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色天香(82)

说话间,汤药已经熬好,逢春端了过来,正要跪去御榻边,却被安若接下道,“本宫来吧。”

逢春应是,赶忙搬了杌子道近前,服侍她坐下。

安若朝榻上的人轻声唤道,“陛下,药熬好了,妾身喂您喝。”

独孤珩缓缓睁开了眼,似乎迟钝了一会,才认出她,“安安……你来了?”

安若点头,见他如此虚弱的模样,心间又是一阵难受。

她将他扶着坐起,小心问道,“陛下觉得如何?”

独孤珩似乎很是头疼的样子,微微凝着眉,要张口说话时,又忍不住先咳了两声。

安若吓了一跳,不敢再问他,先端起药来喂他喝下。

待一碗药喝完,他这才勉强答她道,“孤还好,不必担心。”

可他这样子,怎么能不叫人担心呢?

安若来时想了一路,觉得他身体平素极好,昨夜分明也未做什么,怎么会平白的忽然就病了?

这病……莫不是跟那个假装残疾的独孤昶有关?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一时再也不敢耽搁,忙郑重的同他道,“妾身想向陛下禀报一件事。”

独孤珩见她神色严肃,不由得哦了一声,“何事?”

安若却先看看左右,颇有顾虑的样子。

独孤珩懂了,便吩咐众人,“先退下吧。”

逢春楚御医等人应是,垂首撤了出去,叫殿内只剩了他与她二人。

安若这才继续道,“妾身想向陛下禀报一件事,或许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妾身不是随意胡诌,还请陛下耐心听妾身说。”

独孤珩眸色幽深,颔首道,“你说。”

“妾身昨夜送了太后从慈宁宫里出来,经过御花园时,遇到了一名太监,当时其形色有些匆匆,只无奈御花园中光线昏暗,妾身无法看清其样貌,却在其身上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恰逢今早魏太妃入宫,妾身却在其身上闻见了那股香味,惊讶之下,便试探问了一下,结果魏太妃说,是安郡王新制的香膏。妾身问魏太妃要了一些,午后魏太妃着人送去了妾身宫中,妾身试着闻了一下,那香味正是昨夜在那个太监身上的气味。”

话说到此,她原以为以独孤珩的聪明才智,定然已经猜到她想表达的意思了,哪知却听他问道,“如此……是什么意思?”

安若顿了顿,只好进一步明示他,“妾身怀疑,昨夜的那个太监其实是安郡王,因为香膏是他亲手制得,除了他,别的男子身上不会有一样的气味,况且,昨夜他不是提前离席了吗?”

独孤珩却又问道,“可他有腿疾,你昨夜见到的那个小太监,该不会也是残疾的吧?”

安若一怔,他怎么还没有想到呢?是对独孤昶太过信任,还是因为生病,脑子迟钝了?

她急得,只好又道,“陛下有没有想过,如若安郡王的腿疾是假的呢?那一切是不是可以说得通了?妾身方才还听太后说过,自安郡王幼年摔伤后,只是头些年看了些大夫,后来便没有再求医了,他们母子并未与您跟太后住在一起,万一他府中人都帮着瞒天过海……”

独孤珩大约是真的因病脑子迟钝了,听她把话说到这般,还是不甚明白的问,“可他……为何要假装有腿疾,骗了我们这么多年?”

安若一怔。

对了,他不像她一样是重来的,不知他上辈子的结局,所以想不通,独孤昶的目的会在何处吧。

可她是知道的,她不能放任不管。

所以她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如若安郡王真的是装的,那这么多年,他一定有所打算。陛下有没有想过,他或许包藏祸心?他是您的堂兄弟,同一个祖父,您又没有别的兄弟,眼下也没有子嗣,恕妾身说句不该说的,若您出了什么意外,这江山会落在谁头上?”

话音落下,独孤珩沉默了。

只一双眼眸望着她,内里似乎涌动着万千情绪。

须臾,他开口道,“安安,你可怕孤死吗?”

