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就把宁弯弯从凳子上推了下去。
“去死吧你!”
宁弯弯心想这下怕是要摔个屁股蹲,却不想被人从身后接住了。
扭头一看,是黑着脸的宁匪月。
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气回来,那脸色宁弯弯自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
宁弯弯开始无比庆幸自己半路遇见了柳莺莺。
宁清廉挽留宁匪月在他院里住几天挽留了一路,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也没有成功。
这会肚子里火正大呢,一见屋里这阵势,更是上头,不由暴喝了一声。
“都住手!”
他可是府里正儿八经的爷们,威慑还是够的,那些丫鬟婆子在不服气也都住了手。
一个个已经发髻散乱,衣衫不整。
“成什么样子!”
宁清廉又气的骂了一声。
宁子婉不干了。
“宁清廉,你什么意思?”
宁清廉正烦的紧,皱着眉语气也不好。
“姐,你好歹是一个大家闺秀,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宁子婉就更气了:“体统!我都这样了还要什么体统!”
说着火就更大了,拿着鸡毛掸子又追着宁弯弯打。
宁匪月一把把自己妹妹护在身后,鸡毛掸子就打在了他身上,他也不躲,等宁子婉在要打就一把抓住了那鸡毛掸子的另一头,一使劲就抢了过来。
宁子婉气的又叫那些丫鬟婆子动手。
宁弯弯躲在宁匪月身后忙喊:“我要是你这会就去查查那金家的二公子被哪个小妖精勾搭走了,也好找补找补,说不准这亲还能挽回,你还有闲心找我泻火呢!”
“你说什么?你别胡说八道!”宁子婉更恼。
“分明就是那个小贱人不知廉耻,伤风败俗!还有你家那个老贱人,成天的唯恐天不乱!都是你们害我!”
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哎呦喂!”宁弯弯一副看小孩子不懂事的模样,实际上就是为了自保信口胡诌。
“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这点事儿还看不清呢?那金家二公子要娶媳妇,满清平县能配得上的,除了宁家那还有谁?而这府里,除了大姐姐你,还有谁?”
宁子婉也是没经过什么事的,细一琢磨,竟也信了。
那金家既然选择在清平县里找媳妇,那能配得上的还真就只有宁家。
可如今这么轻易的就舍弃了宁家。
宁子婉使劲蹂躏着手里的帕子,恨恨的想,定是被哪个小骚蹄子勾了魂去!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绝对就是这样的。
宁弯弯又添了把火:“又不是院里的姑娘出了什么丑闻,怎么就能牵连到大姐姐你身上了呢?那金家就为这跟宁家结了仇,怎么想怎么都是不划算的呀!我看呀,除非那姓金的一家子脑子集体被门给夹了,不然那金家二公子就定是被谁家的小妖精勾了魂去了!”
金家人的脑子当然没有被门给夹过,所以宁子婉那是一刻也等不了,急吼吼的就走了。
拒绝了宁清廉的再三挽留,宁弯弯兄妹俩回到了鸿运客栈。
这会也是到了中午的饭点,大堂里吃饭的客人还挺多,但宁弯弯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坐着的余九斤。
他那坐姿,真的是极有规矩,一般人就算是装也只能是徒有其型。
只不过他气质十分的收敛,整个人都刻意的不引人注意,如果他要有条尾巴,那一准是时时夹起来的。
可在收敛有什么用,此时他的对面做了一个无比惹眼的,贵气逼人的男子。
正是宁弯弯昨天在福来酒楼门口遇到的那个。
宁弯弯用了几辈子的时间总结出来一个道理。
像宁匪月这样的年纪,脸靠的是爹娘,而到了这个男子这个年纪,脸靠的就是自己。
心性会改变眼神,眼神会改变五官。
这个人自是不丑,时光往前推十年可能也是山泉一般清澈的花美男。
可如今,眉宇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他刻意释放的善意也掩盖不了。
第55章 干旱补贴
俩人间的气氛像是挺尬的,那种陌生人拼桌无话可聊的尬。
或者说是余九斤单方面拒绝聊天,让对方觉得很尬。
“嗯……人满了,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余九斤,扒了一口大黄米饭。
那男子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坐下了。
看看桌上的一碟咸菜,他点了几道清淡却又昂贵的好菜又道:“即如此有缘,我请你。”
余九斤继续扒饭,偶尔夹一根咸菜。
那男子声音很轻,就像昨天初遇时那样轻,有些刻意,有些……小心?
