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说看。”
“约、会……”
沈墨意超小声，含糊的字音还没完全从嘴里飘出来，脑袋先垂下去了，左脚还在沙地上来回摩挲，表现得极其不自信。
“也会？”君白确实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不是……”她脑袋左右晃动了下，小手老实的背在身后，手指间相互勾着，形成弱小的支撑，“你能不能、跟我、约会？”
君白听清楚了，一缕媲美春风的笑容自嘴角扩散开：“好啊。”
沈墨意跟着撇嘴，满脸失落和自找没趣，“好吧我就知道不该想太多，是我贪心了，我……你答应啦？”
她蓦地抬起头，眸子里映入神明温和无边的面庞。
五官是不可能用‘完美’来形容的，哪怕他是神明，但就是看哪儿都刚刚好，组合起来便是绝妙。
他说的是‘好啊’，然后还对她笑了。
啊，这个笑容有治愈奇效，配合他宠溺的表情……
沈墨意感到一阵晕眩，搞不清下一秒是要飞升还是下地狱。
*
约会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天之后，沈墨意和君白在酒店附近的农家乐吃土鸡火锅，还摘了些青苹果拿走。
到家已是晚十点。
沈墨意把青苹果洗干净，挑了只简单的瓷盆装上，放到客厅里，吃完之前还能当摆设，一举两得。
君白正靠坐在沙发里，单手捏着手机，拇指上下滑动屏幕，似乎在浏览什么，余光捕捉到她的活动轨迹，便随口问：“明天想怎么过？”
卟咚一声闷响，瓷盆边缘的苹果滚落在地毯上。
“明天？”沈墨意没跟上节奏，跟他四目相接才想起下午的大胆要求，关键是神明竟然答应了？
所以我要和神明约会了，现在神明还主动问我明天想怎么过？
这事儿在他们走进农家乐后，她就只顾着乐。
在她这里，只要君白口头答应下来就等于他们已经约过会！
她心里还挺美，梦圆了，这下是真的无欲无求了。
眼下突然被问起，沈墨意一个激动，习惯性犯怂：“我明天早上要去公司见艺术总监！”
说完接收到君白的皱眉警告，她匆匆忙找补：“能不能过两天……后天，或者大后天？”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真的要约会啊？！
君白瞅着她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没出息样儿，心说不真约难道随便说说就算了？
遂，向怂包发出灵魂拷问：“工作比我重要？”
沈墨意：“……”
工作当然没你重要。
直觉告诉她，倘若说了神明不想听的那个答案，鬼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天崩地裂，山呼海啸……
四舍五入的一想，她刚刚拯救世界呢！
君白直接无视掉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理活动，只讲道理：“是你先提出来的，我答应了，莫非你想反悔？”
沈墨意疯狂摇头：“不反悔不反悔，绝对不悔！”
没有那个狗胆去悔……
“那就定明天，你自己跟公司请假。”君白突然强势起来，放下拿着手机的左手，并用右手轻轻压在手臂上，似乎有所隐藏。
遗憾沈墨意没注意到他明显的动作，一门心思都在‘我居然要和神明正儿八经的约会了’以及‘怎么办艺术总监第一次见我我就要请假？’这两个重点上……
坦白说，心好累。
君白才不管她，抓起一旁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找体育频道看起最新的羽毛球赛事。
以实际行动证明：男人狠起心来就真狠！不分神与人！
沈墨意在边上马首是瞻的站了会儿，发现，不对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点家庭地位感觉感受都不顾了？
“明天早上不能请假，我必须去公司。”她抬头挺胸，跟君白声明。
