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一直以来努力想要的天下安定,也是他们共同努力而来的百姓安康。
心中欢喜,伊姀转过身,看着面前人从腰间摘下一精致锦囊顺势便上前微微弯身,为赵铎系上。
小心翼翼摆正锦囊,伊姀这才起身,笑了笑:“生辰快乐!”
闻言赵铎微微一怔,这么多年,尽管总是有人会记着元月十五乃是当今陛下的生辰,礼物也总是不断,可是他却从未在意过这一天,生辰也是如平日一般度过。
今日听见伊姀道一声“生辰快乐”,内心倒是瞬间波澜起伏,竟还有些欢喜。
伊姀见赵铎双目微闪,双方沉默不语,想了想才笑道:“我不知道我的生辰,所以从不过生辰。无畏也早已不记得他的生辰,所以一直以来周围都没人过生辰,差点儿就忘了你今日生辰一事呢。”
闻言赵铎心中一紧,她不知父母为何人,甚至不知何时来到这世上,念及此竟发觉口中酸涩。
看着赵铎低眸伸出修长白皙的手去触碰锦囊,观察其纹样。
银灰色锦囊采用苓绢为面料,秀以提花暗纹——云凤纹,饰以双联结流苏珠坠,简朴却别致。
伊姀见状解释道:“我的女工不好,这纹样是有仪绣的,也算是报你救命之恩。里面装的是香料,由佩兰、侧柏、崖柏、甜叶菊、薄荷、藿香、松苔、茉莉、柠檬草制作而成。味道清香淡雅,温润静谧,可凝神、清心。春天带着最是合适。不过,这心意可绝对!完完全全!是我一人想的。”说完,伊姀嫣然一笑。
赵铎看着眼前的姑娘巧笑嫣然,道:“正巧,我也有一物要送与你。”
说着,赵铎从怀中拿出一锦盒,打开来,盒中静置一发钗。
月光下,银质钗身清亮,凤纹精细,钗头白玉兰花透亮温润。
他知道她因早年孤苦并不常佩戴珠钗,又不喜显目奢华,便为她画了这凤兰钗样式,后命工匠打造。
赵铎目光柔和,随后拿出凤兰钗上前为伊姀插入其秀发间。
待到赵铎的身影离开,伊姀便急不可耐地伸手去触摸。
“很好看。”赵铎看着伊姀好奇的模样笑了笑道。
纵使伊姀再怎么落落大方,被一群人有意无意的看着自然也会有些羞涩。
不远处,一片安静,发觉伊姀的目光后魏无畏等人连忙转过头装作不知。
“今日在坊间我听到有传言说冯科不久前提议的整理军屯一事在边疆落实后已经引起诸多争吵。”伊姀看向赵铎道。
冯科提出整理军屯一事原本是好事,可是多年军屯混乱早已给诸多官员赢得百般利益好处,突然要清理军屯不是断人财路?自然要受人排挤,合力除之!
赵铎沉声应道:“是。”
“所以京城里、朝堂上很快就会有动荡、大变?”
赵铎点了点以示回应。
伊姀:“所以你不想我回京城?”
闻言赵铎并未再答,沉思不语。
伊姀又道:“我听说不久前冯公公还停止了收受例银,倒是算为清正廉洁的官员做了一件好事。不过,应该不是他良心发现。连同这次军屯一事,为他出谋划策的谋士是陛下您的人吧?”
她的直觉一直十分敏锐,当然这也和她四周的环境与识别的人有关。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看着伊姀眉眼弯弯,梨涡浅浅,赵铎叹息笑道:“是。”他隐忍多年,终将迎来对决。
一旦除去冯科,下一步便是王弼。但王弼当了十几年的首辅,稳坐高位,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做事滴水不漏,所以一直以来虽有官员参奏其贪污受贿,也拿不出证据,一直无法动弹王党。
赢得胜利前的最后一场战争向来都会惨烈。
“韶祤来信,王弼等人已有所怀疑,明日我便要带墨安与墨宁先一步回京。”说罢,赵铎又道:“你可知王弼祖籍何处?”
伊姀:“苏州府。”当朝首辅的老家几乎家喻户晓。
“不错。二十六年前,姑苏秦氏一族族长秦有为之妹秦友曼被逐出秦园离开姑苏,后下落不明。”赵铎沉声道:“王弼之子王棣年二十六,其母江氏实则仁宣二年才嫁入王家。”
这是内行司查出的信息。
仁宣二年至今不过二十四年多绝对不满二十五年,就算王棣未到二十六岁生辰,那么这时间也绝对对不上!