“我们昨日见过。”
余九斤依然是没看见他一样低头扒饭,速度也不快,姿态也依然优雅。
那男子就尴尬了,在宁弯弯眼里,那是尴尬的筷子都不好意思拿,自己点了一桌子好吃的也不好意思吃了。
宁弯弯忙拉着自己哥哥一溜小跑过去。
先冲人家灿烂的笑。
“大叔,好巧,好巧,你是也住在这里吗?之前怎么没见你呢?”
仿佛是遇到了救星一样,男子也笑了起来,语气都清朗了许多。
“我是昨日里才到的这清平县,晚间才投宿到了这里,许是错过了。”
宁弯弯就是随口一问套个近乎,压根就没心思听他的回答,随口嗯嗯了两声当是回应,两眼直冒光的盯着这一大桌子的好吃的直流口水。
“咳咳……”
宁匪月觉得甚是丢脸,干咳了两声提醒自己妹妹不要表现的如此直白。
那男子倒是脾气特别好的样子,轻轻一笑,主动从筷笼里拿了一双竹筷递给她。
“随意。”
宁弯弯哪会跟他客气,忙接了胡吃海塞起来。
一边吃一边还没忘了宁匪月。
“吃吃,哥,你吃,你尝尝这鹿筋,可好吃了!还有这个鲫鱼豆腐汤,好好喝!”
她嘴里塞满了菜,话说出来都是含含糊糊的。
给宁匪月夹了一筷子鹿筋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大好,忙又招呼另外两个人。
“吃,吃,你们都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还给余九斤也夹了一筷子鹿筋。
她又不是没吃过,没见过的人,一眼就知道满桌子就这道菜最贵,当然要以最快的速度扫荡到自己人的肚子里。
余九斤一愣,盯着那个鹿筋瞧。
宁弯弯瞟见了就道:“干嘛?闲我脏呢?”
余九斤就抬眼看她,足足看了好几秒钟。
直到宁弯弯朝他伸出筷子:“不吃给我!”
才低头夹起那一根鹿筋放进了嘴里。
这下宁弯弯满意了,咔咔给他夹了冒尖一大碗的菜。
“乖啊,多吃菜长得快!”
余九斤:“……”
宁弯弯倒是没给请客的那位大叔夹菜。
人家那派头,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搞不好还真会嫌弃她。
等吃饱喝足了,她才开始乐呵呵的关心起人家来。
“大叔,听你口音不是本地的。”
大叔脾气是真的好,和煦的笑着有问必答。
“京都人士。”
“那您贵姓啊?”
“苏瑾,字慎之。”大叔像小学生一样老实。
苏瑾,慎之,谨慎?这名字饱含深意呀。
宁弯弯琢磨着这人的名和字。
又笑呵呵的问:“那大叔来我们清平县有何贵干啊?”
苏瑾依然是回答的非常干脆。
“调查近几年平州一带的气候变化。”
按照现在朝廷的划分,省级称谓是州,下一级是府,县,镇,村。
平州,就是清平县的省级称呼。
苏瑾本以为宁弯弯不会懂,没想到她还真就此话题夸夸其谈开了。
“我们州的气候呀?这几年好像雨水少了,我们那山沟沟里,土都存不住水的,本来就不富裕,这一旱都快要饿死人了,老百姓苦啊!基本上都不过是吊着一口气,你往村儿里一走,那都是骨瘦嶙峋的,多走两步路都舍不得,你问为什么?多走两步不就多消耗一点,饿的快呀!这眼瞅着春播了,可是地里都没动活呢,为啥呢?没种子呀,去年的种都被吃了,这情形,等不到秋收就得饿死,与其把庄稼种下去,还不如现在吃了好歹还能多活几天!”
宁匪月无语,哪有那么惨,别的不说,吃种粮的还是没有的好吧!
苏瑾就笑眯眯的看着她,看着宁弯弯一边说一边演,那表情夸张的,他觉得三个月后自己想起来都能在笑上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