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有仪之后变卖家中屋舍这才将父亲下葬,事后她了解事由后便替父申冤告上府衙,可是整个府衙几乎都早已被惹事者收买了,加上他们原本就是违法命其父亲服役,这下自然官官相护,池荣大笔一挥判温有仪无中生有,罚了三十个板子。而吴汎许身为同知在此地多年,明哲保身,自然不可出面为其鸣冤,可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事后吴汎许便偷偷找到温家老宅的买主将屋子买了回来,想着还给温有仪,无奈温有仪收下屋契却硬要做其小妾,吴汎许自然明白她的动机,以报恩为名借机在吴府收集证据为父报仇。
说到此处,伊姀自然明白为何温有仪迟迟不上诉。
按照蜀朝律法,老百姓间起了纷争需先让里长调节,调解不成才可去州县打官司;州县无法处理的,再交由府里解决;如果府里处理的结果还是不满意,才可上诉至省里。
如果你想要直接进京告御状,也行,但是无论申诉是否属实告者皆需被问罪。
这是因为当初□□放开政策,为了防止官官相护便表示百姓可进京告御状,政策一放开,百姓纷纷往京城跑,鸡毛蒜皮之事皆上访,长此已久,许多不实之事皆要处理,皇帝当然受不了了,便下令平民可上访,但无论是否申诉属实,上访者都要被问罪!
温有仪自然不会因为怕被打便放弃此事,只是她手中无实证,当初的证据早已被贪官污吏处理了,她只有潜伏等待。
听完此事,伊姀良久无法言语,看着亲人在自己面前痛苦死去而自己却无力救助,这种无奈痛楚,她一生难忘。
当初烟雨楼四十多人在大火中活活被烧死,凄惨之声,她至今无法释怀。
吴汎许见伊姀有些出神,又道:“下官仅见过有仪哭一次,是她受仗刑后跑到她父亲墓前,雷雨交加,她神情冰冷,无声哭泣。自此,下官再未见过她有过伤心,勿说笑容。”
伊姀抬眸,却见吴汎许抬手作揖告辞。
临别之际,吴汎许道:“后日上午,莫大人会开堂审理有仪一案。伊娘子有空可前往一观。”
吴汎许口中的莫大人自然是吉安知府莫家宴,这件案情牵涉到南昌府知府池荣,南昌府的官员都需避嫌,于晚清最近也挺忙,于是这案件便落到莫家宴头上。
温有仪这事其实有些麻烦,行刺官员,按律当斩。当然,无论这官员是否十恶不赦。
闻言伊姀点点头,送别吴汎许,随即也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人在床上坐的顾公公无故连打几个喷嚏……
预告:下章赵铎再次出场!
☆、第 38 章
(三十七)
于晚清与伊姀告别之后并未直接去办公处理事宜,而是去了偏院魏无畏的住处,找到了他。
魏无畏正在院子里无事拿着长矛乱耍,见于晚清找自己这才收了兵刃,本欲请其入内谁知于晚清摆摆手,表示只说几句话便走。
于晚清道:“你马上去找小姀,告诉她城东小院已经安排了他人居住的事儿。”
魏无畏爽快道:“好。”说罢便转身去将长矛摆到架子上。
于晚清温和笑着:“定要将居住者乃是魏国公府世子爷徐兰溪的远房亲戚松江府推官张润和之子的身份告知伊姀。”
魏无畏心中疑惑说这么详细干什么,心中想着口中却答应着。
说完于晚清便催促他赶紧出门找伊姀,还特意告知若是府衙中看不见伊姀或许可往城东去寻,不是在宁王府便是往城东小院去了。
谁知魏无畏在府衙巡了一圈正巧在府衙外遇见刚出门的伊姀,连忙追了上去。
伊姀却是不等他,自顾自悠悠在前面走着。
新年之际,街上各户皆贴了红色窗花对联喜迎新春,但仍无法消去宁王叛乱为整座城池带来了伤害,战火残留在角落,留下的痕迹有些依旧触目惊心。
小跑追上伊姀后,魏无畏便摇摇散散跟着,悠悠闲闲,左顾右盼故作随意聊道:“这次交易你可得……”
想还未等魏无畏说完,伊姀肯定回道:“加钱?门都没有,窗户更别想!”
