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太医正在里面给母妃看诊,你不要进去添乱。”
沛柔没想到贞静公主跑了这一路,居然还有力气,她没有话,红着眼睛一把把自己的兄长推到了一边,又大力撞开令门闯了进去。
沛柔也来不及给六皇子行礼,跟在贞静公主后进了内。
与外不同,内里鸦雀无声。许贤妃前跪了一地的太医,还有一个年老的太医尤不肯放弃,拿着银针试图把许贤妃唤醒。
可最终还是摇头叹气,也在许贤妃前跪了下来。
站在了内里,贞静公主反而不敢上前。站在间隔内室的绡纱塞外花卉屏风前犹豫了半,才踉跄着平了许贤妃的前,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太凄厉,许贤妃养的白猫原来卧在一旁的竹青色百蝶穿花的绣墩上,忽然间被惊着,不知道又蹿到哪里去了。
沛柔也上前跪了下来。
明明昨才见过的人,今就已经没了生息。
不过片刻,许贤妃的容色就变的比她上白色的寝衣还要更白。
她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快的,许贤妃昨赠给她的藤萝饼还放在她的厢房里,她的猫儿也还没有产下猫崽,沛柔不由得也慢慢地落下泪来。
或者是听见了贞静公主的哭声,原本固执地守在外的六皇子也进了内。
他要比方才的贞静公主更木然,走了半晌才走到沛柔边。
沛柔忽然觉出了不对来。
六皇子既然得了消息,同在上书房上课的三皇子应该也得了消息才是。同样的,贞惠公主也已经得了消息,皇后不可能不知道。
这几今上往香山去祭祈福,并不在宫中,可是皇后和齐淑妃并没有随行,出了这样大的事,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过来,只有一个六皇子在外苦等。
沛柔就问边的太医:“可有遣人去给陛下报信了?”
那太医不知道沛柔的份,犹豫了半,才支支吾吾地道:“还……还不曾……”
出了这样大的事,今生居然还不知道消息?
沛柔立即站起来,对一边的六皇子道:“下还不快遣了亲卫去给陛下报信,请陛下过来为娘娘做主?”
六皇子像是有些害怕似的,嗫嚅道:“可是本宫……本宫手下并无什么人可用……”
前生众人都太子无能懦弱,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些太医怕担责任不敢去给今上报信就算了,许贤妃是他的母妃,他却连为她做这样一件事都不敢。
沛柔又看了一眼仍扑在许贤妃上的贞静公主。
她到底只是一个七岁的女孩,骤然失恃,恐怕只觉得地俱都昏暗了,哪里还能想得到别的。
她和许贤妃到底还算有些缘分,如今她无故被害,她也没法什么都不做。
前生虽然齐淑妃很快就被指认了是谋害许贤妃的凶手,可今生变数太多,若是沛柔眼见了这样的惨状却视若无睹,谁知道今生齐淑妃还会不会顺利伏诛。
消息若是再送不出去,让齐淑妃从容收拾了证据,只怕再要抓到她的把柄就很难了。
沛柔立刻在中环视了一圈,见着了昨那个红衣内侍。
她就压低了声音问他:“大人,陛下去香山祈福,万将军可有随行?若没有随行,在哪里能找到万将军?”
那内侍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给沛柔回话:“随着陛下去香山祈福的,是卫军副统领乔轼乔将军,万将军今若是当值,应当能在樗元附近找到他。”
沛柔听完,立刻对那内侍道:“娘娘今如此,明显是被人所害,可这消息却显然还没有递到陛下那里。”
“万将军可认得你?若让你给万将军报信,你可能做到?”
