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好看的小脸重新露出来,沈言搁下毛巾。
“对不起,苏沅。”他又说,仿佛是在跟她道别。
“不关你的事。”苏沅抓住他的手,试图抹去他脸上的自责和愧疚,“这是陆哲个人的问题,不关你的事。”
小姑娘的手软软的,温度通过手背传到经脉,再从经脉传到心脏。
他以为自己会将这些事情处理好,但是没想到还是让她受到了伤害,陆哲如此,他不能保证以后沈家会怎么样,他那已经断绝父母关系的人又会怎么样。
差一点,他就失去了这个小太阳,差一点,小太阳的光就灭了。
他承受不起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苏沅。”他反握住她的手,实实在在的握。
她的手很小,他能轻易的就握在手心。
“之前跟你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过,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你可以跟从前一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上学,工作,恋爱,结婚。”
他声音很低,说到恋爱结婚的时候哽了一下。
苏沅本被他握手的动作心生害羞,在听到这段话时心口像是被人锤了一下,闷闷的,“为什么?”
为什么才说过喜欢她,才说过要追她现在就放弃了。
那双眼看着他,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沈言让自己努力忽略掉她眼里的情绪,“我们不合适,是我考虑不周,我已经二十七了,我想要个结婚的对象,你太小了。”
苏沅心脏骤然一紧,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我二十了,下个月就二十一了,怎么就小了?”
沈言不说话。
苏沅坐直身子看着他,“你是因为陆哲的事情自责对吗?不需要的,这不关你的事,你做的没错,你是俱乐部的老板,你维护俱乐部的权利和名誉,你没做错,错的是他,是他人品低劣,是他三番五次不听劝告挑战官方和俱乐部的底线,是他的问题,不是你的错,与你没关系的。”
她有些手忙脚乱,沈言看着她,心里又酸又痛。
他的小太阳应该永远发光发亮,应该永远被捧在手心里呵护,应该永远不被这些事沾染,是他把她牵扯进来。
“沈言。”
他的沉默让她心慌,握着他的手用力,手链的尾端划过他手背。
沈言抿唇,强迫自己将手抽回来,语气生硬,“我说的是真的,我们不合适,我没时间陪你谈小女生的恋爱,之前是我脑子发热,以后你也不要到俱乐部来了。”
苏沅的心仿佛被人用尖锐的针狠狠扎穿,呆呆的看着他,仿佛不认识面前这个人。
“说了这么多,其实你就是不喜欢我了对不对?”
沈言还是不说话。
苏沅有些受不了,抬起他的脸与自己对视,“你说啊,是不是就是不喜欢我了?你之前说的,因为我跟人发生争执,你觉得要谢谢我,所以才会带我打游戏,保护我,才会对我那么好,你做的一切都是在感谢我对不对?其实你不喜欢我,对不对?”
