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的时候,白墨跳进来说晚上聚餐,允梦泽一定要去。
“为什么我一定得去?”允梦泽签了二十个签名,就有点头大了,很想回家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享受终于等来的平静。
白墨:“是为了庆祝你结束了检查组的调查啊!你可是主角,当然要参加。”
他说着便过去把桌上的文件照片推到一边,拉起允梦泽去换衣服。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两人问朱晓楠要不要一起去,她笑着说当然得去,不然允梦泽该伤心了。
这些日子,无论朱晓楠去哪,允梦泽都陪着一起。他实在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不论外出回家都要拽上她。朱晓楠不止一次开玩笑说上厕所和洗澡要不要也一起。
更衣室里,白墨紧张地打听:“学长,你和晓楠姐怎么回事,这些日子寸步不离的……你不要封先生了?”
封先生不知在哪逍遥呢,连微信都不回了。允梦泽拍拍白墨的肩膀说:“我和晓楠姐是不可能的,你也一样。”
白墨:“……”
一群同事去市里找了个酒吧吃吃喝喝,期间有不少人起哄问允梦泽和封东岳到底是不是真的。封东岳在疗养院期间可是收获了不少迷弟迷妹,一提起他都满口彩虹屁。允梦泽只是微笑着听着,既没承认也没否认,随他们怎么说。
最近几天封东岳依然让人送东西来,但自己却销声匿迹,没有任何联系。即便是精神科医生,有一套又一套的理论,可允梦泽自幼没有完整正常的家庭,也没有过真实的恋爱的经历,之前不冷静的争吵对他来说是非常陌生的体验。他不知道封东岳现在的想法,也不知他们以后会是怎样。
虽然朱晓楠那边没什么情况,两人逐渐放松下来,但允梦泽还是想保持清醒,以开车和明早有事为借口没有喝酒。众人热闹到半夜才散了,允梦泽开车载着喝多了的朱晓楠回去。
朱晓楠酒量不差,但每次喝酒总是把自己灌醉为止。她坐在副驾,脑袋抵着车窗,看不出是睡了还是醒着。
一路上都很安静,眼看快到人工岛通道,车子突然抛锚了。朱晓楠立刻坐直身体:“怎么了?”
“没事,我下去看看,你呆在车里。”允梦泽说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当前的路段正是沿海高速,这个时间连个鬼都没有。允梦泽打开前机盖俯身检查的时候,转弯处突然开过来两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别有用心地横在前面的路上。允梦泽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把车锁了。不等他去后备箱的工具箱里找东西防身,面包车上跳出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
朱晓楠的酒全都醒了,拼命拍着车窗让允梦泽把车门打开。允梦泽背靠着车子,对她的叫喊和拍窗声充耳不闻,一心只盘算着如何摆脱困境。这时为首的男人大模大样地走过来,看也没看允梦泽,隔着车窗冲朱晓楠露出冰冷的笑容。
即使朱晓楠听不太清外面的声音,凭着对这个变态的了解,和他的口型,也知道他在说:我不是警告过你吗,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别的男人。
最近允梦泽每天都跟朱晓楠在一起,死变态自然而然地认为他们俩关系非同一般。他瞄一眼允梦泽,竟没能在对方脸上找到惊恐的表情,不由得感到失望。不过没关系,他相信很快就能听到允梦泽的尖叫和求饶了。
“动手!”死变态往后退了几步,准备欣赏令人愉快的一幕。
立刻有人朝允梦泽冲了过去,允梦泽抬腿一脚把对方踹开,紧接着矮身闪过横扫而来的一击球棍。车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有人踩着前机盖上来了,允梦泽回身扭住他的脚踝用力将人拽了下来。接连闪躲避过几次攻击,他渐渐有点撑不住了,对方人多势众,他只有自己一个人,怎么都坚持不了太久。
朱晓楠报警之后,只能眼睁睁地看允梦泽被围攻,她浑身抖得厉害,死死盯着那个阴魂不散的死变态,恨不能跳出车子去掐死他。这时允梦泽突然撞在车窗上,捂着手臂的指缝里迸出血来,朱晓楠脸色惨白,疯狂地拉动把手。
其他人她可以不在乎,但允梦泽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无法忍受让允梦泽因为自己受伤。
“求你了,把车门打开……”朱晓楠哭着拍打车窗,心里只有绝望。
弯道上亮起两束车灯,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中,车灯的光束越来越多。围攻允梦泽的人暂时停手,狐疑地盯着突然出现的车队。黑色的摩托几乎融入夜色,隐约可见的轮廓在风驰电掣中几乎成了一道流线。它利刃般直插人群,吓得众人纷纷闪退,死变态眼看着摩托车冲自己飞速驶来,仓惶跑到了面包车后面。
摩托车一个急刹摆尾,车手跳下来把车子丢在地上,一边朝死变态快步走去,一边摘下了头盔,冲过去照着他的下巴抡起头盔猛地砸过去。这时另外十几辆黑色轿车也把这群人团团围住,从车子里跳出一群黑衣人,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梦泽!”封东岳下车之后看到允梦泽捂着手臂站在车边,穿过“战场”急奔过来扶住他,“你受伤了?”