伊姀蹙眉道:“江氏并非其生母?”
“不知道。”赵铎摇了摇头,道:“多年以来,王棣手中有一张情报网,其实力不亚于内行司。”
“所以你怀疑王家与姑苏秦氏一族有交易?”伊姀道出赵铎猜测。
对此赵铎点头默认。
江湖中人亦或是朝中官员偶尔买一买无机阁情报也算正常,可是若是常年有交易那么必须你得有雄厚的财力支撑,王家如今的财力想必也是能支撑的,但是秦氏族规摆在那儿——禁止参与朝中事,常年与朝中官员做交易,必定会或多或少参与到朝中事。
那么肯让秦有为或秦澹荡冒着触犯姑苏秦氏一族族规,置姑苏秦氏名声于危险之中的理由必定不简单。其实伊姀更加倾向于王弼与秦氏有特别的关系的可能。
良久,赵铎才道出心中担忧:“我不希望你置身于任何危险之中,所以我希望你暂停前往姑苏秦氏。”
“好。”伊姀莞尔一笑,应道:“我保证我肯定好好的。”
闻言赵铎这才略微舒展眉头。
瞧见手边的纸灯,伊姀便提议二人一同将这盏花灯放飞。
见赵铎笑了笑予以肯定,伊姀便跑到魏无畏那边拿了油灯,随后二人一人点蜡烛一人持纸灯。
看着明亮的花灯远走高飞,伊姀转头突然闯入赵铎怀中,双手抱住对方细腰。
赵铎有些意外,但随即将其搂入怀中。
一张小脸埋在赵铎怀里,伊姀轻声道:“赵铎,无论今生是否能再相见,无论今生是否能相守,我只要你活着,就算是面目全非、断胳膊少腿都必须要活着!”
伊姀声音平静,但却带着股儿至死不休的较真儿劲。
赵铎听见怀中女子的告别,心中微酸,口中应道:“我保证。”
另一边于晚清早已催促四溪与左卫将制作花灯点油灯等剩下的废料收拾干净带下城楼,又安排魏无畏带着温有仪到城中游玩。
看到那边二人花灯月下,安静相拥,纵使终有一别,但曾有过片刻相守,于晚清微微暗自苦笑,随后示意一旁正满脸姨母笑的墨宁与墨安随他先下城楼。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最后一阶段!
☆、第 47 章
(四十六)
应天城外,伊姀等人与于晚清道别改道回苏州府。
这年头,一旦分别便不知何时再相见,离别时各自虽然嘴上什么都么说,但心中皆有万般不舍。
路途上,伊姀见魏无畏时不时缠着她打听她这两年的经历,伊姀实在嫌烦便道了出来。随后几天耳边全是魏无畏的惊叹与追问。伊姀一时间后悔不迭。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魏无畏还有做话痨的潜力?
回到苏州府的当日,伊姀便发现苏州城内已经发生了很多的变化。比如魏无畏的茅草小屋被大雨吹倒;比如苏州知府王立把儿子关在府内近两年,让其闭门读书;再比如往日被大火烧为灰烬的烟雨楼已经被神秘人买走,意欲重修。
考虑到魏无畏的小窝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也找不到新住处,伊姀便让其到董太太生前留给她的董和药铺住下,正好温有仪也在此。
当天伊姀与温有仪去置办了些厨房调料米菜之类日常用品,魏无畏留下打扫屋舍。
晚饭后,伊姀便趁夜深人静前往北城,意欲前往烟雨楼查查到底是何人将其买走,毕竟这么多年无人过问的地方,为何此时又被人买走了?无论如何,小心为上总是好的。
临近月底,夜空中仅有月牙儿,与星辰的光辉一同洒向大地。
原本对外开放的烟雨楼从外表上看,已经建起了围墙,安上了朱红大门,门上上了锁,这意味着主人已经禁止他人随意进入了。
十六年前烟雨楼虽然已经衰败,可这四周几条街晚间夜市还是挺热闹的,如今倒闭的倒闭,搬走的搬走,荒无人烟,安静的有些渗人。
上了锁的门对伊姀来说并不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