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得了进宫的信儿,这位姑娘就这样一脸傻笑,真是丟人现眼!

“姑娘!”秋月提高声音叫了句,她觉得她再不及时叫醒这位姑娘,只怕她就要笑傻了。

“嗯?”李苒用最简短的语句,表达了她的疑问。

“姑娘要是用好饭了,就得赶紧换衣服,刚才钱嬷嬷不是说了,别让老夫人久等。”秋月指着榻上那一堆衣服。

“嗯。”李苒放下筷子,表示她吃好了。

秋月叫了两个丫头进来,三个人手脚很快,给李苒重新梳了头,插了满头的金掩鬓金花钿金挑心金头簪金顶簪,插的满头金光闪闪密不见发。

钱嬷嬷送来的那套二奶奶的衣服,缂丝掐金,金光闪闪的花开富贵满绣到底,整件衣服,长短上很合适,因为过于厚硬以及闪亮,根本看不出肥不肥。

李苒只觉得自己两条胳膊都垂不下去了。

从头到脚武装好,李苒站在那面两尺多高的大铜镜前,被自己满身的金光晃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把她打扮成这样,这是要恶心谁呢?

李苒一身金光,淡定出门。

在二门里没等多大会儿,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挽着陈老夫人,张夫人走在陈老夫人另一边,一起从月洞门里出来。

小姑娘从看到李苒起,就直着眼睛打量她。

李苒也打量着小姑娘,这位应该就是这府里最小的孩子,三娘子李清柔了。

三娘子李清柔一件石榴红裙,酡颜抹胸,外面一件深蓝灰褙子,褙子略短,腰身微收,一身打扮活泼大方。

这一家子的审美很正常么。

李苒从三娘子李清柔看向张夫人。

这位三娘子长的不难看,也不胖,和她娘张夫人一看就是娘俩,一模一样的敦实端庄,厚重有余灵巧缺乏。

这一家的孩子,她见过的两个,都是不偏不倚、完美的集合了父母的特征。

张夫人看到李苒,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陈老夫人脸也沉了,“上车吧。时候不早了。”

一共四辆车,陈老夫人那辆朱轮车在最前,李苒的车和三娘子的一模一样,走在最后。

皇宫没有李苒想象的奢华,也不是李苒想象的那样,一举一动都不能随意,倒有点儿象个大型游园会,甚至连个类似集体磕头这样的仪式都没有。

这个游园会的园子很大,有座肯定是人工堆出来,但真不算矮的小山,山边有个湖,湖很大。

从山脚到山顶,彩带飘摇,看样子这座小山是主场,重阳么,讲究的是登高。

陈老夫人和一群穿着打扮差不多的老夫人,簇拥着一位面相柔和、四五十岁的妇人,走在最前,沿着飘摇的彩带缓步上山。

张夫人则和一群跟她年纪参差,却都是差不多打扮的夫人们一起,跟在前面一群老夫人后面。

再后面,看样子都是小姑娘了,一大群中间又分成大大小小的群,叽叽喳喳,活泼可爱。

李苒走在这群小姑娘中间,一片娇嫩鲜花中间,她是只活动的闪光金器,亮眼瞩目。

从李苒走进来那一刻起,连那些老夫人在内,几乎……不是几乎,就是全部,全部的人,都将她细细打量了一遍之后,再时不时瞄她一眼。

她是全场唯一的焦点。

至于她周围的小姑娘,李苒觉得,从她进来起,她们议论的主题,就非她莫属,而且只怕还是唯一的主题。

只是,虽说她是今天游园会绝对的主角,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和她攀话。

和从前一样,她还是一群山鸡里的仙鹤…

李苒想象着仙鹤的模样,昂着头,淡定自若的左看右看,看一切她想看的人和物,比如那些面目清秀的内侍们。

第7章 果然不凡

重阳节宴,当然不是只有女眷。

山顶阁楼里,皇上站在窗前,仔仔细细打量着越走越近的李苒。

“这一身衣服谁给她挑的?”也不知道是被李苒满身金光闪着了眼,还是看不下眼了,皇上侧了侧头。

“她饮食起居都是阿娘经手安排,阿娘不愿意多操心,都是随她的心意。”长安侯李明水答道。

他并不清楚李苒怎么会穿成这样,不过,这要是李苒自己挑的,不过是个穿的不合适。

李苒初初回家,穿着不当什么的,不算什么事儿。

可要是别人给她穿成这样,不管是他娘,还是他媳妇儿,这可都不算是什么好事儿,说重了,逄得上是他们府上一大丑事儿。

这种明摆着的事,不用权衡,自然应该是李苒自己挑的。

“她长的象你,可是更象她。”李苒走的更近了,皇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李苒,低低感慨了句。