这句话说得就直白连贯，吐字也非常清晰。
君白只是轻微侧首看了她一眼，表情未有多大变化，颔首说：“好，大概几点结束，你提前一些告诉我，我来接你。”
在公司碰面后，他们就可以开始约会了。
沈墨意面上出现一瞬不解，很快意识到：哦，原来是可以商量的……
只不过‘不改期’是君白设的底线。
“为什么非要在明天，往后推迟一两天，我也能准备得更好更充分不是吗？”沈墨意试着与他做进一步交涉。
君白头也不抬，肃色道：“我很忙，只空得出明天。”
沈墨意当下炸毛，“你倒是说说有多忙，一天天的在忙些什么？！”
你忙不忙我还不清楚吗？
君白眉毛都不抖一下，端着通身的矜贵，平静的注视她。
“行！就明天！”沈墨意没有败阵，也不是妥协，而是忍了！
爷宠你，好的吧？
君白舒心的扬起眉，露出一丝丝笑容，重复最初的问题：“明天想怎么过？”
“你自己想。”沈墨意终于找到甩脸的机会，而且她也特别有道理，“这种事情都是有男方来安排的，虽然你在感情方面欠缺实战经验，但这点程度，我相信你还是能做到的。”
第52章 结局（上）
沈墨意放完狠话就走, 转身之前还给了君白一个颇具挑衅意味的眼神。
等神明回过神，人已经溜上二楼，没了踪影。
盯着空荡荡的楼梯口, 他自认：情绪是平静的, 心跳是平和的, 舒展在沙发里的身体没有哪里感到不适。
但为什么内心会萌生出想把沈墨意揍一顿的明显想法？
可能她是有些欠揍吧……
“说得好像自己在感情方面经验丰富似的。”君白独自坐在客厅里，过了好一会儿，冷声反驳沈墨意刚才的话。
还有程度什么的……
他抬起一直握住的手机，屏幕亮起，搜索栏上显示：男方在第一次约会前需要做哪些准备？
页面下出现各种各样的回答，甚至还有视频教学。
结合前面的发生，君白对自己接下来的举动是有些嫌弃的。
纵然如此，他还是在不甘不愿的情绪里, 点击了搜索列表中看起来比较靠谱的视频，观看起来……
不就是约会？
他活了那么多年还做不好这件事？
“怎么可能做不好？”客厅里再度响起神明的低语。
开始较真。
*
第二天, 沈墨意早早起来，洗漱、化妆, 换了身适合去公司见高层，又能够随时融入约会的情景的早秋裙装，拎起复古的链条小包包——出门。
经过君白的房间时, 她发现房门是紧闭的。
此时为早上8点13分。
按照君白平时的作息, 应该早就起了, 而且已经外出在湖边溜达了一圈，回来去楼下厨房享受自己做的早餐。
但不对啊……
君白只有在卧室休息的时候才会关上房门, 其他任何时候门窗一定是打开的，他对‘通风’有要求。
沈墨意站在他房门外一顿古怪，刚拿出手机打算问个究竟, 门内飘出神明的声音：“不是要去公司吗，鬼鬼祟祟站在我房间外做什么？”
她吓了一跳，连忙后撤两步，斜侧的肩都抵着墙了，乌溜溜的圆眼睛盯着那道忽然拥有诡异气息的门，“才没有鬼鬼祟祟！平时这个点儿你早就起了，今天还闷在房间里，我担心你不行吗！”
“不用做这种多余的担心。”隔着门，君白本就凉淡的音色被烘托到极致。
那你到底在房间里做什么呢？
沈墨意实在好奇。
君白似乎等了会儿，没捕捉到她离开的动静，只好勉为其难道：“今天和平时不一样。”
这句话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他还在房间里没出来……的原因。
因为今天和平时不一样！
沈墨意愣了愣，旋即，脸上绽出一抹饱含了得意、惊喜，以及一丢丢不确信的笑容，冲到那扇紧闭的门前，把耳朵贴到门上，试探地问：“你紧张啊？”
“不紧张！我为什么要紧张？”这是一个被点破了情绪于是只好无能恼火的声音。
好的，他紧张了！
沈墨意肩膀缩着轻颤了几下，忍笑。
“其实我还挺紧张的。”她转身背靠着门，垂眼看着自己第一次穿的裙子，还有昨天捣鼓到半夜的花指甲，“我从来没跟哪位男性好好的约过一次会。”
跟何野那次不算。
连看电影都要先后进场，还不能坐在一起，完全没有约会的实感，还在半道上分开，一点都不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