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次的功劳,若是去刑部,怎么着也能换个白鹇的补子回来。正好这些贪官也落到你那里,可以好好地审一审。”
齐延先是笑着看着沛柔,目光中有几分暧昧,“我前几日精神不好么?我怎么没觉得。”
见沛柔渐生恼意,才正色道:“比起驻守在外的将领,总是禁军要好些。哪有那么多的人闲着没事干想着要皇帝的性命。”
“刑部如今是杨汝岱杨大人在主事,他是忠直之人,将案件查明,一定会秉公办理,哪里用得着我这样的门外汉去帮忙。”
“你可知道前生我为何要去刑部?”
沛柔诚实的摇摇头,“前生我和你成了婚,你连话都不同我说几句,我怎会知道?”
“是我不好。”齐延面上就浮现出几丝愧疚来,“我和你成婚之后,其献便告诉我,你原来是阮老将军的外孙女,我就更不敢将你如何了。”
“这话也不是恭维,前生我便与其献交好,听他说过许多阮老将军在西北的故事,我也出身将门,自然最是崇敬这样的英雄,所以才会想要进刑部探一探他从前的事的。”
“反正那时候景璘要重用齐家人去抗衡张家,我在哪里都不过是短暂停留,他总是要让我出去带兵平乱的。”
他忽然提起她外祖父,沛柔心中也生了几分难过,“那前生,在你活着的时候,我外祖父的冤屈有没有被洗雪?”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鬓发,想要安慰她,“那时候今上已经驾崩,天子也换了两个,实在已经找不到当年的证据。”
“其献便让人伪造了一些证据,重新审理了你外祖父当年的案件,又有你三舅舅从旁协助,在西北给你外祖父立了衣冠冢。燕梁人会记得他的。”
沛柔迎上他的目光,“今生不能这样。如若是今上自己办下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在他在位时就要他自己下令彻查,还阮家人一个公道,给当年阮家的将士一个明白。”
齐延点点头,“虽然很难,但一定会的。如今你三舅舅在宫中,以云游大儒的身份,很得今上的信重,他是个很有手段的人。我们一定能做到。”
沛柔还是很不想提起劲山先生,也不想叫他舅舅。她忘不了他说起徐家人时的厌恶。
若外祖父一家能沉冤得雪,到了那时候,他对徐家的态度改观,她再与他相认好了。
她就说起别的话题来,“都已经月中了,为什么武宁侯还没有被定罪,甚至连侯府都还没有被抄检。按理说,出了贪墨的案子,第一件事便是要抄家的。”
齐延便冷笑了一下,“今上若是能有先帝晚年半分的狠戾决绝,百姓也不必受黄河泛滥之苦这么多年了。”
“前几年武宁侯小心敛财的时候,你以为他便当真不知?”
“到底还是对共患难的发妻有些情分,景璘也是自小被他宠爱着长起来的。他又没有亲眼见过百姓流离的惨状,若不是太过分,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欲壑难填,他越是不理会,张家人便越是贪婪。贪婪到如今,已到了不得不管的地步了。我不过是趁了这东风,为自己,为其献牟利罢了。”
沛柔从前也怀疑过,为何明知道武宁侯张致青不是治水这块料,多年过去,今上却仍然没有把他换下来。
从前她只觉得这是为了平衡三皇子与太子之间的势力,好让他的皇位坐的更安稳些,却没想到他比她想象的还要卑鄙,拿千万人的性命和福祉去圆他那一点所谓的情分,让他自我感觉并不是无情之人。
他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皇帝。
“虽然以武宁侯犯的事,轻判也不太可能,可什么时候判,究竟判了什么罪,这中间的区别也很大,还要想办法给今上添一把火,把这个炉子烧的更旺些才好。”
齐延说完,便不再与沛柔调笑,露出了沉思之色。
沛柔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或许能对这件事有帮助。
“这件事便交给我办吧。明日无事,你陪我回一趟娘家。”
齐延抬起头,“你要让泰山大人去办?这事不成,今上狠戾不如先帝,多疑却一点也不少,不能这么早就把你们家拖下水。”
沛柔就瞥了他一眼,风情无限,“定国公府里难道只有我父亲一个人不成?承载着‘定国公府’这四个字,为了家族荣光而努力的,可不是只有男人们。”
