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只是个意外。”她低语。
“我想有第二个意外。”他深吸一口气,“可以吗?”
她掰开他置于自己腰间的手,不曾回头看他,径直离开。
“四年了,你还爱着他?”刘弘毅动了气,“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怎么哄着你,你的心里始终只有那个男人,是吗?”
杜玉娆走了,刘弘毅一拳砸在柳树上,顷刻间皮破出血。
回到房间,杜玉娆才发觉自己的身上,还披着刘弘毅的外衣。
关上房门,抱着他的外衣,她静默无语的坐定。指尖轻柔的拂过衣服上的纹路,这件衣裳还是她三年前给他做的。她还记得,当时他是那样的高兴。
一针一线,她做了整整半个月。
当时做得有些他便愣是给饿了好几天瘦下来,然后穿着这件衣裳走到她跟前,与她笑说她何其有先见之明。
她纵然不谙世故,也知道他的意思。
于是乎,她便将这尺码悄悄的记了下来。
可她也就做过这么一回衣裳,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
衣服上有些小裂痕,她起身取了针线,就着烛光仔细的重新缝补,尽量让痕迹不被人看出来。
床榻上,暖暖一声呓语。
杜玉娆心惊,针尖刺在指尖,血珠儿嫣红夺目。她凝眉望着指尖的血迹,轻轻的含在嘴里,却只尝出满嘴的苦涩。
轻叹一声,唯叹造化弄人,相遇不逢时。
刘弘毅醉了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仁疼。
头再疼,也比不上心疼。
“城主昨夜喝醉了。”天磊上前。
刘弘毅认得,这是主院。
“夫人呢?”刘弘毅问。
“夫人昨夜伺候城主一夜,天亮时分才去睡,现在约莫还没起来。”天磊端了一杯水递上,“城主好些了吗?”
刘弘毅点点头,“没什么事,七星山庄的情况如何?”
天磊蹙眉,“前两日比武,三公子与四公子皆败下阵来无计可施,如今是大公子与二公子的较量,才算是重头戏。”
闻言,刘弘毅快速起身,“穆百里和赵无忧呢?”
“昨儿个夜里,有人看到二公子去找赵大人,下了一夜的棋。”天磊递上外衣。
刘弘毅微微一愣,“下了一夜的棋?这么有雅兴?可说了什么?”难道赵无忧要搀和七星山庄的主位争夺?朝廷的人,为何要介入江湖之事?
七星山庄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纵然宋家富贵,产业遍天下,也没有达到富可敌国的地步。所以不至于让赵无忧和穆百里都动了心思,千里迢迢来金陵城看比武。
看样子,他有必要重新审视七星山庄的存在。
刘弘毅起身离开,出门的时候他看到孙晓云站在回廊里,大概是想往这边赶。身后的婢女,还端着一盅东西。敛眸,刘弘毅还是走了。
“夫人?”婢女低低的问,“粥”
“所以说,如果男人心里没有你,你便是为他做尽一切也都是心机枉然。”孙晓云苦笑,“明明是我先来的,最后输的为何是我呢?”
“夫人?”婢女低唤。
孙晓云笑得凄楚,“我没事,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他只看得到自己的心,为何就看不懂她的意思,看不懂我的心?只是一个孩子罢了,难道不能生育就这么不可饶恕吗?结发夫妻,还不如这冷冰冰的霜雪来得更好吗?”
“夫人,您别难过,终究您才是夫人。”婢女低语。
孙晓云回眸,“夫人?在他的心里,还是吗?”
她是不是刘弘毅的夫人,是不是这金陵城的夫人,不过是刘弘毅的一句话罢了!只要杜玉娆点头,孙晓云很清楚,自己这个夫人之位会转瞬即逝。
她留不住人,留不住心,如今还能留得住什么呢?
下一刻,孙晓云一屁股跌坐在栏杆处,独自倾听心碎的声音。
。
七星山庄的比武还在进行,热潮每日都相似。
不过赵无忧倒是病了,下了一夜的棋,明知道是二公子处处相让,可她就是不服输。每次都是平手,每次都是重新来过。
赵无忧觉得,自己跟下棋真的有仇。分明一点都不喜欢,却还是这样的兴致勃勃,果然是极其矛盾的综合体。不过矛盾归矛盾,终究也是自己这些年养成的争强好胜,输的不是棋,而是自己。
“公子如此这般,岂非叫二公子明白,您对他感兴趣?”素兮蹙眉。
“连你都看出感兴趣了,那他岂非更自信满满了?”赵无忧吃了药,还是觉得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大概有些低烧。
素兮不解,“公子这是何意?”
