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这眼力儿跟老夫人比……跟老夫人那肯定没法比。

这位姑娘……

也是,这一场事,这打脸打的,多痛快呢!

“话又说回来,”慢悠悠抿了半杯茶的吴老夫人,声音悠悠慢慢,“那样的身世,那又怎么样?这孩子多好,这个事儿,也不是不能想想。”

杨嬷嬷不停的眨着眼,想着那位姑娘,片刻就想远了:都说那是个不好侍候的主儿,不过,照她的小眼光,那姑娘明理得很呢,只要明理,那就好侍候!

……………………

谢泽禀报了前因后果,以及该有的细节,退出延福殿。

皇上沉着脸,站起来,走到大殿门口,负手站着,好大一会儿,低低叹气道:“明水啊,当年,朕真是虑事不周。

乐平当年,不过是个十七八岁、娇养长大的小姑娘。唉,朕当年,过于苛求她了。”

长安侯李明水站在皇上侧后,垂着头,一言不发。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就是朕……”皇上的话顿住,微微昂着头,出了好一会儿神,长叹了口气。

大殿内外安静无声,皇上又站了一会儿,跺了跺脚,一边转身往殿内进去,一边笑道:“这小丫头不简单,真不怎么象你闺女,这份莽撞你有,可这份急智,你没有!”

李明水转过身,跟着皇上往殿内走,还是没接皇上的话。

皇上坐到榻上,接过内侍奉上的茶,抿了一口,再次笑起来,“这小丫头,她还把人家裙子掀起来,还问算不算贪生怕死,她怎么知道吓狠了就尿裤子?难道她也吓尿过?

说起来,明水,吓尿这事,你可有过两三回。”

“就一回。”李明水闷声辩解了句。

“两回!朕记的清清楚楚。你说,这小丫头遇到什么事儿吓尿过?会不会跟你当年一样?”

“不会,她进京城前,没出过善县那间小院。”李明水答的干脆。

“也是。啧,这小丫头真不错,比你聪明多了,要是个儿子,指定能把你们李家发扬光大,可惜是个女孩儿,这丫头这份聪明刁钻,真是一点儿也不象你。这丫头真不错。”

皇上啧啧不已。

李明水垂着头,不说话了。

“你去挑几匣子点心,多挑几样,带给小丫头,和她说,就说朕的话:让她多吃几块,压压惊。”

皇上啧啧了几声,再次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吩咐李明水。

李明水垂手应是。

……………………

李苒回到翠微居,歪在炕上,心不在焉的看着本书,等着这件事的后续。

今天这事,肯定不能算小事,这府里,还有府外那些人,肯定会有所反应。

要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那她这心里,就彻底没底了,而且,要是那样,只怕是只能说明,她的处境极其不妙。

早上送走李苒,秋月往荣萱院跑了一趟之后,就没再出去。

李苒没到正午就回来了,秋月虽然觉得姑娘回来的太早了,不过,这位姑娘是个怪物,她早就确立了不管怎么反常的事,在这位姑娘身上都是寻常这个认知。

所以,秋月压根没意识到出事了。

整个翠微居,一片岁月静好。

临近正午,长安侯李明水突然进了翠微居。

秋月直着两只眼,看着她们家侯爷一只手里托着一摞子七八个点心盒子进来,看着她们家侯爷将高高一摞点心盒子放到李苒面前的炕几上,看着她们家侯爷一脸淡定的对李苒说了句:“这是皇上的赏赐,皇上说,让你多吃几块,压压惊。”

再看着她们家侯爷出了垂花门,走的远到不知道哪儿去了,秋月才恍然意识到,这位姑娘从她们家侯爷进来到出去,自始至终挺直上身端坐在炕上,一动没动过!

秋月猛一口气抽上来,从垂花门下一口气冲进屋里,看着已经将七八个点心盒子摆成一片,全部打开,正伸着头,挨盒拿一个咬一口的李苒,到嘴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侯爷都没说什么,她有什么好说的?

侯爷为什么来了?不对,是,那一堆点心是皇上的赏赐?侯爷怎么说的来着?压压惊?

难道,出什么事儿了?

