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经过两年的光景,一切渐渐好了起来。融入到了这个大家庭之中,陪在父母身边,因为这分离的十余年,父亲母亲对自己很是疼爱,从前自己羡慕的亲情,正在渐渐的一层层的围绕在了自己身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天空飞累了的鸟儿终于找到了栖息的大树,更像是在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有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温馨小筑,里面有温暖的烛光,有可口的饭菜,还有厚实的棉被,为你挡住了外面的一切风雨。
两年,才得到这份亲情两年,心里就这么充实温暖。偶尔甚至会忍不住怀疑,这一切会不会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毕竟只有梦境,才能弥补现实的不足。
自己不过才享受了这份亲情两年,就生出了如此多的珍惜和感慨。公主被皇上和皇后捧在手心这么多年,公主此时内心的痛苦和担忧,哪里是任凭大家几句安慰的话就能消除的?
更何况,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能与你自己感同身受的,旁人的安慰和关心,虽然是发自内心,但毕竟这个时候的言语总是会太过单薄,从而显得是那么的无关痛痒。
也许,深陷痛苦中的人她需要的并不是千般一律的安慰,而是一些微不足道却又能四两拨千斤的行动。
天漏了,有人只会祈祷女娲娘娘来救世,认为祈祷是能解决这场天灾的唯一办法。但有人,却是在背后默默寻找补天之法,或许,他们的能力不能担此大任,但每一个奔走在山川湖海之间,踩着荆棘丛生的荒野山路寻找五彩石的人,不也是在贡献着他们微弱得如同萤火之光的四两之力,去撼动那看似根本不能克服的千斤之难吗?
帮一个人,可以通过语言让她醍醐灌顶,也可透过行动让她力量倍增。
但言语失色,变得苍白的时候,或许,就是你该行动的时候了。
……
七日之内,孟和如约出现在了南楚在中周与草原边境之处的大营。
此处营地并不大,不过,每一面旗帜都精神抖擞的迎风招展,像是在向敌人展示自己的威猛,也像是在欢迎某人的到来。
阿尔斯楞带了一支亲兵跟在身后,一行人从马上下来,步伐坚定的走过一面面绣着‘楚’字的大旗,然后在南楚士兵的指引下,走进了正中那个最大的帐篷。
阿尔斯楞不放心,担心南楚耍诈,使的是请君入瓮这一招,于是自己走在前面,让孟和紧跟在自己身后。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在距离帐篷不过三步的时候,居然被拦了下来,然后让孟和一人进去,其它人等,在外面等着便是。
阿尔斯楞不满,问着那士兵,说道:“为何进去不得?难道你们使诈?想要趁机抓人好要挟?”
那南楚士兵笑了笑,说道:“若是要抓你们,何须等到现在?早在你们还未能踏入我南楚营地的时候,便能轻而易举的抓住。”
孟和:“既然如此,哥哥在外面等我便是。反正不过三步,若真是有什么,有哥哥在,还能出事不成?”
阿尔斯楞:“妹妹放心,哥哥就在外面。”
说到这里,阿尔斯楞眼神凌厉的看了看身旁的南楚士兵,然后说道:“若是真有什么,妹妹只管喊一声,哥哥定然会马上冲进来的。”
身旁的南楚士兵笑着看向孟和,然后掀起帘子,恭敬的说了一声:“请。”
孟和看了一眼阿尔斯楞,然后又看了一眼前方站着的那名南楚士兵,抬脚走了进去。
奇怪的是,那士兵却没有跟着自己一同进来,而是和阿尔斯楞一道,在帐外等候。
进来后,只见前方那人正襟危坐在上方,正认认真真看着桌前的奏折。
相处不过一年,而今两年不见,还是能一眼认出。
孟和上前走了一步,与他隔着很长一段距离,说道:“说吧!什么条件?”
