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从前事(20)

作者:ryokutya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靠在墙壁上,向远处眺望,小店铺里两群人,一群为首的是切原的手下阿东,另一群是从泰国来的鬼佬。切原心狠胆大,早已经不满足于社团中摊派的那一点利益,这些年他将生意越做越大,和海外柬埔寨、缅甸、泰国金三角的几代毒王都有联系。毒品生意是暴利。虽然风险大,但只要一票做成,搭上了线,那就是滚滚不尽的财源。

江湖早有传闻,说近些日子,切原要做笔大生意。

昨天晚上人分了三批,一批在码头,切原亲自带着,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剩下两批,一伙人归大头昌领着,在深水埗收货,另一伙跟着东哥,招待运货过来的泰国佬。兵分三路,要的是万无一失。

白石看对面的动静,估摸一行人已经谈完,银货两讫。

忽然肩膀处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白石一惊,却并不回首,眼角余光瞄过去,身后隐约有个人影。难道其实刚才并没有调开跟踪的人?

在对方手掌第二次落下来之前,他回手就是一掌。

但是一掌击出去,却落了空。仿佛流沙进海,柳絮入棉,不见半分踪影。

白石又吃了一惊,满拟这一掌拍过去,只要猜着边,即使不伤,也能将对方迫退,但却完全没有沾上身,只触到了又轻又软的一段料子,仿佛是衣袖之类的物件。对方使的是个解甲归田的巧劲儿,举重若轻。

白石转过身,第二掌跟着就飞了出去,直取面门,等看清身后人的样貌,他忽然怔住了。

双手改为抱拳,他说:“柳当家。”

柳莲二负着手站在那里笑了笑。

面前的人神态平和,春风拂柳,白石一时猜度不透这是怎么个意思。

“早。”他又拱了拱手,“柳当家这是打哪个茶楼来,又要往哪里去?”

柳莲二看着面前的人,真沉得住气:“不早了。”他说,“都忙活一个晚上了。”

白石抬起头,望过去,就知道他一番作为根本就瞒不住,这时候反到坦然了,他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昨天夜里切原的手下大头昌在深水埗收货,没想到警察又杀了个回马枪,这个人却用一车凤姐就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上次见面还真小觑了他,柳莲二仔仔细细地打量对面的人。

“是仁王的意思?”他问得直接。

“不是。”答得也干脆。

那就是擅做主张了,最怕的就是这个。但白石却仿佛并不觉得,他的样子十分笃定,似乎有再正当不过非做不可的理由。

“仁王先生最近和议员先生在谈注资的事情,这个时候如果出了事情,不知该有多闹心。所以没敢用这些琐事烦扰他。”

说得倒是在情在理,这件事柳莲二也是知道的,事实上,仁王这些年一直在将黑道上的钱往白道上转。如果这时候,让警察抓住什么把柄,不但不好交代,议员先生面子上也挂不住。

柳莲二想起另外一件事:“警察会过去,那是后来的事儿,事前可谁也不知道。那辆和文昌开的一模一样的面包车,你却早就预备下了。”这狸猫换太子的法子,一开始又是为谁而准备的。

白石对上那双眼,和口气一样的平静无波,但却是棉里藏着的针。

“桑原。”他如实说。

柳莲二倒吸一口气,切原这件事,桑原要闹场,他是知道的,也是怕事情在这个关节上,闹到不可收拾,才特地赶过来。却没想到有人已有预备,比他还早上一步。

“你倒是考虑的周详。”

白石笑一笑:“食人之禄,忠人之事。”

“你这么做,切原不会领你的情。”柳莲二说,“桑原知道后,却会嫉恨你。”

白石说:“本来也没计较这么多。”他顿一顿,“其实仁王先生留他们两个这么多年,是个互相掣肘的架势。走到如今这一步,今后怎么走,也自然有主意……”

柳莲二想,闹什么,闹了这些年,还没一个刚来几天的人明白。

“我也实在没帮衬上什么,只不过是大胆揣摩了一下意思,暂时替二位分忧。真要说起来,这九龙城里里外外,能有什么事瞒得过柳当家的眼。”

