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各家状况不同,这也就是起个参考作用。四弟妹且看看,起个参考作用也是好的。”
“嫂子说得是。”乌拉那拉氏跟茉雅奇齐齐点头,各自拿起一份清单细细观看。
边看,还边轻声交流着。
满满岁月静好,人间最佳姑嫂模样。要不是温宪公主边那硕大的首饰匣子实在晃眼,大福晋就信了。
哎!
媳妇难当,皇家的媳妇更是难当的难当。
这小妯娌看着,竟是比她还要可怜些。到底她家爷重嫡庶,绝不肯叫庶子生在嫡子前头。
不用她张口,就自赐下避子汤给那些个承宠的小妖精们。
惠妃娘娘面前,也对她多有回护。
而这小妯娌还不足豆蔻,初癸还未至,承宠遥遥无期。
早晚要眼瞅着妾室格格之流在自己前面承宠,甚至开怀。还要上应付苛刻婆婆,下周旋刁蛮小姑子……
乌拉那拉氏可不知道早前她那番解释不但没叫大福晋相信,反而更坚定了她是个受气小媳妇的想法。
看个清单的功夫,就叫她在心里替自己唏嘘感叹了好多遍。
她这会儿啊,只满满纠结地将目光停驻在清单末尾那侍妾两名的字样上。
琢磨自己到底是装聋作哑,当没看到这一项特殊的行李。
还是……
咬牙从这段儿如梦般幸福的新婚生活早早醒来,正视自己嫁了个皇子,是个皇家福晋。她的良人会侧福晋、格格、侍妾、通房,一连串的庶子庶女,绝不可能独属她一个人的事实。
在她百般纠结的时候,茉雅奇也看到了这项‘特殊的行李’和嫂子瞬间难过纠结的脸色。
又双叒叕地坚定了能不嫁就不嫁,做个快乐单身皇族的远大理想。
哼哼,即便她身为公主,还是皇帝爹颇为宠爱的公主。若没有她允许,驸马绝不敢轻易纳妾!
心里默念数遍单身真香后,茉雅奇笑眯眯把单子还给大福晋:“早听说大嫂子尤擅内务,将大阿哥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依我之见,我与四嫂都不必多做删改,只去掉最后一项便可。”
“这……”大福晋嘴角微僵:“不大妥当吧?五妹妹尚且年幼,自是不知爷们儿奔波在外的辛苦。”
“这最后一项行李虽碍眼,但却不可或缺,且影响到嫡福晋的贤名呢!”
再者……
爷们不会自己憋着,万岁爷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儿子。那自己安排的,总比上面赐下那些不知根底的强不是?
当着茉雅奇这个未婚小姑子,有些话伊尔根觉罗氏不好说太透,但眼角眉梢间却也满满的劝解之意。
看得茉雅奇叫个腻歪,只碍着对方身为长嫂还是个孕妇,才没一鞭子抽过去来句干卿底事。
不过她这小暴脾气,也没甚好话便是:“大嫂子这话说的,好像大哥此行不为了随扈皇阿玛身边听皇阿玛教诲。知闾阎风俗,百姓疾病与稼墙之艰难。好戮力学习,争取早为皇阿玛分忧,为守护大清江山尽力般。”
“那,那当然是!”大福晋摇头,果断拒绝这口飞来横锅:“我们爷从小写习武,无一日不思早日为皇父分忧,为大清江山戮力。二十九年更曾亲身参战,为朝廷大败噶尔丹出了一份力。”
“妾侍事,爷并不知情。纯是我小女儿心思,怕他途辛苦,有一二侍妾照料总归体贴些。五妹妹万万慎言,嫂子,嫂子这便把这行李改了去,这就改了去!”
说完,她这便着急忙慌而走。吓得乌拉那拉氏赶紧派人护送,就怕她有个一差二错的,再伤了腹胎儿。
知小姑子是护着自己,乌拉那拉氏也不好苛责。只无奈摇头,点了点她额头:“她也一番好意,你何苦那么吓唬她呢?”
“切!”茉雅奇白眼:“我就看不惯这种不经他人事,妄劝他人善的。知道人家什么具体情况么,就本着一片好心瞎劝。”
“信不信你今儿听劝,给我哥准备了这份儿特殊的行李。从畿甸回来,他就能对你疏离规矩,话唠都不跟你话唠了?”