第286章 初见
入了冬,诚毅侯世子的体便更差了。张氏无暇分,家事便完全落到了一直“从旁辅助”的沛柔上。
今生她不必讨丈夫喜,更不想去讨两重婆婆的欢心,对于这些事也只是交代下去,只求不出错罢了。
先时自然也有仆妇不驯,雷霆手段施下去,自然渐渐的也就都好了。
如今府中是四房势大,沛柔便更不高兴去看家中其他饶眼色,只剩了表面上的恭敬,要敬重,那是一点也没有的。
也没有提前与婆婆,太婆婆一声,用过了早膳,请安时临时提了一嘴,便带着齐延回定国公府去了。
何太夫人和张氏的脸色自然都不好看,却还要假模假样的关心齐延的体,只是让人觉得腻烦而已。
如今齐延的伤还没好全,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与沛柔在马车里话了。此时沛柔便靠在他肩膀上闭目养神,这阵子要心的事多,她总是觉得睡不够。
“……你在外面做事,不帮我也就罢了,你倒好,还唯恐下不乱似的给我找了这么多对手。”
三皇子是何太夫饶亲外孙,武宁侯张家更是侯夫人张氏的娘家。齐延却厉害,不偏不倚,把她们两个人全拖下了水。
也就是如今齐延得圣眷,她们不好在齐延面前给她脸色看罢了。张氏还好,还是要脸面的,并没有给她找什么麻烦,心思还是花在大儿子上多。
如今她掌着中馈,何太夫人却故技重施,一时遣人来要这个,一时遣人来要那个,也是叫人烦不胜烦。
齐延就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找个由头搬出去算了。如今你也没有再喝那参汤了,万一我们有了齐延,你一个人在府里我也不放心。”
齐延这样,她心里也就熨帖了。有他在她旁,她也并没有实实在在地觉得受了委屈。
沛柔便嗔他,“的倒是容易,要搬出去,总得先有个宅子吧?”
“我倒是有陪嫁的宅子,只是你跟着我住进去,你的同僚该怎么看你,难道将来生的孩子也跟我姓徐不成?”
齐延就笑道:“跟你姓徐又何妨,总归都是我的血脉,还是要喊我作爹。”
沛柔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更何况我也舍不得嘉懿堂,那里有我们太多回忆了,今生没有住够,不舍得走。”
她又想了想,“也舍不得思哥儿,他最近跟着二嫂在学画画,画的鸡鸭子都可极了,不如你有空也教教我?”
齐延就笑了笑,“前几我在家中无事你不提,眼见着要进宫当差了,你倒是又提起这茬来。”
沛柔就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前几你倒是无事,我从建业回来,家里多少事等着我发落呢,我每忙进忙出的,你就一点也没见着?”
齐延怕她又要下手,忙道:“见着了,见着了,一言不合便朝着相公下手,一点也不心疼我。将来要是养个女儿,也如你一般凶悍,嫁不出去该怎么办。”
沛柔就在他怀中笑,“我的女儿若是像了我,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是子再不好,也能嫁出去。”
“难道从前我的子就很好?有些人还不是这样记挂着。”
齐延也忽然起了谈兴,“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遇到你是什么时候?”
茵陈也在马车上,沛柔便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道:“你在马球场上救了我那次。”
齐延却摇了摇头,“比那要早,是昭永十四年的时候。”
“昭永十四年?你在哪里遇见我的,我那时在做什么?”在她印象中,前生昭永十六年马球场那次,的确是她与他两生的初相遇。
回忆起当时的景,齐延轻轻笑了一下,“是在醉楼的后巷,你换了男装,曾经为了一个,那时候有些落魄的少年打抱不平。”
昭永十年之后,诚毅侯府的子的确是有些不好过的。处处碰壁,处处遭人白眼。
有许多勋贵之家也因为他姑姑齐淑妃谋害许贤妃之事而落了马,那些人家的后辈便联合起来,将他堵在了醉楼的后巷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