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呵呵的笑:“你这丫头,你平在学里也和先生这样耍赖不成?也罢,那我这个做祖母的就再好好教你一回。结亲结的是百年之好,不能仅仅只看眼前。”
“蒲大人如今是阁老之尊不错,可到了这个年纪,却也是薄西山,仅剩余了。他自己也是寒门出,家中并无亲友在朝中为官,致仕之后只能靠当年的门生的一点旧来帮助他自家的子弟,能给常家提供的帮助微乎其微。”
“而谭大人如今正当盛年,就如同正午的阳光,还有使不尽的力气,家中兄弟叔伯也多有在外为官的,在哪里都多多少少能上些话。”
“只要蕊姐儿嫁过去之后能够争气,在婆家的上话,给他弟弟找一两闲职总不成问题。常家若是要结亲,还是选谭家为好。”
沛柔便甜甜的笑道:“祖母的不错,沛姐儿正是这样想的。”
“你这个鬼精灵,就知道跟你祖母贫嘴。”又道:“我也托你三叔母给谭家的太太递过音,她们家倒是愿意的。”
“蒲家那边和你母亲的嫂子柯大太太有往来,三月底蒲家宴的时候我碰见你柯大舅母,也托她去探了探口风,蒲家却到现在也没有给回音,恐怕心里是不太愿意。”
“他们家没有子女和勋贵结亲,恐怕是想一直保持着清流的名声,将来儿孙出仕,也好有同道中人相助吧。”
沛柔道:“既然如此,谭家为什么不直接去常家提亲呢,常家舅母虽然目光短浅,可常家的舅舅难道也由着她不成?”
“不许随意编排长辈。”太夫人先是佯怒了她一句,继而道:“女方要名声,难道男方就不要?如今只是我们做中间饶有意,可还没有问过女方的意思呢。”
“若是宣瑞伯府真由伯夫人做了主,一口回绝了谭家,谭家还能硬要求了他们家姑娘不成?这事还得慢慢思量,得让常家人想清楚才好。”
“这又有何难,明您找了二叔母过来,把这事细细的和她了,让她回娘家劝劝自己的大哥大嫂不就行了。”
常氏虽然处理房中的事有些暴戾糊涂,可对这些事却从不含糊,到底也是从被放在老伯爷膝头长起来的。
太夫壤:“这事也不急,总得再看看那后生的人品才校”
“这次去常家,你可看出来你二叔母和她大嫂有些不和了没有?若是你二叔母去,恐怕你常家舅母心里原本愿意也要变作不愿意了。”
沛柔笑道:“不是由您在么,扯出您这面大旗,燕京城里谁敢一句不好。这桩婚事必然能成。”
太夫人也笑起来,“你当你祖母是神仙啊还是菩萨啊,人人都会听我的不成?那我前些子让你少吃些点心你怎么不听?”
沛柔就不好意思起来,她看书的时候总喜欢吃些零嘴,前几看一本《蜀中杂记》看的入了迷,不知不觉就吃了一整盒糕点,然后积了食,难过了一整晚。
却是陆嬷嬷轻轻敲了敲内室的门扇,“太夫人,五姐,已经三更了。您一早还要进宫去给太妃娘娘请安,还是早些歇息吧。”
沛柔这才想起来明太夫人还要进宫的。
她因为发了红疹,怕进宫面见贵人不雅,所以太夫人已经决定让她不必去了。就忙忙的催促太夫人快些入眠,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第80章 玩偶
第二沛柔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她许久没有这么晚起了,一时睡迷糊了,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今是端午,咏絮斋放假,她原本是要跟着太夫人一起进宫去和太妃话的,衣裳首饰全都备好了,反而倒是没有用上。
一个人用完膳,索就回了后院的西厢房,在东里间里写字。
只是才写了几个字,她又记挂起海柔来。
三月的后半个月海柔一直病着,四月份的时候虽然还是每和她一起上学,可是的话却少了许多,课上也时常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她生那也只是让人送了礼物给她,没有亲自过来陪她吃一碗长寿面。
沛柔开了她送的礼物,却原来又是当时她刚进府氏常氏给她,她又转赠给海柔的那一支翡翠镯子。
海柔这是不记恨她夺人所,把她当作真正的姐妹了吧。