说到最后她声音上扬,声声带着质问,哭得红肿的杏眼直直盯着他,想要一个答案。
她眼角还氲氤着泪珠,只要他说一个“是”就能马上掉下来。两只柔软的小手此时用了很大的力气,让他半点想避开都不行。
他的沉默让苏沅一颗心渐渐落入谷底,落进一汪冰冷的池水里,连手脚都跟着发冷,“你说的那些,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沈言双手垂在两侧,紧握成拳。苏沅哭他也半点不好受,他很想将她抱在怀里抹去她的眼泪告诉她都是真的,他喜欢她是真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可一想到她差点受到伤害,他迫使自己跟个木头人一样不动作。
这次是及时赶到了,下一次呢?陆哲只是为了钱,可沈家那边,他那两个自私自利的父母会做出什么他不敢想象,更不敢让苏沅知道他那些晦暗的过去。
身处一片黑暗之中满身泥泞的他,怎么还能自私的将岸上的苏沅拉下来。
他之前不该那么自私,不该冲动跟她表白。
良久。
“对不起。”
还是那三个字,苏沅宛如在瞬间被抽干了力气,手无力的垂下,眼泪顺着脸不断往下落。她觉得自己没出息,用手背胡乱抹了一通但还是止不住的流,像决堤的喝水,落在被褥上映出一块印记。
她哭得没有声音,只不断吸着鼻头啜泣,像一把生了锈很钝很钝的刀在沈言心脏一下一下的剌着。
不见血不见伤口,但痛得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的站起身来,“我去拿药。”
说完逃也似的出了病房,怕再多呆一秒就忍不住心软对苏沅说实话。
苏淮安在病房外站着,他们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见他出来叹了口气,“你没必要这么做,小姑娘哭得多伤心。”
沈言回头看了眼关闭的门,“现在伤心比以后遭遇危险的好。”
苏淮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沈言转身跟苏淮安走,在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小姑娘抽噎的声音还隐隐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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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去拿药之后没再回来。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苏沅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哭得累了,眼睛痛了,感觉没眼泪流了。
扯过一旁的纸巾擦拭脸上的泪水,刚把纸巾扔进垃圾桶,病房门被推开。
她猛地的抬头看,一双眼在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时暗淡下去。
“双双。”
顾双双推开门,身后是苏致远和姚女士。
姚女士一看她心立刻揪了起来,上前小心翼翼的仔细查看她身上的伤,心疼得要命:“哪个王八羔子居然对你下这么重手,还敢打你,我跟你爸从小到大都舍不得打你一下,我非得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苏致远从进来脸色就铁青,在看到苏沅狼狈不堪的模样时脸色阴沉的要下一场大暴雨。
“先去给沅沅买一身新衣服。”苏致远说。
苏沅衣服还是完好如初,但是早已脏得不能穿出去见人,陆哲没碰到她就被沈言一把拽开。
“对对对。”姚女士从心疼女儿的情绪中缓过来。
“我去买吧,阿姨你在这陪沅沅,沅沅的尺码跟我差不多。”顾双双说。
两人身高体重都差不太多,好多时候买裙子基本都是同款不同色。
姚女士也想留下来陪女儿,经过这么大的事,苏沅心里肯定会有阴影,她得陪着。
“那麻烦你了。”
顾双双拎着包,“没事,我先去了。”
顾双双离开,病房里剩他们一家三口。
苏致远走上前来,“绑你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苏沅摇头:“没见过,但是我知道他。”
“好像是什么职业选手,就是原来外面那几个小伙子一起的。”姚女士说。
苏致远看着苏沅,“一会儿叫医生再过来检查一下。”
话落,门裂开一条缝。
是苏淮安。
“叔叔阿姨您们好,您们是苏沅的父母吧,我是KG俱乐部的经理苏淮安。”苏淮安看了看苏沅,“警察来了,得麻烦苏沅做下笔录。”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flag没倒!!
不要方,小场面,都是小场面。
第39章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同志出现在病房, 考虑到苏沅的隐私特意让女警察同志留下单独做口供。
病房门关上,里面说话的声音很轻,外面只零零碎碎听到只字片语。
沈言靠墙而站, 一双眼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那扇门。
“谁是沈言?”
沈言收回目光,站直身子走向警察同志,“我是。”
警察上下打量他一眼,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始末,在听到陆哲正躺在病房昏迷不醒时握笔的手停顿。
“你这属于私自动手对他人施暴, 如果对方追究, 轻则赔钱, 重则也是会吃牢饭的。”警察四十岁出头, 在本子上边记边摇头,“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冲动会惹祸的。”
沈言神色淡淡的,“我知道。”
他知道自己动手意味着什么, 活了二十七年,这是他第一次动手,可他半点不觉得后悔, 看到陆哲朝苏沅扑去的时候那一刻他心里是真的
想弄死陆哲, 打掉两颗牙, 在他眼里已经算便宜陆哲了。
“知道还这么做。”警察合上本子,教育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法律会让犯罪的罪有应得, 也会还受害者一个公道,你这种私自动手的可不行,还把人打成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