柳莲二看着面前的人,明明是顺水推舟的恭维,但不知道为什么,打他嘴里讲出来,却没有半点谄媚的意思,就那么自然而然,无限真心诚意的让人受用。难怪仁王倚重他,人精似的。

“别擅自去揣摩仁王的意思。”

白石一怔。

“忌讳。”柳莲二淡淡地说。如果是换做别人,也许就起了些防患猜忌的心,但柳莲二却没有,他仿佛天生就不长那个心思,别人自好别人的,与他全无关系。以前受业的师傅说他,这到好,别人知而进取,你却能退则退,随波逐流,飘到哪儿算哪儿。幸村见了,却笑说,无妨,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如今说这些话的人,争强好胜的也好,运筹帷幄的也罢,早就都不在了,他这个随波逐流的却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世事真奇怪。

有个小弟跑过来,低声在柳莲二耳边说了几句。

柳莲二波澜不惊的脸上神气一变,旋即一叹:“要来的,终归要来,避之无用。”

白石不明所以。

柳莲二转过来:“昨天夜里文昌被人砍死在巷子中了。百十来刀。”避得了外人,避不了自己人。

白石脑袋中嗡的一声。

他下意识地掉转视线,向外面望去。

阿东正陪着几个泰国佬往外走,他伸手拉车门,脸上挂着笑,下一秒钟,一声巨响,一个橙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瞬间烟消云散。

火焰噼噼扑扑地烧,热浪搅混的周围空气一片高热,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

旁边的小弟高声惊呼。

街道上浓烟滚滚,那火就在青天白日之下明目张胆地烧着。

柳莲二侧头,望白石,火光摇曳中那张脸上露出惊悸的神气。毕竟是没见过。

他却已经见得太多了。

柳莲二垂下眼睑。

八月初五,天气晴朗,真田和手冢往山上走,不是清明祭祀时节,他们又到得早,一路上都没什么人。

手冢提着香烛的篮子,他昨天晚上特意给迹部打了一个电话,提醒他时间,嘱咐他只准早不准晚。迹部嫌他唠叨,喀啦就给挂断了。结果今天别说早晚,连个人影子都没瞧见。

真田却仿佛并不在意,在山下,见到只有他一个人,笑了笑,没说什么。

等上到山顶,却见到碑前早已经立了个熟悉的身影。

“来了。”迹部挽着袖子,继续手里的活计,并不抬头。

却原来他到的最早,手冢走过去,围绕着那墓碑转了一圈,里里外外早已经打扫冲洗干净,幸村不爱花哨,所以只是青青草冢,收拾起来倒也干脆利落。

迹部提着金漆小桶,手执朱笔仔仔细细地描摹那上面的字迹。手冢还记得小时候,描红框临楷字,迹部最不耐烦,但其实他练就一笔难得的好字,幸村生性好洁,所以这些事,迹部从来都不假他人之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虽然哩哩啦啦,繁琐至极,一样一样,却记得再清楚不过。

明明是最细致,最念旧,对人最好,表面上偏偏要撇得最清楚,装作最无情,手冢微微一笑。

三个人点了几柱香,拜了几拜,也就这样了。人都不在了,还能怎样。

真田也不爱繁文缛节,每年都会来,每年就如此。

迹部小时候讲过一句话,再是明白不过:有心处处念,无心即刻休。

真田手抚墓碑有些出神。

“怎么?”迹部抬了眉眼问他。

真田说:“忽然记不起有多少年了。”

迹部没应声,半晌之后,他说:“十九年。”

“是啊,没错。”真田俯身在一棵青松之前,那树不知怎的被截去了上半断,年轮清晰可见,数一数,刚好十九圈。他记得碑侧这一排松树都是当年栽种的,如今已长得一人多高,郁郁苍苍。

“它们反倒记得清楚。”他说道,“即使不去想,也替你记得清清楚楚。”

迹部不再接腔。

手冢也不说话。有些事,无从劝慰。

凉风悠悠,山顶上出奇的静。

真田望着那墓碑,他记得幸村曾经问他,要碑何用。

那时幸村病势已沉,时日无多,却从不忌讳谈论身后事及丧葬事宜。真田走过去,瞧见他倚在床铺上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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