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然后一道剑光便如雷电般乍然破入战局。
沈琪右手握剑挡住落向师无愧的剑雨,左手将一枚药丸塞入他的口中,师无愧被古董的青刃刺破了心肺,如今已是等死之状,又怎会顾及她的药是真是假,是好是坏?
药物吞下,立竿见影,心口的血流渐渐的不再淌出,浑身地气力也似乎回归了些许,师无愧不顾药效还未完全发挥,便一个鹞子翻身,攻向花无错!
花无错已准备退。
他经过了沈琪身旁,沈琪没有去挡,因此师无愧追来时他已退走,那老婆婆和光头汉子也准备退,可是苏梦枕放过了那婆婆,却没有放过那大汉。
刀光如梦,血色温热。
沈琪救过师无愧错身奔向苏梦枕右手边的沃夫子时,便被那光头汉子脖颈的鲜血喷溅到了领上,但她的衣服本是红衣,染了血也不会变得更红。
这便是红色衣服最大的妙用。
杀人时不显脏,所以她喜欢红衣。
沈琪奔到沃夫子的身边,翻手间将一枚药丸塞入他口中,沃夫子没有避,他瞧见了师无愧的模样,对她也没来由地信任了几分。
药入口即化,他脸上因中毒而冒出的诡异红色也如潮水般褪去。
沈琪翻身退开,再一扫视,却发现这废墟已被箭阵包围。她未做停留,径直扑入箭阵之中,剑光先前护人时如同密闭的网,伤人时却又如刺猬蜷缩时暴起的利刺。
然而刺猬的刺终究只是保护自己所用,而不是杀人所用,所以待沈琪冲出剑阵时,她竟连一人也未杀。
毕竟这些人应是六分半堂的人,她对六分半堂还有所求。所以她能不杀则不杀。
箭阵的主要目的是杀苏梦枕,因此待她冲出后,见她已未有搅局的念头,竟也无人主动再攻向她。
沈琪长舒一口气,发觉白愁飞和王小石二人竟也冲入了这箭阵之中,因为先前她已扰乱箭阵,所以再加上这二人,一时之间,布阵之人如摧枯拉朽般倒下,人群里顿时一片仓皇之态。
——说什么要在屋檐下看雨,到头来,他们还是忍不住去淋雨了。
“记住你欠我一个条件!”
沈琪挑眉一笑,高声唤道,然后不顾身后刺透人群的幽幽目光和王小石那疑惑担忧的视线,冲破雨帘,飘然离去。
做挟恩图报之人的感觉,比做落井下石之人的感觉,总归是要好上许多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走的是原著剧情线。
注:此句为原著语句“花无错来了,他背上还背了一个人。”
因为这个场景太经典了,所以没有全部绕开原著线,在之后会尽量避开,嗯……以上。
爱你们。么么啾~
第94章 图报
汴梁城内, 雨已停。
城郊瓦子巷的一处院落里,沈琪正坐在院前杏树下的藤椅上,逗着一只不知从何出来的橘色野猫,猫儿乖顺端庄地立在藤椅的扶手上, 一双淡褐色的猫眼微眯, 瞧着眼前满地的坛子, 喵喵叫了几声,就从藤椅上一跃而下, 不知溜到了哪里。
沈琪也不失落,收回撸猫的右手, 望着这地上满满一百坛的女儿红, 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送酒过来的大汉只说这是金风细雨楼的白副楼主命人送来的,至于那白副楼主是谁,也是不言而喻。
雨夜之事刚过三天, 白愁飞竟已成了京城两大势力之一的顶尖人物, 而王小石, 那个总是笑盈盈的俊秀青年, 也成了京城中的新秀,与白愁飞一同,成了苏梦枕的结义兄弟。
他们只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帮助了苏梦枕。
他们帮助苏梦枕解决了‘苦水铺’的危机,并在刚拜为兄弟的第二日,杀了六分半堂的四堂主雷恨, 五堂主雷滚。
她也帮了苏梦枕,还救了师无愧和沃夫子这两个苏梦枕的得力干将。
若她是个争名逐利,或者爱权爱势的人,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去找到苏梦枕, 投奔金风细雨楼,因为有白愁飞和王小石这两个前车之鉴,她能得到的绝对不少于他们。
但是沈琪想得到的只有苏梦枕的红袖刀。
其他的东西,对她而言,还不如一只能撸的橘猫。
不过要刀的事并不急于一时,眼下汴梁城内波云诡谲,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之间的矛盾愈发不能调和,他们已到了必须分出胜负的时候,依苏梦枕表现出的为人来看,她跟他要刀对方未必会不给,但是她此举无疑就会减损金风细雨楼在决战前的战力。
——苏梦枕欠了她一个人情,红袖刀这个收集目标暂且可缓上一缓了。
但是她不会运气好到能让雷损,方应看都有欠她人情的机会,而且雷损和方应看也不一定是会为了恩情付出佩刀佩剑的人。
苏梦枕也不一定是这种人。但沈琪却相信他是的。
这大概是一种直觉。
她拢了衣袖,望着瑟瑟落下的杏花,突然想起了白玉京,白玉京临老的时候,也是喜欢在庭院里躺着躺椅,一旁放着剑,脚下窝着一只黄狗。寂寞,自在,洒脱。
——他总是能把生活过成令人羡慕的样子。
沈琪从藤椅上直起身,绕过那些堆积成山的酒坛,准备回到屋里,然而刚走没几步,她的脚步却蓦地顿住。
院落外忽然传来了两个快速又迅捷的脚步声,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声音高喊道:“不准动!”