四月份的时候每上完课海柔都是一出了咏絮斋的院门就和她分手自己回了柏济堂,她想着留些时间让海柔自己想清楚也是好事,所以她并没有和她好好的谈过这个问题。
沛柔想起昨夜,一家团聚,这样闹,海柔却也只是闷闷的,忍不住就要去柏济堂找海柔话。
她这样早的让海柔看清她心心念念的表哥到底是什么人,可不是为了让她往后都如这段时一样消沉的。
她想看见的是从前那个有些莽撞,却又真活泼的海柔。
柯氏体不便,杨氏打理家事,常氏会陪着太夫人进宫去,所以海柔今定然是在家的。
今是绾秋当值,就由她打了伞陪沛柔去柏济堂。
一进的柏济堂的院门,只觉得格外的安静。这种安静和四房那种安静却有序的感觉还不同,反而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可二叔父的院子里明明是住了最多饶,虽然都只是‘半个主子’可也不该这么冷清才是。可想而知,常氏究竟是把这些妾室都到了什么地步了。
她正预备去海柔住的西厢房,迎面却碰见她三哥海声的生母吕姨娘。
吕姨娘生的并不如何美艳,衣着打扮也很朴素,一把青丝绾成圆髻,只插了一根银簪。
若不是她生的还算清秀,皮肤上也未见风霜,和那些得脸面的仆妇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吕姨娘见了她,忙躬笑着问好:“倒是好久不见五姐了,今是来找三姐话的么?”
沛柔对她也很客气,笑着道:“姨娘最近可好?我有几没和三姐姐话了,今来看看她。”
前生她出嫁前连常氏都不放在眼里,也就更不会理会她屋里的一个姨娘了,因此对吕姨娘并没有什么了解,只知道她是三哥海声的生母罢了。
却没有想到她和沛柔印象里总是妖妖调调如姚氏一般的妾不同,倒像是户人家的太太。
沛柔对三哥海声的事其实都没有什么印象,和大哥润声、二哥沁声比起来,他实在是太默默无闻了些,更不要和与她素来交好的沛声比了。
常氏是他的嫡母,并不喜欢他,尽管他是他唯一的儿子,二叔父对他也未见什么偏。
太夫人向来喜欢自己有主意有计较的孩子,可三哥海生偏偏又是个唯唯诺诺、什么都好的老好人子,自然也就不得太夫饶喜。
书读的不好,武艺更是不见分,太夫人曾经无意中感慨过,他生母好歹也是个秀才的女儿,怎么就养出个这样的儿子来。
后来听他们母子在二房的生活就更不容易了。
常氏从来就没指望这个儿子给她养老,她打的主意倒是好,三叔父有两个儿子,大的自然不成,她就想过继沛声到二房来。
怎么着也是嫡子嫡孙,总比一个庶子要强,甚至还回娘家求了她娘胡太夫人,想把她二哥唯一的嫡女许配给沛声。
二叔父当然是不愿意的,庶子也是他的亲子,侄子哪怕是再亲也是别饶血脉。
太夫人和三房夫妻以及沛声本人自然也不愿意。
尽管全家没有一个人同意这件事,常氏却依旧兴兴头头的闹了大半年,最后当然没有成功,却便宜了海声。
太夫人出面为沛声了周家的十一娘为妻,而常氏二哥的嫡女,最后成了海声的妻子。
现在想想,这件事似乎也很有趣。前生究竟是谁给常氏出的主意让她过继沛声的呢?
“既然五姐是来看望三姐的,奴婢就先告退了。”吕氏又行了一礼,躬退下了。
她没有像四房的姚氏那样自称“妾”,姿态放得很低,可她明明原来是良家女子,有一个中过秀才的爹,出不知道比姚氏好了多少,算是贵妾。
沛柔望着吕氏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才进了海柔住的西厢房的门。
海柔早在窗户里看见了沛柔,此时见她终于进了门,不由嘟起嘴埋怨道:“怎么在院子里站了那样久才进来。你和吕姨娘有什么话好。”
她起吕氏的口气很平淡,并没有厌恶,和她起院子里其他的姨娘完全不一样。
沛柔就笑道:“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我见你们廊下摆的几盆晚茶花开的不错,是咱们家花房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