秋月总算真正反应过来了。

正好也到中午吃饭的时辰了,秋月直奔大厨房。

大厨房里一派神秘兮兮的热闹。

吃饭的仆妇丫头一个个食不知味,头抵着头,嘀嘀咕咕压着声音,兴奋的议论着自己听到的知道的只言片语。

秋月饭都没顾上吃,到处打听听话,总算听到了大致经过:

住在她们翠微居的那位姑娘,在曹府做客时,差一点杀了忠勇伯府三娘子和忠毅伯府二娘子。

她们家三娘子吓的当场晕倒,忠勇伯府三娘子不但晕过去了,还把一条裙子尿的湿透,忠毅伯府二娘子也是湿透了一条裙子,都是抬回去的。

秋月一边听一边抽凉气,一口接一口抽了一肚子凉气,虽说没吃饭,却也饱了。

秋月呆呆怔怔的想着侯爷手里那高高一摞点心盒子,和侯爷那几句话:

这是皇上的赏赐,皇上说了,多吃几块,压压惊。

皇上这点心,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压惊这话,侯爷是不是听错了?要不就是她听错了?

秋月觉得她很晕,晕的有点儿透不过气,赶紧找了个凳子坐下。

周娥跟秋月差不多时候听到的信儿,当然她听到的,比秋月详细多了,前因后果,几处细节,都是全的。

周娥听的眉毛高抬,好半天才落回去。

回到翠微居,周娥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将上房帘子掀起条缝,看着听到动静,看向她的李苒。

周娥目光下落,仔细打量着李苒的胳膊、和李苒拿着书的手。

李苒等她打量完,再迎上周娥的目光,微笑道:“是那两只太蠢。”

周娥眉毛挑起,片刻,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放下了帘子。

李苒往后靠回靠枕里,挪了挪,坐舒服了,从炕几上的点心盒子里拿了块点心咬着。

皇上赏过来的这一高摞点心,完全在她预想之外。

可有了这一厚摞点心,这府里,和这府外的安静无声,就完全在预想之内了。

赏给她点心压惊,还让她多吃几块,这不是压惊,这是让她长力气的吧?

这位皇上,是变相的告诉她,他认为错不在她,还是,这也是恶作剧?

这是个不好以常理推测的皇上。

……………………

谢泽很晚才回到他那座将军府。

进了府门,谢泽沉着脸径直往后园过去,一直走到湖边,沿着湖慢慢走了半圈,从九曲桥上了深入湖中的水阁,坐在水阁前的平台上,让人送了酒,在寒风中,一杯接一杯,直喝到后半夜,才醉的步子踉跄的回去歇下。

第30章 旧衣新朋

第二天午后,李苒抱着她那件老银色斗蓬,出了长安侯府。

现在的长安侯府,满府下人,看到李苒,头一个念头是退避三舍,实在避不开,一个个恭敬的不能再恭敬了。

这位姑娘可是差点杀了两位伯府小娘子,连句责备都没领受的存在。

不但没有半个字的责备,皇上还赏给她一堆点心,还让她多吃点儿。

这么个主儿,惹了她不高兴,一刀捅了她他们,十有八九,死了白死。

白死可犯不着。

周娥照例跟在李苒身后,瞄了几眼李苒怀里抱着的斗蓬,照例一句话没有。

这位姑娘心里有数的很呢,可是她抱着这斗蓬干嘛?

李苒先溜达到玲珑坊,看她转弯往玲珑坊过来,几个婆子急忙去请当班管事。

李苒踏进玲珑坊门槛时,管事已经一溜小跑迎出来。

今天当班的还是那位俞管事。

李苒迎着俞管事微笑道:“麻烦您看看这件斗蓬,这里有茶渍,能洗吗?还有这里,钩脱丝了,能补一补吗?”

俞管事接过斗蓬,抖开看了看,和李苒笑道:“姑娘这件斗蓬,这老银色最不经洗,一沾了水,这些绣线的颜色只怕就要晕染开。

小号正好新进了一样酡颜料子。素纹的料子,就好看的不得了,绣了花反倒糟蹋了。要不,把这个面子拆下,换新进的酡颜料子怎么样?”

李苒一听就明白了,这就跟奢华高定从来不考虑下水洗这个问题一样,她这件斗蓬,也是不能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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