红衣女子乖乖地转过身,一双深邃幽幽地眸若有所思地瞧着来人。
那是两个穿着衙役服的人,朝廷的人。
他们一人冲上来想要按住她,却被沈琪轻巧地躲过,另一人则是直接冲到了院子后的主屋,推开门后,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转过身道:“把这个胆敢在天子脚下行凶的人绑起来押入刑部!”
透过衙役那不甚宽阔的身影,沈琪看到了主屋中的景象。
两具尸体,脖颈处两道如红线般的细长剑痕。
她是早晨金风细雨楼送酒的人来时出的屋子,后来出去吃了顿早饭,散了会儿步,又在院子里撸了会儿猫,酒香压住了血气,所以她竟一直没发现屋子里何时有了两具尸体。
她一个刚来京城的人,谁要来针对她?
细想起来,她为了让苏梦枕欠她人情,在苦水铺一役里帮助苏梦枕治好了他的两个手下,还冲破了剑阵,致使六分半堂的布置付诸东流,说是与六分半堂结下瓜葛也不为过,莫不是六分半堂干的?
沈琪凝眉思索,那衙役再扑过来想要制住她时,她又旋身躲过,右手微动。
——逃了,就是逃犯。
——被制住,到了刑部,就是落入他人之手。
沈琪忽然又想到,若是她若入刑部,孑然一身,无可求援,岂不是只能用出那个‘人情债’,所以这种陷害的事,金风细雨楼也是有可能会去做的 。
——她的任务目标有三把都在汴梁城内,她不能逃。
那衙役已被激出了三分火气,陡然间扬起了腰间佩刀,却见眼前一花,那原本一直躲闪的红衣女子不知何时竟已贴近了他,只听得‘叮叮当当’几声脆响,他的佩刀已断成了四节。
“你莫不是罔顾律法……”他咬牙掩饰住心颤,色厉内茬道。
“啊?哦,抱歉。”沈琪低头看了一眼那掉在地上的碎刀,笑了笑,“只是你一拔刀,不小心吓到我了,不就是跟你们走吧,我走就是了。”
衙役一怔,旋即半信半疑地掏出绳子。
“能不用绳子绑吗?”沈琪笑道,“你一拿绳子,我也害怕,我一怕,就容易做出不好的事情。”
“那就不用绳子绑,你且老实点!”另一个衙役查看了一下尸首,然后转过身走上前,恶声恶气道。
沈琪乖顺地点了点头,那两名衙役一前一后,簇着她往外走。
京城乃繁华之地,不下雨时的街道更是热闹非凡,但是那两个衙役却带着她专挑僻静无人的小道走,将她带到了衙门后,在堂前询问了几句,沈琪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最后自然而然便被投入了大牢里待审。
做了这么多次任务,坐牢还是第一次。
沈琪新奇大过不安,甚至还有心思在这狭窄无光的小屋子里四处转悠着除老鼠,待到牢门传来动静时,她已经用剑气弄死了七只老鼠,其中四只大鼠,三只小鼠。
锁链被打开,一个神情凄婉,发丝凌乱的女子被衙役一把推了进来,沈琪躲了一下,看着这女子趴在了稻草堆里,不由得张口提醒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