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希佩尔拎着麻袋走进了阁楼,他看着穿着黑衬衫的少年。
皇轩烬拿了个杯子洗干净,他歪着头说:“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每次一纠结就会出现一个新的我。”
“要不要来瓶酒。”他打开冰箱看着隔层里的酒。
“还是喝点水吧,你现在的胃明明难受得很不是吗?”书桌旁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少年,他端着杯子说。
冰箱旁的皇轩烬直接从冰箱里拿出枪,向后开枪。
于是书桌旁的少年倒落在椅子上,鲜血沿着地板缓缓流动着。
“我就是要喝酒。”皇轩烬扁着嘴说,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杯金酒倒在了维希佩尔面前的杯子里。
“不用管他的,一会他的尸体就会变成柳橙汁。”皇轩烬说。
“你每天就是在这里,不停地杀着自己吗?”维希佩尔说。
“要么呢?”皇轩烬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就算没来到这里之前,我也在不停地这样杀戮着自己,只不过你们没有人看得见罢了。”
少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然后抬起枪将突然出现在门口像是要说些什么的少年再次杀死。
无数个日日夜夜,那个少年在黑暗中自戕。
那是没有声响的杀戮,无人能审判的无罪之罪。
“要出去走走吗?”皇轩烬突然说。
维希佩尔刚要点头,他面前的少年就突然心口中了一枚飞镖。
“不要,我才不要出去。”靠在浴室门框上的少年皱着眉头说,他走到死去少年的旁边,拽着红绦抽出飞镖,“他们都喜欢用枪杀人,搞得皇轩烬像是一直是个西陆人一样。我不一样,我是纯正的东煌冷兵器派。”
“比起枪,还是飞镖好玩一点。”
“你还真的是很纠结啊。”维希佩尔说。
“是吗?”皇轩烬皱着眉问。
“你历来如此的。有的时候像是怕我怕的不行……”他走到了皇轩烬身边,轻搂着皇轩烬的腰,“有的时候又像猫一样。”
他想着刚刚那个在宴会上对他说——“你心里有我”的那个少年。
只不过他的少年向来只是撩拨一下就跑的不见影。
“那是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喜不喜欢我。”皇轩烬抵住了维希佩尔的下颌。
“这么无情的吗?”维希佩尔有些无可奈何地说。
“不信你问他们。”皇轩烬指着旁边突然出现的三个少年说。
“我不在乎。”坐在窗边的少年说。
“我也不在乎。”另外两个少年说。
“你们不应该有着不一样的意见吗?”维希佩尔有些心伤地说。
“我们只是因为纠结晚上吃什么甜点而出现的。”窗边的少年说:“核桃酥还有吗?”
“西陆买不到那种东西的,只有华夫婆婆的面包。还是吃面包吧。”
“你们不要这样好吗,他要哭了,他真的要哭了!”另外一个少年指着维希佩尔说。
“但我还是想要吃核桃酥。”窗边的少年跳了下去,直接向着另外三个少年开枪,维希佩尔怀里的少年化为了尘埃散去。
皇轩烬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份核桃酥,递给看上去真的要哭了的维希佩尔,“来尝尝吧。别伤心了,虽然我杀了你怀里的少年,但我的腰也可以给你搂。一样的,没什么区别。”
说完他在了维希佩尔旁边的桌子上,像是示意维希佩尔想要过来搂他也随时可以。
他们都知道维希佩尔喜欢他们,但他们都不在乎。
维希佩尔看着皇轩烬,或许那个少年真的没有心吧……
“我必须要保证这里不要有太多的皇轩烬,就像要保证猴面包树不能超过三棵一样。”皇轩烬耸了耸肩说:“虽然我有的时候想听听他们的意见,不过到最后大抵还是一意孤行。而且他们大多时候只会在旁边喊:我好痛苦啊,救救我啊。”
“他们只会说这个。”皇轩烬拿着刀切着盘子里的核桃酥说。
“你必须在外面的时间到十二点之前离开这里。”维希佩尔说。
“那你知道现在外面几点了吗?”皇轩烬问。
维希佩尔没有说话。
“这里是这没有时间的,这里永远是现在。”皇轩烬说:“所以都无所谓了,冰箱里还有华夫婆婆的面包,要不要来点。还有,鲨鱼肉该下锅了。”
黑市九街。
卡特换着滑膛枪的子弹,突然听见身旁有响动。
阿奎那化作的不死之物挣开了黑寡妇缠绕着他的藤蔓。
那些一路杀了上来的流民刚刚闯入这里便看到了不死之物扬起了巨大的头颅。
“怪……怪物。”断翅鹰近乎惊恐地说。
不死之物狂啸着,整个剧院在他的嘶吼声中坍塌。
黑塔之上。
维希佩尔不知道在这里和皇轩烬度过了多少的日夜。少年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想法,而他也没有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午后,皇轩烬爬上了黑塔的塔顶,将喝剩下的冰水倒在了塔顶大片的土上。
“这里是什么。”维希佩尔问。
“一些种子。”皇轩烬拿着旁边的小棍戳了戳土,“我忘记我种了什么,可能种了点花吧。”
“你是打算在这里过日子了吗?”
