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派出所分局打来电话,说有人自首,当然涉嫌的不是绑架案,而是一起普通纠纷……
那人说孩子已经逃了,这令陆行森跟沈清若又一阵后怕,这里人迹罕至,儿子逃出去要是又碰上什么危险该怎么办?
沈清若一向坚强,这个夜晚遭遇这样的经历,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陆行森站在地下停车场一阵茫然,他很想安慰她,可他这会儿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陆行森很疲倦,此刻满身的劲,却不知道往哪使,警方要在附近去寻人,沈清若也要跟着一块儿去,他走在后面,脚不小心踢到石头,在发出沉闷的声响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他是儿子的话,他会怎么办呢?
儿子一向都很聪明,不是吗?
在陆行森思考的时候,沈清若也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地下停车场。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绑匪自首时有说过,他们害怕孩子出事,也在沿路找,但没找到。
这话肯定是真的。
刚才一路过来时,这边都很空旷,这会儿也是深夜,附近都没路灯,如果是她儿子,她儿子会怎么做呢?
沈清若试探着回到停车场,这停车场几乎也没藏人的地方。
她儿子跟普通孩子不一样,必须得反其道思考。
沈清若跟陆行森几乎是同一时间往停车场那些废弃的车辆走去。
打开车门,没看到里面有人。
就在沈清若都以为自己是胡思乱想时,陆行森在一辆废弃的车车底看到了晕睡过去的沈宴。
沈宴趴在地上,他之前是被人打晕带来的,本来就有些晕晕沉沉,之后在车底下又等了那么久,身体上的疲倦扛不住,他又晕了过去,等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妈妈的大腿上,他想要起来,陆行森扶住了他。
两人还有其他警察都关切的问他——
“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头疼不疼,饿不饿?”
“儿子,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
……
…………
沈宴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赌对了。
不管怎么聪明,他毕竟也只有十几岁,一阵后怕后,听着妈妈絮絮叨叨的念着,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他突然想到,连陆行森都听到动静从京市赶了过来,那么……
沈宴声音沙哑,“妈,洛书颜知道吗?”
沈清若一怔,点了点头,“应该知道。”
沈宴伸出手,按了按额头,他这会儿还有些不舒服,“妈,手机给我一下,我打个电话。”
洛书颜肯定急坏了吧,说不定都在哭。
沈清若将手机递给了沈宴,车辆疾驰而过,天边都快露出了鱼肚白。
沈宴拨通了洛天远的电话,报了个平安后,电话又换了个人接,那人接起便是带着哭腔:“沈宴,沈宴,是我,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洛书颜都快急坏了,一晚上都哭了好几回。
不过她还算镇定,又觉得只是废弃的地下停车场这个信息不够,她努力地想让自己睡着,哪怕再梦到让她都快窒息的噩梦她也不怕,只求能多梦到一些细节,这样就可以早点救沈宴,她甚至还想过要不要催眠……
这会儿接到沈宴打来的电话,那所有害怕、懊悔、难过、慌张的情绪倾泻而出。
“沈宴……”
她难过得闷闷地哭。
她感觉自己好没用,为什么不早点想起来呢。
如果早一点想起来,早一点梦到那些事,沈宴就不会遭遇这么可怕的事了。
沈宴听着她哭,握紧了手机,他侧过头,想要避开其他人,正好就看向窗外,他压低了声音,可这一晚上的凶险,令他声音沙哑,一开口便难受得紧,他还是安慰她,“哭什么啊。”
他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我马上就回家了。”
第74章
等沈宴跟着警察去派出所录完笔录回到家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了,沈清若给沈宴请了假,同样洛天远也给洛书颜请了假,洛书颜一夜未睡,眼睛都不敢眨,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她飞奔过去打开门,在看到沈宴的那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想到沈宴受的苦,还有他这一晚上的担惊受怕,她就特别自责。
恨自己为什么要喝那杯奶茶,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想起来,让沈宴白白替她承担了这无妄之灾。
洛书颜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抱住了沈宴。
