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安将事情说了。
“那他现在丁忧回家了?”
陆言安苦笑着摇头:“若是那样也就好了,丁忧三年,多多少少也能将他打发出京城,不至于在你眼皮子底下乱晃。”
楚玉倒是不明白了。
大宋以孝治国,不孝属十恶之一,宁世远还有能力将之反转?
她也不插嘴,任由陆言安说下去,“不知他从哪里听来,说是党项李元昊出兵回鹘,西北方向或是不太平,便自请出兵,欲往秦凤路,若是上了战场,便能夺情,不至回去守孝。”
还有这种办法?
宁世远也是个能耐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那他要上战场?他有那个胆子?”
“他也是走一步算一步,现下党项与大宋尚且平安无事,就算是要去前方,这调兵遣将一事,一时半会还折腾不下来,只是他倒是以此为机会,留在了汴梁,到底不敢做得太过,丁忧的其它事宜应当是要遵守的罢。”
陆言安也不是很确定,他听说宁世远喜好酗酒,也不知能不能忍住。
楚玉顺了一下陆言安所说,忽然问:“你知道党项与回鹘之间战事如何?”
“我不知道,不过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我就一白丁,哪里能知道这些事,你想知道去问问我大哥呗?”
楚玉摇摇头,问陆知安还不如直接问杜振。
陆言安用手戳了戳楚玉的手肘,一脸的坏笑,“听母亲的意思,你与大哥闹矛盾了?”
他的扇子掉在陆知安书房,又走得急,并没有拿在手里。
楚玉给他一个白眼,想了想,又给了他一个白眼,嫌弃得彻底。
“行了,问了问了,我也算是安心了,便先回去了,在你家还混不到一顿饱饭吃。”
既然楚玉知道平安扣是御赐的,他也不多问她是从何得来,不过这东西有多珍贵他是知道的,感激存在心里就是了。
楚玉送了他出门,陆言安跨上马后突然俯下身,“真不嫁就成了老姑娘了!”
也不待楚玉反应过来,一扬马鞭,笑着走了。
留下楚玉哭笑不得。
待陆言安离开后,楚玉拍开了隔壁邹宅的大门。
杜振已经睡下了,听了人禀告,忙穿上衣服出来,楚玉已经点了灯坐在正屋的几案边上翻找着东西。
“这么晚了,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
“心里有事睡不着。”
你睡不着就让别人也不能睡?
杜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肚子里说两句。
“知道李元昊现下的目的是哪里?”
杜振想了想:“据探子回报,瓜州已经被他攻下,沙州正在僵持,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沦陷。”
楚玉抿紧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沦陷区的百姓会遭遇什么。
“两州首领可有求援?”
“求了回鹘,并没有回应。”
楚玉揉揉眉头。
她这里关于外族的资料太少,大多都是大宋官员的,李元昊与回鹘、大宋和吐蕃之间的关系,她是真拎不清。
西北边境向来不太平,只是不知道李元昊什么时候建立西夏,宋夏第一次战争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学过的知识,她全部都忘记了。
只是按照现在的趋势,西夏成立或许就在这一两年。
赵匡胤死得太早,他能多坚持几年,说不定燕云十六州也就收回来了。
若是燕云十六州在大宋版图,最起码契丹那边的威胁会少很多。
可是现在想那些也于事无补。
“没藏乞卫和萧洪昼那边有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没有。”
楚玉想了想,“没藏乞卫身边要多注意一点,萧洪昼或许已经知道党项的动作,若是没藏乞卫被他杀了嫁祸于大宋,那李元昊攻下西北后,下一步就会名正言顺地攻打秦凤路,不能给他这个借口。”
“使馆内护卫众多,且没藏乞卫武艺高强,应当不至于吧?”
“等他死了你有复活甲能复活他?还是等到时候再来一句不至于?”
杜振被楚玉怼得不敢言。
“还有萧洪昼那边,你想办法,让人给耶律绰下药,不要致命的毒药,最好是那种不容易查出来,能让她一直躺在床上的那种。”
“这种药不大好找。”
“尽快!”