男子不慌不忙的开口道:“走近一点。”然而,却并未抬头。
孟和:“不用,就这样说。”
男子突然把手里的奏折往桌上一扔,动静不大,但却是不怒自威,一时间,让孟和心里紧张了三分。
男子抬头,开始看着那站得离自己老远的人,说道:“怎么?两年不见,云妃你还长脾气了?”
孟和将目光转向一旁,说道:“这里没有南楚皇帝的嫔妃。”
男子微微挑眉,有些玩味的看着前方这一身草原人装扮的女子。
瞧着还是从前的样子,只不过,这身打扮倒也不错,虽然好看,但还是没有从前那般温婉可人,而且说话,也变得冲了。看来,要再让她在草原上多呆上个几年,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子。
男子:“好,既然你说没有,那便没有。既然云妃没来,那这中周的皇帝皇后,就不能留了。”
孟和:“慢着,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什么意思?信里说的是让云妃来这里,既然云妃未到,便是失约,何必再留着?”
孟和:“你堂堂南楚皇帝,未免有些小人。”
男子:“我小人?你信不信,我还能更小人?”
孟和:“你?”
男子:“如何?”
孟和:“逞口舌只能,算不得真英雄。”
男子:“我又不需要做英雄,我手底下有的是英雄。”
孟和:“无赖。”
男子:“瞧你这两年过得不错,比从前在我身边还要能言善辩?如何?回到父母身边的感觉可还好?”
孟和:“自然是好。”
男子:“好就行,看来朕当时还算是狠下心来,做了一件好事。这骨肉分离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那位中周国皇帝的女儿,现在是不是心急如焚?”
孟和:“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了他们?”
男子:“这要看你怎么做了?”
孟和:“我?你也知道,他们并非我父母,你拿他们为难我,怕是找错人了。”
男子:“是吗?应该没错吧?这不,你还是来了吗?”
孟和:“我来,只因你信中所言‘若我七日之内不出现,便要取他二人中一人性命’,如今我也算是赴约,你便不能在伤他二人。告辞!”
说完,孟和便转身准备离开。
男子却立即开口:“我只说了七日之内不取他二人性命,可没有七日之后怎样,你确定要走?”
孟和:这人怎么变得这般阴险狡诈了?从前都是装的吗?看来哥哥说的真没错。敌人永远是最了解对手的,因为,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从这一点看来,哥哥还真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孟和转身道:“卑鄙。”
男子:“不敢,未及你三分。过了两年了,我一直很好奇,当晚你燃的,究竟是何香?怎的如此厉害?”
孟和:“反正是你没见过的。”
男子:“倒是可惜了,当晚本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偏偏你自己硬生生的没赶上。其实吧,你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
孟和听完,白了他一眼,说道:“胡言乱语。”
男子:“你不信?”
孟和:“你莫要想着再诓我了。即便是想要骗我,也要找个像样一点的来才是。如今这世上,我的亲人,就在我身边。”
男子嘴角隐隐约约有笑意浮现,说道:“对,在你身边。”
孟和起初听完,未觉不妥,后发现了他嘴边的笑意,才惊觉道:“你休要自作多情。”
男子:“哪里自作多情了,你当时不还说谢谢我吗?怎么,忘了?要不要我提醒你?”
孟和脸颊微微泛红道:“不必。”
男子:“其实,孩子还在。”
此话一出,孟和突然冷笑道:“这个谎言,还不如之前哪一个。”
男子:“之前哪一个?”
孟和:……
孟和神色严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男子:“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当时大家都以为孩子没气了,后来经过两位太医的及时抢救,才险险的救了回来。”
孟和:“那……那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男子起身,缓缓走了过来,边走边说:“当时你尚在昏迷之中,生死未卜,孩子也是九死一生,加上早产,为了方便医治,朕便让人将他留在了太医院,方便照顾。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孟和摇头道:“你骗我,若是孩子还活着,就算别人不知道,那云屏和云罗也应该知道,当时,她们就在屋里,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