香山离皇宫也并不算太远,今上已经去了几,今应当正好回程。
碧草来报信的时候太医已经在昭纾里呆了一个多时辰了,若是那时候就已经给今上报了信,快马加鞭,怎么算他都应该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是有人不想让今上这么早就回来。
那红衣内侍就现出了为难的神色,“奴才也是新近才来昭纾里当差的,恐怕万将军并不会记得奴才。”
瑜娘的父亲万将军是军统领,不好随意进后宫来。
后宫中若有人可以要封锁消息,这内侍不能取信于他,他再派了人进来查问,一来二去耽误时间不,恐怕这消息还是送不出去。
沛柔就解下上的荷包递给那内侍,“这荷包是万家姐赠与我的,上面有万家的家族图腾,你把它交给万将军,他一定会信你的。”
这荷包还是瑜娘端午时送给她的。
瑜娘也是女红苦手,好不容易绣了东西给她,这几她是一直戴着的。
那内侍就把荷包心地收好了,从偏门出了昭纾宫。
沛柔才从窗户里见那内侍出了宫门,立刻就有人来报,齐淑妃过来了。
来的不是皇后,却是齐淑妃。
齐淑妃一踏进内,沛柔立刻就闻见了一阵香风。
沛柔是臣子之女,自然要跟着内的太医一同跪拜她。昭纾宫满,也只有贞静公主还伏在她母亲窗前哀哀哭泣而已。
今齐淑妃仍然打扮的很明丽,上穿的是银红色缂金丝双喜蝶纹比甲,牡丹髻上是一支红宝石孔雀衔珠步摇,和昭纾宫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上前探看了许贤妃的面色,像是吓了一跳,连连退后了几步。
平复了片刻,随手指了一个太医,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贤妃妹妹怎么……”
齐淑妃的语气太过夸张,谁都能听得出来她并非出自真心。
那太医就喃喃地回话,断断续续地了今的过程来。在听闻恐是误食毒物之后,一张如花的俏脸立刻就变得狠戾了起来。
“来人,把今昭纾宫中贤妃娘娘用过的所有东西都给本宫找出来,放在一起看好了,等陛下回来明断!”
“再把今当差的宫人们全都押到慎刑司看管起来。今皇后娘娘体不适,本宫也只好僭越一回了。”
她这样的行为,沛柔只能想到她是想要借机毁灭证据。
也顾不得多想,忙上前道:“淑妃娘娘且慢。贤妃娘娘的饮食向来由中人监管。既然今会误食有毒之物,恐怕中人也有嫌疑。”
“不如还是命人先把今当差的宫人们都看好了,所有物件一律放在原处不准轻动。等陛下回来,再细细查问,还贤妃娘娘和腹中的皇子一个公道。”
齐淑妃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她来,看了片刻才道:“本宫当是谁,原来是定国公府的姐。”
“你进宫来,只是给公主做伴读的,怎么连后宫里的事也要管起来。”
“本宫的位份仅在皇后之下,皇后有恙,出了这样大的事,本宫若是不管,怎么和陛下交代。”
完也不再理会沛柔,就要让宫人们动手。
第142章 皇后
“都给本宫住手!”
贞静公主虽然并不是很明白到底哪样做才更好,但她知道齐淑妃是不可能站在她母妃那一边的。
她立刻就站了起来,走到殿中央,与齐淑妃相对而立,命令所有人停手。
“公主这是伤心糊涂了吧,本宫这可是为了你母妃好。”
齐淑妃带来的人不少,那些人也并不会听贞静公主的话,兀自把平日许贤妃所用的东西都收拢了起来。
贞静公主着急起来,见强辩无用,干脆亲自去把那些在翻箱倒柜的宫人们推开。
她推了一次又一次,可那些宫人不过略略站开一会儿,就又重新动手翻检。
六皇子却仍站在原地,又想去拦宫人,又想去拉妹妹,不知如何是好。
可她再能干尊贵也不过是一个女童,贞静公主见这样仍然无用,干脆扑到齐淑妃身上,抓起她的手就咬了下去。
齐淑妃吃痛,死命的想甩开咬着她的贞静公主。
她用力过重,贞静公主又毕竟人小,一下子被甩开了,撞在了一旁的紫檀木雕竹纹椅上,额头上瞬间就鼓起了一个大包。
贞静公主肤色白,如今额上有撞伤,或许是肌肤太过娇嫩,额上虽然没有破皮,但凸起之处内里似乎有鲜血外渗,看来十分骇人。
就是这样,齐淑妃带来的人也没有停手,像是早准备好了过来的。
沛柔忙过去查看贞静公主的伤势,召了太医过来给贞静公主处理,却忽然听见殿外内侍尖细的声音。
“皇后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