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听这话,还以为云妃要做傻事,想不开,急得脸色有些泛红。可过了一会儿,皇帝却发现,云妃并未有任何其它的举动,只是一直呆呆的望着窗户,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见云妃并无什么想不开的举动,皇帝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只不过,指尖的疼痛快要抵不住这沉沉的睡意了,眼皮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
皇帝放不下云妃,只好用手中捏碎的扳指慢慢的划破另一个手指,想要用更多的疼痛来让自己勉强保持清醒。
眼下已经过了一个时辰,皇帝左手的袖子已经被鲜血浸湿了好大一块,藏在了衣袍之中,再加上此时又燃着香,所以云妃并未发现。
突然,一道黑影跳窗进来,走到了跟前。
来人身着一身夜行衣,蒙着脸,看不清样子,只是在看着皇帝的时候,纳闷儿的问了一句:“他怎么还醒着?”
云妃:“你放心,他不过是在硬撑,不用担心,咱么走吧!”
可是,那黑衣男子却犹豫了一下,眼里藏着杀意,看着皇帝,然后对着云妃说道:“郡主,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云妃:“没什么可带的,就只有一个盒子而已。”
男子:“那郡主速速去把盒子取来。”
云妃:“好。”
男子趁着云妃去拿盒子,不动声色的摸出了靴子里藏着的匕首,刀刃锋利,慢慢逼近皇帝。
手起刀落间,烛光映出了匕首的寒光,闪在了云妃的面前。云妃回头,看见这一幕,连忙抱着盒子上前,制止道:“你干什么?”
男子见云妃的右手离刀刃很近,快要被割到,只好放轻了手间的力道,说道:“郡主勿要拦我,今日我便杀了他,也算是替世子除去了一心头大患。”
云妃不让,用力去夺匕首,结果被匕首划伤,男子见状,只好暂时放下了匕首。
云妃:“当初可没说要趁机杀人。再说了,他现在这样,不会耽误你我出宫。莫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赶紧走。”
男子踌躇:“可是,错过了这一次,往后想要杀了这南楚皇帝,可就难了。”
云妃:“你疯了,他若是死了,咱们谁也走不了,说不定就连这皇城,咱们都出不去。”
男子想了想,只好说:“好,不过,郡主可否要换身衣服?这五月间,夜里还是有些冷,郡主不妨多加一件?咱们要连夜赶路,郡主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
云妃想了想,把怀里的盒子递给他,然后说道:“你别动他,我去拿件衣服就过来。”
很快,云妃便围了一件暗绿色的披风过来,然后看了一眼皇帝,四目相对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眸间涌动。云妃立马移开目光,对着身旁的男子说道:“走吧!”
草原
两年后,草原上,一场婚礼正在热热闹闹的举行。
这场婚礼意义非凡,草原上十八个部落的首领今日都前来参加,这等景象,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四十年前。
契恩部作为草原十八部落中最大的部落,那个时候的草原,每年秋季,其它部落都会到这里来齐聚一堂,饮酒赛马。听大家说,从前的草原各部落,十分的团结。
草原,好久没这么热闹团结了。
今日婚礼上的新郎乃是草原十八个部落中那谒部王爷的小公子乌恩其,新娘则是云竹。
这场婚礼,见证的不仅是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更是象征着草原十八个部落的再一次融合。
这两年来,南楚四处征伐周边小国,版图扩张迅速。现如今,整个九州大陆,南楚就独占了一半,南边的各国皆悉数归于南楚,只剩下北边的草原各部落尚有余力与之抗衡。
中周地处南楚西北,是个小国,幸得草原相助,所以才得以保全。
不过,最近南楚正整装待戈,大有一番想要拿下中周之意,只看南楚那边准备何时挥军北上了。
自那日出宫离开,云燕原本还担心一路上会出些波折,甚至被人拦路扣下,不放行。结果,也不知是哥哥神通广大,还是怎么的,每次过关,都很顺利,没有被盘问。甚至一路上也没有看见有抓捕的告示,也许,他是真的愿意放自己离开。