虽然两个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可这样的拥抱是少之又少的,至少在洛书颜的记忆里,应该是没有的。
她抱着沈宴,哪怕闻着他身上并不好闻的味道,她也感到心安。
今年他们都要中考了,也都是十几岁的人了,沈宴对她而言,就跟亲人一样重要,她人生中每一次重要时刻,他都有参与,她无法想象有一天会失去他。在她的想象中,如果她能平安的活着,她会跟沈宴一起上高中考大学,他们还要一起经历好多好多事。
沈宴怔住。
他想过洛书颜会哭哭啼啼,说不好一晚上都没睡觉,所以他都尽量快点回来,做笔录的时候也没有耽误时间,原本以为洛书颜肯定会红肿着眼睛,哪知道,她居然会过来抱他。
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处都湿了。
闷热的季节,他手心都黏黏糊糊的,都是汗,他却迟疑了一下,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夜未睡,他也很疲倦,“我没事啊。”
沈清若撇过头不去看,手捂着嘴巴,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洛天远则盯着女儿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其实韦俊是怎么想的,他也不是很清楚,但很显然,这是一出针对他而起的变故。
似乎一切都显而易见,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可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甚至在想,如果韦俊绑架的不是沈宴,如果绑架的是书颜,到那个时候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呢?
洛天远本来是想问一些细节的,但顾念到女儿一晚上都没睡觉,而且这些事情也没解决,便只好将那惊心动魄的猜测都压回心底,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去问。
中午时分,两个孩子都已经去睡了。
沈清若守在沈宴的房间门口。
洛天远在家里呆着时,陆行森过来了。
韦俊跟宋朝阳在派出所也是都在为各自开脱,宋朝阳还好,已经被吓得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反倒是韦俊,一直都是气定神闲的模样,说起来,他也只是说看不惯洛天远,跟苏雪是好朋友,想为苏雪出气,并没有想绑架勒索,只是想恐吓洛天远,给他一个教训罢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谋财更没想害命。
陆行森当时听了他这话,恨不得上前将韦俊活活揍死。
此刻想起来,陆行森仍然语气阴森:“现在怎么办,这案子明摆着那个姓宋的就是个傀儡,他有罪是跑不了的,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个韦俊,刚才律师跟警察都跟我说了,实质性的伤害没造成,没有打电话勒索,这案子就不能定义为绑架勒索,再加上姓宋的主动自首,而韦俊也一直没出面,想要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几乎是不太可能,难道就这么算了?”
洛天远坐在沙发上,他摇了摇头,在派出所时,韦俊的淡定,还有说的那些话,足以令人愤怒到恨不得把他杀了,可越是这时候,洛天远反而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所以他压下了对韦俊的愤怒以及厌恶,“陆总,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陆行森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先让我们来看看他的作案动机,他说看不惯我,跟苏雪是好朋友,要为苏雪出气。”洛天远紧皱着眉头,“第一,据我所知,苏雪跟他并不熟,苏雪知道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偶尔会来西城出差,所以拜托过他送过东西,除此以外,他们并没有过深的交情,第二,他要报复我,为什么要绑架小宴?”
陆行森语气不是很好,“我们又怎么会知道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在想什么。”
“好,这些问题可以慢慢想,但你看看他在这个案件中扮演的角色,甚至在被抓后还那样淡定……如果他像宋朝阳那样,反而不奇怪,他从一开始除了电话以外就没有跟宋朝阳联系,那他怎么知道宋朝阳跟我之间的恩怨,肯定是查过的,而且我一直让人盯着他,虽然他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兴风作浪,除了我的人办事不利以外,我相信他这个人心思也足够缜密。继续回到那个问题,他跟苏雪最多也就只是普通朋友,这就是冲动行事,在这种冲动之下,他还能耐心地计划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