“不,我只是知道,我这次离开,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璀璨阳光照在少年的侧脸上,他眯着眼看着天上的日光。
“我流落到黑塔的时候,每天像是野狗一样活着。我曾想过死,可有一天我在这里找酒的时候看见了墙壁上写着的一句话。”皇轩烬说。
“——都是人间好风景。”
“是那个曾被囚禁在这个黑塔上的安妮女王写下的。”
那个根本无心政治的女孩最终被囚禁在了这里,可她却向黑塔的守卫讨要着龙舌兰的种子。
在那无数的日日夜夜里,曾经的那个少年游荡在这黑塔中。
清醒而荒颓。
皇轩烬坐在黑塔塔顶边缘的椅子上,他看着维希佩尔。
“哥哥,一直以来在天鹅湖旁拉着小提琴的人是你吧。”他轻笑着问。
维希佩尔没有回答。
皇轩烬却只是闭上了眼,然后向后倒去。
能结束现在的,当然便是死亡。
在他坠落的瞬间,龙舌兰自塔顶的土中生长而出。
这是他送给那个也曾游荡在这黑塔中的女孩的礼物。
——都是人间好风景。
结束这日复一日的,是死亡。
结束堕落颓靡的,也是死亡。
黑市九街中,众人惊慌奔逃着。
他们从未见过那样只应该存在于□□中的怪物。
不死之物在将要熄灭的余烬中行走着。
在它的嘶吼中,那些散布在黑市九街四处的古兽聚集而来。
卡特端着枪不停向着不死之物射击着,然而那些子弹却像是扔向铜墙的土块一样。
抢中的子弹都已经打完了,卡特扔掉枪,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
她记得这把匕首是狂欢前阿奎那送给她的。他说,他的女人总该有样护身的东西。
狰狞的头颅猛然向她扑过。
鲜血溅在了滚烫的余烬上。
卡特睁开眼,皇轩烬握着手中沾满血的古剑,像是有些懒洋洋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狰狞的不死之物。
他身上的风衣和衬衫早已被撕碎焚尽,裸|露着满是硝土和伤口的上半身。
“还真是懒得醒过来啊。”皇轩烬说。
他转过头看向卡特,“我和你说过的,挡在你面前的,杀掉就好了。”
巨大的怪物轰然倒落。
皇轩烬握着剑穿过那些惊诧的众人,抬眼看着狰狞的古兽,“还有些杂碎,不一起解决掉吗?”
死亡是必定的命运,而未知的是你是否会于烈焰处重生……
04
火焰已经彻底熄灭,亚瑟帝国的救援队也终于突破了重围,开始清扫战场。皇轩烬把遍体鳞伤的卡特交给了医疗兵。
然后对旁边的断翅鹰抬了抬下巴,“扶我。”
断翅鹰愣了愣,皇轩烬的身形有些不稳,断翅鹰连忙将少年扶起,将少年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扶你过去。”断翅鹰说。
他扶着少年向着救护车的地方走去,在经过那些流民的时候却突然有人锤了一下皇轩烬的胸口。
那些人从他身边走过,锤在他的肩头胸口处。
皇轩烬轻笑了一下,“你们是想害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