“这世上肉眼能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赵无忧闭上眼眸,素兮快速上前与她揉着太阳穴。
这会,素兮算是有些明白了,对大公子这样的就得激怒,对二公子这样的就得自暴弱处。对待五公子则是需要耐心,循循善诱。
“如此说来,公子岂非遵循孔孟之道,因材施教?”素兮笑着打趣。
赵无忧抿唇,“我可没有这么高尚。”
“都是刀头舔血的,何来高尚不高尚之分呢?”素兮轻叹一声,“只不过公子不能在金陵城久留,可公子又病了,该如何是好?”
赵无忧面色泛白,不由的轻咳两声,“你去忙吧,我歇一歇便是,约莫是累着了。”
这副身子,实在经不起折腾,着实教人头疼。
素兮点点头,走出房门却刚好迎着穆百里。
第93章 被坏了名声(4)
“督主,咱家公子病着,需要静养。”素兮行礼。
穆百里斜睨她一眼,二话不说进门。
素兮自然拦不住,眼下还有个陆国安,二人又不能在七星山庄里动手。眼见着穆百里进去,还给关上了房门,素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若是平素倒也罢了,偏偏不巧,赵无忧如今病了。
万一穆百里要是图谋不轨,那自家公子,岂非性命休矣?
“公子!”素兮急了。
“没事!”赵无忧应了一声,却因为用力过猛,当即咳嗽起来。她捂着唇,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张脸咳得乍红乍白,越显楚楚之态。
素兮按捺,心里打定主意。若里头不对劲,她会不惜一切,殊死一搏。
穆百里坐在床沿,赵无忧靠在床柱处,凉飕飕的盯着他。
四目相对,赵无忧凉凉的开口,“督主如此关怀本官,是不是想给我暖被窝?”
穆百里挑眉,“赵大人何出此言?为何赵大人不觉得,本座是来嘲笑赵大人的活该?”
“督主没那么无聊。”赵无忧轻咳着,被窝底下的身子确实有些发凉,她下意识的缩了缩。
“你倒是挺了解本座。”穆百里瞧着她抓紧被褥的手,愈发苍白得厉害。修长如玉,盈盈如琢,许是因为克制着不教自己咳嗽,葱根似的十指上泛着少许粉色。
他指腹上的温度有些偏高,至少对于赵无忧这冰冰凉凉的温度而言,的确有些熨烫。她蹙眉望着他,这厮的手控癖又犯了,动手动脚的毛病又上来了。
“督主有话不妨直说。”她已经习惯性的放任。
穆百里饶有兴致的把玩着她的纤纤十指,指腹抚过她手背上的每一寸肌肤,那种莹润细腻,果然是极好的。心情好,自然语气也好。
磁重之音,入耳绵柔,“你把七星山庄弄得乌烟瘴气,是不是为了你的佛珠?”
赵无忧反握住他的手,“是与不是,对你而言重要吗?”
他凝着她反握的手,也不抬头,只是顾自抚着她的手背,“对本座而言是否重要,于你重要吗?”
她一愣,不屑的抽回手。
谁知他干脆掀开被褥,褪了鞋袜上了床榻。
赵无忧快速往床角缩去,一脸戒备的盯着他,“穆百里,你弄清楚,我是男人不是女人。”等等,他是个太监,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赵无忧又道,“虽然你不是个男人,然则我喜欢的是女人,并非龙阳之癖。你若要对食,尽管去祸害别人,别来败坏我的名声。”
“想得真多。”穆百里戏谑的瞧着她的戒备,“怎么,还真以为本座要吃了你?”
不然呢?
赵无忧心头腹诽:这死太监花样太多,难免又要耍心机。
对别人,她尚且能揣摩出一二,而对穆百里,她除了防备防备再防备,似乎没有第二条路走。大家的虚以为蛇不过是皇命在身,如果有一日,彼此再次站在了对立面,估计谁都不会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