因为天气的原因,二人说话都冒着白气。
魏无畏看着伊姀摇了摇头,随后自顾自翻了个白眼,道:“老子这么任劳任怨,陪你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又是被人绑架又是被人威胁生命,老子容易吗?!”
见伊姀看破他那小伎俩,魏无畏也不在意,毕竟在他看来,他俩算是目前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魏无畏接着笑了笑道:“对了,于晚清要我告诉你,别去城东小院住了,他已经安排了屋子,就在府衙偏院里,和我住一院儿。”
闻言伊姀脚步未停,不解道:“为什么?”
她当初可是付了三个月的房租呢!可住了不过三天!
魏无畏解释道:“日前,有一位公子带来了湖广各卫军士三万多士兵相助于晚清抵御赵浩。攻入南昌府内后,于晚清便将他安排到了城东小院。”反正府衙的待遇比城东小院好得多,他便也不介意了。
此事伊姀自然早有耳闻,对此点点头:“公子?什么来头?”能集结湖广各卫所的军队怕是要到凌濛那个位置。
魏无畏思索着道:“听于晚清说此人乃是魏国公府世子爷徐兰溪的远房亲戚松江府推官张润和的儿子。”
闻言伊姀脚步一顿,刚想嘲讽一番这么长的介绍随即心中一紧,看向魏无畏:“姓‘张’?”
魏无畏道:“你别……多想了,此人叫张慕人。打小生活在京城,一口京味儿!肯定不是张慕郃。”
闻言伊姀神色突然黯淡下去,低头不语。
魏无畏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忙安慰道:“如果张慕郃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找你!”
伊姀转身,缓缓迈开脚步,接着往城东走去,呼了口气:“也许吧。”虽然伊姀却不愿意相信伊郇和张慕郃都离开了,但此刻她心中却是琢磨着此人的身份,徐兰溪?张家?为何居住在她的城东小院?
对!一定是他!
一阵紧张喜悦兴奋过后,伊姀冷静下来,脚步也有些轻扬,继续赶路。
魏无畏见状追问道:“你去哪儿啊?”
伊姀:“城东小院!”
魏无畏:“还去那儿干嘛?!”
伊姀哼着小曲儿:“取东西。”
魏无畏一脸疑惑:“什么东西?”
伊姀:“桃花伞。”
“这你都能丢在那破屋子里?”
“不然呢?”
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没来得及回去拿,好在外人不会在意那物件。
原本伊姀半路上便想将魏无畏支去宁王府,但念及到如今没有牙牌肯定进不去,而她仅有一块牙牌,若是给了他自己等下去便不方便,于是只好带着他一起回了城东小院。
站在城东小院门外,俩人发现紧闭的大门上贴了一副对联,屋檐下挂了一对红灯笼,清冷的小院无形中增添了几分生气。
魏无畏悠然地靠在一旁等待伊姀敲门,冷眼旁观。
伊姀无奈只有上前敲门,可惜敲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魏无畏:“自己的屋子还进不去了?”说罢魏无畏起身走到墙下后退两步,随即快步上前巧妙借力直接上了院墙。
伊姀刚想阻止便听见墙上传来长剑出鞘的清脆声,闻声伊姀连忙退了俩步方便视线查看墙上情况。
只见墙上魏无畏半蹲欲要起身却被一旁的少年手中的长剑逼得动弹不得、进退维谷。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目光清澄却坚毅,看着似乎身手不凡。
魏无畏未曾想院中还有这般高手,连忙赔笑:“小弟弟,你可要握紧你的剑哈……”
伊姀看着魏无畏受到限制,不禁莞尔,正欲开口解释,却听见院内传来一道斥责的女声:“墨安,不得对公子的朋友无礼。”
墨安随即收剑入鞘,带着魏无畏落地,随即后退作揖道歉:“抱歉,墨安未曾想到来人是魏公子。还请魏公子惩罚!”
听着这般有礼貌却还有些稚气的声音,想到自己想要翻墙入院魏无畏讪讪笑道:“哈……无碍。”
说罢,院中说话女子也打开了木门,走了出来,正巧与墨安一同看见伊姀,二人连忙躬身恭谨行礼。
墨安:“墨安参见伊主子。”
墨宁:“墨宁参见伊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