听闻南楚皇帝最近几年重用将门李氏父子二人。
这李氏父子纵横战场,所向披靡,况且南楚北边本就有几座城池与草原接壤,前几年还曾交战,被南楚夺了一城,当时的主将,正是那位小李将军。所以,各部落的王爷才借着此次婚事聚在一起,商议对策,以防他日南楚挥军进攻。
云燕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二位新人,他们一身红装,浑身上下都萦绕着喜庆和幸福。二位新人眼中带笑,深情的看着对方,在两旁站着的各部落王爷的见证下,牵手一同走向祭祀台。
看着一同长大的云竹此时满脸幸福的笑容,云燕打从心底里为她高兴。
其实,只有像云竹和乌恩其这样有过生死患难的感情,才是最坚不可摧的,它能战胜世间的一切险阻,然后陪着二人白头到老。
阿尔斯楞见云燕正呆呆的看着台上的新人,于是瞧瞧地走到云燕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孟和,你看,对面的那些可都是咱们草原上英勇的好男儿,是不是个个都英气十足?你若是看上谁了,就给哥哥说,哥哥作主,给你招为夫婿如何?”
孟和看了看对面,然后摇了摇头,头上的珠帘也随着晃了晃。
孟和转身,一脸为难的说道:“可我都不喜欢,怎么办呢?哥哥?”
阿尔斯楞看着孟和这一脸犯难的样子,想了想,笑着说道:“那没事,那就继续挑,直到挑到喜欢的为止。咱们草原没那么多规矩,只要二人情投意合就行,管它什么身世门第。”
孟和:“哥,你不去陪着父亲接待其它部落的叔叔伯伯吗?仪式都结束了,父亲他们好像在那边喝酒呢!”
阿尔斯楞看了一眼,急忙说道:“好!我先过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好好的。”
孟和点点头:“知道了,快去吧!别让父亲喝太多。”
阿尔斯楞边走边回头:“走了。”
仪式结束后,好多人都过去围着新郎和新娘子跳舞,孟和看了看那处热热闹闹的人群,然后转身,悄悄的离开。
此时的孟和与大家背道而行。大家走向的是热闹,把宁静留在身后;而孟和,则是把热闹留在身后,独自一人走向宁静的前方。
孟和回到王帐,掀开一处帘子,走了进去,见云屏正在一旁缝着衣服,便走过去,随手拿了一件。
云屏见孟和进来,便起身道:“云……郡主怎么不在外面热闹热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孟和:“回来看看你做得怎样了?”
说完,孟和笑着看了一眼云屏,然后把手里拿着的衣服摊开,仔细看着,说道:“你的手真巧,这件衣服,做得真好看。”
云屏:“小世子刚满周岁,小孩子长得快,你别看这衣服现在看着合适,可能穿不了多久,就又要换新的了。”
孟和:“是吗?公主呢?在陪孩子吗?刚才好像没在外面见着她。”
云屏叹了叹气,说道:“小世子昨晚发热,公主和云罗一直守到天亮才得空休息,现在应该是在陪着孩子。”
孟和听到这里,神色有些黯然,但转瞬即逝。
孟和轻轻的把衣服放下,然后淡淡的笑着说:“孩子身体弱,确实马虎不得。”
云屏感知到了孟和心里的伤痛,上前说道:“郡主,你……还是没有放下吗?”
孟和故作不懂,拿着云屏身后的一块衣料,问道:“什么?”
云屏:“就……就是……”
孟和:“有什么放不下的,都两年了,他应该出生在一个有父母疼爱的环境下,成长在家人的亲切关怀之中。离开,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云屏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说出来,至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云屏:“其实,皇上他……还是很关心你的。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孟和:“是吗?没有误会。”
云屏:“不是的,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所以可能会产生误会,但我和云罗可是都看在眼里。你早产后,皇上一直担心着你的身体,所以……”
孟和:“好了,我去看看孩子。其它的,不用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