长安侯李明水移开了目光。

皇上看着李苒,长安侯目无焦距的看着屋角,沉默片刻,皇上问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她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别的,应该不知道。”长安侯李明水收敛心神,垂眼答道。

“朕倒是觉得,她应该知道点儿,她挑的那十来本书,一多半是梁朝旧闻?”

长安侯李明水垂着头没答话。

“她这身世瞒不住,你告诉她,比别人告诉她好,告诉她吧。”皇上看着仰着头,仔细打量他所在楼阁的李苒。

“是。”长安侯李明水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山顶阁楼稍矮一些的另一侧,太子站在窗前,仔细打量着李苒。

太子侧后,河间郡王幼子霍文灿霍三公子一边看一边笑,“这一身金光闪闪,亏她们怎么想出来的,就是穿成这样,那一群里,还是她最好看。那天她坐在车里,就看了一眼,没怎么看出来,这会儿才看出来,真是好看,风韵天成。”

霍三公子啧啧赞叹了几声,转头看着站在他旁边,一脸烦恼的长安侯幼子李清宁,“怪不得令尊到现在念念不忘。”

“谁说我阿爹念念不忘了?怎么说话呢。”李清宁李三爷更加烦恼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太子回头接了句。

李清宁唉唉了几声,“我的意思,这是个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这是好事。”太子嘿笑了几声,转过半边身,看向离他十来步,一身白衣、负手直立的谢泽,“你说是吧?”

谢泽从金光闪闪的李苒身上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

这一场皇宫里的重阳节宴,李苒大饱了眼福,把能拿到的点心挨样尝了一遍,点心味道真心一般。

这一趟,除了想着她一身披挂,方便的时候太不方便,茶没敢多喝,略有些遗憾之外,别的,李苒心满意足。

回到翠微居,卸了那一身披挂,李苒洗了个澡,打着呵欠正要睡一觉,周娥掀帘进来,传的是长安侯李明水的话:他要见她,让她过去。

不用李苒吩咐,秋月赶紧上前侍候李苒梳头换衣服。

李苒跟着周娥出来,往前面走了半个多小时,进了一座疏朗到有几分空旷的院子。

周娥在垂花门外站住,示意李苒自己进去。

这间院子虽空却很大。

李苒站在垂花门下,度量了一下走游廊、和径直穿过天井的距离,就是个长方形的三条边和一条边,一目了然,极好选择。

李苒下了台阶,径直穿过连盆花都没放的天井。

上房门口,两个小厮一左一右垂手侍立,见李苒过来,一个小厮掀起帘子禀报:姑娘来了。

她们都称她姑娘,那位三娘子,她们是称呼三娘子的,嗯,她不入排行。

长安侯李明水端坐在上首椅子上,正蹙着眉头喝茶。见李苒进来,抬头看了她片刻,放下杯子,示意直视着他的李苒,“怎么……算了,你坐吧。”

她进来,连个礼都不见,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站着,直视着他,要不是她站着他坐着,都不知道谁是尊长了,真是无礼极了。

唉,算了算了,她只是个可怜孩子,只怕是不懂这些礼数。

李苒坐到长安侯李明水示意的椅子上,看向长安侯。

长安侯迎着李苒坦直的目光,从宫里出来就一直在准备的腹稿消失到不知道哪儿去了,一层层封锁在心底的那些痛苦思念,泛滥而出。

“你很像她。”长安侯声音苦涩。

李苒眉梢微挑,看来她跟李家那两个孩子一样,均衡的集中了父母的特征。

那她的生母应该很漂亮,这是必然的,不管是做妾,还是露水情缘,能诱惑住男人的,只有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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