允梦泽点点头,又摇摇头,怔怔地说:“皮外伤,没什么大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封东岳看着他手上的血,只感到自己体内的血直冲头顶,激得眼睛都红了。他什么都听不到,只想杀掉那个让允梦泽受伤的狗东西。
死变态被摩托车头盔砸得满嘴是血,正围着面包车跟对方秦王绕柱。冷不防被一只大手揪住后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脑袋已经被狠狠砸在了车窗上。一阵天旋地转之中,脸上、腹部又挨了疾风骤雨般的一顿拳头,身体无力地靠着车子滑到在地。
他抱着脑袋,听到自己的尖叫声和求饶声。但没有人同情他,只恨不能把他打死再打活过来,让他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允梦泽眼看着封东岳失控,急忙跑过去把人拦腰抱住:“别打了,再打他要死了!还有你……怎么是你啊?”
允梦泽扭头看到另一个拳打脚踢的人,竟然是秦山月,赶紧腾出一只手去拉她。秦山月自幼练空手道,屡次在比赛中夺冠,封东岳年少混迹街头,为了防身保命也是练过的,这两人疯了一样男女混合双打,谁能顶得住?!死变态趴在地上奄奄一息,都看不出人样了。
允梦泽拉不住这两人,只能死死抱着封东岳,对秦山月喊道:“你快去看看晓楠姐,她被吓到了。”
秦山月正满身是血地殴打死变态,听了这话突然停手,怔了几秒之后,拔腿朝允梦泽的车子飞奔过去。
封东岳虽然被抱住,但还有腿呢,对着死变态一顿狠踢,看那架势是真的想把他弄死拉到。允梦泽奋力把封东岳向后拖,不住安抚他说:“我没事,真的没事,你要是把人打死了,我才真的有事!”
封东岳僵了一下,随即挣开允梦泽的手臂,转身用力抱住他。允梦泽被他狠厉的表情吓到,在他怀里听着他激烈的心跳,在他背上轻轻摩挲:“没事了,别担心,我什么事都没有。”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的。”封东岳平息了好一阵才艰难开口,声音沙哑艰涩,带着歉疚和心疼,“不,我就不该离开你一步。”
他根本就没有出差,每天都开车去允梦泽楼下转悠,却只是暗中观察,始终没有露面。看着允梦泽早晚都跟朱晓楠同进同出,即便明知他们之间只是朋友关系,可心里还是酸溜溜的。他希望自己能时时刻刻守在允梦泽身边,希望自己才是那个跟允梦泽一起出门一起回家的人,但一想到之前那次争吵,想到允梦泽不让自己去找他,心里又总是拱火。
此刻他无比后悔,如果他没有跟允梦泽发脾气吵架,今晚这种事就不会发生,允梦泽也不会受伤了。要是他再晚来几分钟,他都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后果。
封东岳抱着允梦泽,用力揉着他的后脑勺,不住磨蹭他的头顶,自责到说不出话。允梦泽捏了捏他的胳膊说:“这不能怪你,而且这点小伤真的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封东岳赶紧低头检查允梦泽的手臂,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那道长长的伤口仿佛割在他心上。他忍着心疼,小心翼翼地捧着允梦泽的手臂说,“一定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