枝对他是不同的。
可他却误以为那是她对他的依赖,就这么以为,过去了整整八年。
直到八年后,他亲手掐灭她对他的所有念想。
悔不当初。
……
童枝怔愣片刻,男人语调很轻,和平时大不相同,却丝丝暖意缠绕她的心窝。童枝没看他,伸手扒拉着他的手臂。
“迟了吗?八年。”
男人又轻笑了下,带了点儿鼻音,尾音沉缓,“找到我家姑娘。”
童枝扯了扯他的手臂,指尖发颤,鼻腔里一阵酸意滚动,明明不想哭,眼角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就是想掉眼泪。
“…谢曜行。”小姑娘的声音带点儿软,尾音打着颤儿,“你别说了……”
童枝是一个喜欢向前看的人,最受不了别人说过去的事情,她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
他再说下去,她真的要被弄哭了。
谢曜行揉了揉她的脑袋,眼梢暖下来,突然伸手一捞。小姑娘并不重,惊呼一声被他从拦腰抱起来,双腿勾在他腰身。
童枝不安分地挣扎几下,谢曜行压下心里的念头,只轻轻哄了声,“乖点。”
她听见他这么说,怔了怔,不敢动了。莫名就觉得,谢曜行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一样。童枝眼底慢慢聚起水雾,轻盈飘渺。
“我的人,我疼着长大的,也要陪她到老。”
谢曜行将她放倒在沙发上,双臂撑在沙发侧,将她牢牢困住,俯身极克制地,在她鼻尖落下了一个吻。
“吱吱,请给我一个机会。”
“……”
男人黑漆的眸盯着她,眼底带着认真与执着。
“我重新追你。”
“我们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狂撒糖,狗男人开始追妻发糖喽=3
u1s1还是小甜饼香,前面几个小虐点把我给整懵得卡了好几次。
第26章
不久到了开学的日子。童枝整理行李箱, 拖着箱子来到机场。
童枝有点路痴,临走之前总是把路线规划好,下载一个手机地图导航应用, 每一处都提前标记好。这么多年已成为习惯。
飞机运行平稳,冲入云层,晴空万里无云。童枝在魔都机场下飞机,顺着手机上的地图摸索到3号站口,搭乘地铁去D大。
在楼下宿管阿姨那里登记后拿了钥匙, 童枝提着行李箱上楼。研究生宿舍里空空荡荡, 大部分人还没有到。
童枝径直上了五楼,宿舍双人间,独立卫浴, 环境还算不错。
门似乎没有关,里面已经有人进来了。
童枝推开门,迎面差点撞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女生穿着印着碎花图案的长裙,妆容美艳,涂着厚厚的眼影,站在那里比童枝高了一个头。
“你好。”郑缌低头看见了童枝, 眸色亮了下,“漂亮姐姐!啊, 我怎么这么幸运!”
童枝也打了声招呼。
她这个宿舍原本住的是一位学姐,这学期毕业了,估计面前这个女孩是研一的新生。
郑缌的父母也过来,帮忙拎东西。郑父郑母看见童枝, 都挺满意的。
郑母推了下郑缌,“你请学姐吃个饭,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多问问她。”
郑父也笑了笑, “小姑娘,以后拜托你多照顾照顾我们家缌缌,她平时话多,性格直,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爸,哪有你这样说的。”郑缌佯装生气地板着脸,“我是小仙女!”
这一家子氛围欢快,打打闹闹的,连童枝也被逗笑好几次。
郑父郑母在寝室呆了几个小时,宿管阿姨来催促,他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离开后,宿舍里空气有点凝固,先前的欢笑一扫而空。
郑缌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涂指甲油,没过多久,郑父和郑母又回来了,约童枝晚上和他们一起出去吃饭。
郑父郑母太过热心,童枝不好拒绝,便答应下来。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郑缌笑了笑,率先道,“我叫郑缌,江城人,今年考上D大念新闻系。”
郑缌。
童枝听见这个名字,愣了一下。
她缓缓抬眸,松开咬着的吸管,不急不慢地伸出手,“我是童枝,也是江城人,研三。”
“……”
对面的郑缌显然也怔住了,瞪着眼睛好久没回过神。回过神后,她的视线上下扫着,好奇的将童枝打量了一圈儿。
郑缌听说过童枝的名字,但没见过她这个人长什么样儿。因为本身和童渭有一层订婚关系,郑缌对于童家的八卦有意无意之间听了不少。
郑缌抬眼看过去,童枝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很是淡然。她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眼瞳极深的黑,柔软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倒是挺镇静的,和童渭那个咋咋唬唬的小子一点儿也不像。
“童渭的姐姐?”郑缌问。
“是。”童枝丝毫没有掩饰。
“以后咱们寝室关系可不那么愉快啊。”
郑缌回过神来,勾了下唇角,颊边缓缓扬起一个笑,“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童渭和林薇欢,是个什么情况?”
***
江城五星级酒店。
酒局。
一大帮商业圈年轻的公子哥们谈生意,中心话题还是最近的几个投资项目。在场的大多喝的有点多,但看在谢曜行坐在中心位,也不敢太过张扬。
谈渡讪讪走过来,碰了碰杯,提议道:“曜爷,咱们叫几个陪酒的?”
“不了。”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我家姑娘会生气。”
什么…??
陈礼安坐在隔壁座位喝酒,听见这话儿差点一口酒憋死。他的目光看向谈渡,后者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谈渡无声的和陈礼安道了个口型,陈礼安从唇语里读出:童枝。
谢曜行说的他家姑娘,是童枝。
陈礼安早有预感,谢曜行迟早会栽在童枝手上,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他撇撇嘴角,没再说些什么,握着刀叉切牛腩。
很快有几个公子哥们端着酒杯打趣,毫不吝啬言辞欢笑,包厢内嘈杂不已。
谢曜行似乎被吵得有点烦,他起身行至包厢里内置的小阳台上,指尖夹着一根烟,烟雾袅袅缭绕。
他眯眼看了会儿阳台外的风景,灯火通明,楼宇似庞然大物,面前的玻璃擦的干净透亮,半点儿污渍也没有。
隐隐约约,谢曜行从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倒影,下颚弧线在猩红的烟雾中或明或暗,他蓦地掐灭指尖的烟头,三两下从兜里拎出手机,拨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