杜振哦了一声,问,“为什么不直接给萧洪昼下药?”
反而要对耶律绰下手。
“萧洪昼为人机警,等找到机会,黄花菜都凉了。”
杜振恍然大悟,“白宛如正好在耶律绰身边,让她下药正好合适!”
“白宛如是放在明面上的钉子,他们肯定会盯着她,她没有机会下手,找其他人。”
杜振虽然不明白,还是点头应下了。
“杜大人,”楚玉罕见的有些举棋不定,“找个好一点的大夫备着,人参黄芪什么的也准备好,白宛如可能留不住了。”
杜振看着楚玉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很难看的脸色,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338章 做好准备
中秋节,楚玉带着一群人人哗啦啦,全去了庄子。
胡不归看着练武场一群正在训练的护卫,眼神发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加入他们。
他看了一眼池映易,池映易笑着对他点头,他才一个跃身进入场内。
胡不归以前常与郭蒙比划,身手不差,与其他人比起来亦是不遑多让。
楚玉跟池映易坐在走廊栏杆上,一边聊天一边看着众人练习。
闲聊几句后,楚玉感觉池映易有些精神不济,便关切地问她:“可是一路坐马车过来累着了?不若去内院休息一会?且待胡爷痛快后再去寻你。”
池映易笑道:“近来总是觉得惫懒,问了大夫,也只说是换季引起的,多注意休息也就是了。”
池映易总是在吃药,楚玉也是知道的,既然已经找了大夫,她便不再多问。
这几日池映易胃口不好,总吃得少,秀秀在她身边已经摸清了她的口味,现在正在那边厨房做事,楚玉便挽了池映易的手肘,俩人说笑着回了宅子。
刚到下人房,就看到一个小姑娘从里面跑了出来,险险撞着俩人。
楚玉伸手牵着她的胳膊,将她扶好后和蔼地问:“何事跑得这么着急?小心别摔着了。”
等小姑娘站稳,楚玉才发现,正是原来受了欺负的那个小孩。
小孩被打理得很干净,衣着整齐,脑袋两边用红绳扎了小辫随着动作一摇一晃,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俩人。
她是认识楚玉的,忙行了一礼,只是年幼,并不十分标准。
楚玉心里也有些安慰,看来这孩子并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大约是年龄太小,尚不知事。
只是常住在此处,不知以后会不会被欺负,得找个好人家将她收养。
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杞人忧天,只得自嘲一笑,揉揉小孩的头发,让她自去玩耍。
“你倒是很喜欢小孩子。”
楚玉摇头,“偶尔逗弄一下也就罢了,真让我养小孩,还说不定会养成什么样子呢。”
她也确实不是很喜欢小孩。
宅子里那些小孩大多都是陈许氏和楚辞在照顾,她就偶尔诈尸般给他们讲讲故事。
池映易羡慕地看着身体康健走在前面的楚玉,正要与她进屋时又回转过头,怅惘地看着这等待丰收的场景,只低声叹了一句:“绝景良时难再并,他年此日应惆怅。”
楚玉已经走到里边去,只隐约听到池映易似是说了什么,转过身又看到泰然自若的池映易正跟在她身后,并没有说什么。
池映易几步跟上楚玉的脚步,不动声色地问:“你这里看起来不错,以后若是子青他们没地方去了,可能在这里借住?”
楚玉并没有听出其中深意,只大大咧咧道:“你们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的,高管事他们你都认得的,也给你们留了房间,打扫一番也就可以了。”
说着话题就拐到金城郡君,“那小孩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情况,我这阵子忙,总也忘记过去寻她,你可有她的消息?”
“好些日子未见,倒是王府里派人传了话,说是郡君年岁渐长,到底不适合抛头露面,我身份不够,便也没有多去打扰。”
这多半是托词,楚玉并不担心她在王府过得不好,毕竟赵宗实还在宫里待着,汝南王府可有不少人盯着,汝南王妃也不是个傻的,没必要苛待她给自己添麻烦,自己每次送过去的东西也不知道有多少能到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