“不信,你就自己问问去,看看当事人什么意见。别为了什么狗屁的贤名啊,议论啊,就把自己大好的夫君给折腾没了……”
第41章 南苑之行,失算的荣妃娘娘
这话要是以前,乌拉那拉氏是怎么也不信的。
因为超出她认知,更悖于她所接受的多年教导。但……
新婚至今,她已经尝过了太多太多坦诚相对的甜头,难免心旌神动,跃跃欲试。就算万一,答案非她心预期,也至少清清楚楚地让她知道爷心所想。痛定思痛后,也就更明白之后的路要怎么走。
为防自己事到临头变成缩头龟,乌拉那拉氏还特特遣心腹宫女往御膳房要了桌子好菜,准备了点儿小酒。
等胤禛下学看了这番阵仗还不由笑:“慧娴这是知晓皇阿玛点了我去畿甸,特意与我庆祝的?”
乌拉那拉氏尴尬一笑:“是,也不全是。妾有些话,想问问爷的意见。”
胤禛眸光一闪,连敬称都用上了啊?
再低头一看,啧,小福晋握着酒杯的指都因用力过度而有些发白了。看来这话还挺难启齿,都需要酒壮怂人胆了。胤禛暗乐,不动声色地坐下,就等着看小福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结果酒过巡,菜过五味。终于渐渐步入正题,胤禛却险些被一口酒呛死:“茉雅奇叫你来问的?”
经历过被大福晋吓的那一遭,乌拉那拉氏可知道被呛住有多难受了。急忙忙起身给胤禛拍背,抚胸口,小态度叫个殷勤哟!眼见他生了气,还特勇敢地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不不不是的,是妾自己的主意。”
“皇阿玛勤于治国,往后南巡、畿甸、秋狝、谒陵等,出去的会多着。妾就想问问看,爷需不需要这样特殊的行李。”
“若需要呢?”胤禛垂眸,不动声色地问了这么一嘴。
这句话像是炸雷般,毫无预警地就在乌拉那拉氏脑海炸开。叫她小脸登时煞白,眼泪刷地流下了眼眶。
把胤禛给心疼的哟,立马就要开口相劝。结果这憨丫头就哭唧唧地说:“爷要,妾就给爷安排呗!天字出头是夫字,丈夫是妻子的天。天有所欲,妾又能怎样?只能谨守本心,当个规行矩步的嫡福晋。只……”
“我再不是胤禛的慧娴,你也不是慧娴的胤禛了而已!”
明明清清淡淡,完全没什么威胁力的话。却叫胤禛心一慌,再做不了冷静淡然模样。只把人往怀里一搂:“你啊你,怎地这么不禁逗?怎么你那好小姑知道怂恿你来问爷,就没告诉你爷这后院清清静静连根杂草都没为哪般?”
乌拉那拉氏瞠目,无限迷茫又满满求解地看着他。
胤禛:……
还能怎么办?果断揭开谜底,好叫她别在胡思乱想下去啊!
于是,四阿哥福晋乌拉那拉氏就很神奇的,明明滴酒未沾,却起到了醉酒般又哭又笑的效果。
好在胤禛后院清净,本就绝少别家放进来的耳目。乌拉那拉氏管家上也是把好,以至于里里外外瞒得风雨不透。不然的话,小两口这还指不定遭遇多少揶揄打。
不过这过程虽曲折些,成果却万分喜人。
知悉了各种因由的乌拉那拉氏忧心尽去,笑得仿佛雨后的向阳花。
明艳而又充满了朝气。
变化之大,叫茉雅奇一见面就忍不住吹了个流/氓哨:“哦哟,女善人俏脸含春,心花怒放,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儿欲与贫道讲?”
往日里该粉脸含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钻的乌拉那拉氏落落大方一笑。颇认真地做了拱礼:“昨儿得了真人几句良言点拨,茅塞顿开,受益良多。今儿特来重谢,些许心意,还请真人莫嫌弃微薄才是。”
玩笑说完,她就接着徐徐展开了自己的谢礼。
一副正面荷塘月色,背面瘦金体爱莲说的双面绣。茉雅奇见之心喜,她却一直没舍得割爱的那幅。
这下,茉雅奇可真的惊呆了:“哇哇哇,居然这么舍得下血本的么?看来昨儿这一席话,胜过万般语啊。不如嫂子你把这心头好拿回去,只跟妹妹稍事分享下那番至关重要的谈话?”
乌拉那拉氏脸色爆红,连连急退,反应比听到流/氓哨的时候大了几十几百倍。
就见她把绣品卷吧卷吧往茉雅奇一塞:“刚想起我们爷这就要随扈远行,我这一应准备还没弄好。这就回去忙了,妹妹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