安若一愣,刹那间,前世的场景似乎又回到了面前。

而再看看眼下正病弱的他,一股恐惧深深将她笼罩住了,她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带着哭腔点头道,“陛下是妾身的夫君,妾身怎么能不怕?”

“那,上辈子呢?孤死之时,你可还怕?”

他又开口,一双眼眸仍是紧紧将她望着。

安若愣住了。

什么?上辈子?

她含泪傻住,须臾,又听他唤了一声安安。

“如今,孤可已经是你最要紧的人了?”

安若迟钝的张口,不可思议的问道,“陛下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一个念头已经在她脑间炸开。

难道,他也是……

殿中一片静谧,似乎只剩了她自己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却见他牵唇笑了笑,道,“你没有猜错,孤也是重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某作者:咳咳,写到安安喂药的时候,忽然有种“大朗,起来吃药了”的画面……

某王:???

第67章

他也是重来的!

安若怔怔望了独孤珩许久, 见他的眼眸异常认真,这才终于敢相信。

原来, 曾在她脑海间闪现过的,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 竟然是真的。

她忍不住开始回想,与他在织坊里的从初次相见,他与爹的结交, 他一路带自己逃脱高霁去到庆州,甚至还有那次他中了迷药来找她……

对,那一桩桩的巧合, 其实都在给她提示, 她如果聪明一点,早已经猜到了。

可她却从来不敢想。

毕竟上辈子最后的那个夜晚,在得知她要自尽之后, 他曾经那样生气, 重来一次, 为何会这样维护她?

就仿佛能看穿她心间所想, 独孤珩开口道, “安安, 你可知孤上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安若抬眼看他,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他眸间一片深沉, “那时孤有汴京下江南,因为经验不足,所以暗藏了许多危险, 当时幸亏有你肯帮忙,否则孤说不准便会被高氏发现。”

“孤见你第一面,就已经对你动心,怎奈当时处处危机,所以没能将你带回庆州,那时孤以为,你尚在父母孝期,待三年之后,孤一定可上门求亲,可……终是孤太过大意了。”

是的,当时他未想到,阮家大伯是那等见利忘义之人,会逼未满孝期的她嫁去武王府做妾,回到庆州的第二年,高氏借他与赤松王交好之故发难,他便索性起兵。

但上一世不同今次,他经验不足,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打到汴京,他一直记着她,心想大业既成,她孝期也满,该是将她接到身边来的时候,却惊讶得知,她已经被高霁霸占,成了不知第多少房的妾室。

他当即惊怒,甚至亲自率兵南下,哪知却见到了那样一个,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她……

便是再将那高霁鞭尸一百次 ,剁成肉泥喂野狼,也难消他心头之恨,他只恨自己当年太过大意,既是唯一叫他动过心的姑娘,为何又没有用心呵护?叫她成了伤痕累累,心如死灰的模样?

沉默一阵后,他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孤上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早些带你回庆州,叫你吃了那么多苦……”

上辈子的那些痛苦记忆重又浮现在眼前,与今世种种交错,叫安若重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独孤珩仍在继续,今日难得找到机会与她开口,不如就将心间话语全部说出。

“自父王去后,孤身负国仇家恨,既要御敌,又要承担封地百姓民生,从未有精力去了解女子,与你在一起后,疏于顾虑你的处境,是孤的错;明瑜之死,也是孤没有顾虑周全,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孤死之后……你必定也没有得到善终,是吗?”

一想到她那时可能得到的结果,他就忽然有些心痛。

说来说去,还是他上辈子太过大意了。

而话说到此,安若已是泪雨滂沱。

就算她上辈子不懂,这辈子到此,她还会不明白他待自己之心吗?

独孤珩不忍再看她哭泣,伸手将她拢进怀间,轻抚她的发髻,温声道,“都过去了,老天叫你我重来一次,我们便可弥补上辈子的遗憾。”

安若点了点头,终于记起还有要事,赶忙擦了擦眼泪,问他道,“陛下是懂妾身的意思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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