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真的?哎——太可惜了。浪费了七天的‘日醒’用来救我实在太可惜,要是用来救别人,不知能救多少呢。”他仿佛是不顾旁人地在自言自语。
“只要是救人,又何在乎救多少呢。”凤绿道。
“谢谢。”他朝着凤绿忽然开口。
凤绿被他认真的神情镇住了,他会是在谢自己救了他吗?微愕之后说:“不客气,救人是应该的。聊到现在还不知这位公子应如何称呼?为何会孤身一人身负重伤?”
“我是紫宸军的,我们打了败仗嘛,就是逃到这里的,大家死的死、散的散,我当然是孤身一人了。”他顿了顿,无所谓得笑笑,“至于称呼嘛,什么都行,要不就叫我梓翚吧。”
“看来梓翚公子恢复得不错,那凤绿就告辞了。”凤绿道。
“还是这位将军有见识,名字就是个符号而已,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等等!你说你是凤绿?你是凤绿!白堇之凤!”
梓翚的表情由疑惑到震惊再到艳羡,“传闻十四岁成为白堇王五大臣的佐理,十六岁因政绩颇显兼任武将开始协理军务,十八岁白堇王身体抱恙时接替五大臣全面接掌了军政要务,又在此后短短三年,令白堇一跃成为北漠大陆上九国中的强者的人是你!得见一面,我这一箭挨得太值了。”
凤绿见梓翚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过奖了。好了,梓翚兄有伤在身,我们不便多扰。告辞。”
“唉——,别急着走啊,我一个人躺着很无聊的!”梓翚猛地想要起身,一下子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公子伤还没痊愈,还不可下床的。躺下吧。苏月会在这里照顾公子的。”站在一旁的苏月一边扶着梓翚。
“没想到白堇之凤是个女子。那救我的女子是谁?”梓翚冷不丁冒出一句。
此时,凤绿已经走到帐口,正要掀开帘子走出去,听到梓翚的话边回头淡淡笑道:“救你的是你旁边的苏月。对了,梓翚兄都能把凤绿的经历脱口而出,怎么连人尽皆知的事都不知晓。”说着已经出了帐。
“人尽皆知?”
梓翚看着凤绿的背影消失在眼帘之中,脑海中拼凑出了简单的影像,高挑且偏瘦的身材,透着淡墨色的皮肤掩住了精致的眉眼,漆黑乌泽的丹凤眼底仿佛晕着暗沉的紫,散发着难以知晓的讯息,嘴角熟悉得泛着习惯性的微笑,那一袭紫衣轻甲更是平添了三分神秘,无可挑剔的装束却总有哪里不对,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气质。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2章 谜云
“当时将军刚接触政务时大家都是知道将军是女儿身的,只不过因为将军多年来一直以男装示人,所以久而久之就传言将军是个男子了。莫说其他国,就连白堇的百姓都已相信将军是个男子,将军只觉男装方便倒也从不理会这些,而且言语做派什么的又与男子无异,再加上将军的肤色——”
苏月忽然停住了,知道自己多嘴了。
“或许,说她生来就该是个男子也不为过吧。”
梓翚自言自语,反倒陷入了深思,一时没有察觉到苏月的异常,反而不自觉得露出了笑容,从心底生腾起来的愉悦与满足好无保留得表现了出来。
三日后梓翚就可以走动了,只是箭头淬了毒,让他的元气很难恢复。
这日傍晚,大帐内,凤绿皱着眉正在烧毁一封密函。北镇军的作战实力远在津谷军之上,原本就不会败,但却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紫宸与津谷一战中,只有紫宸的北镇军遭受重创,北镇王紫灼言也已下落不明,然而紫宸仍然大败津谷,使得津谷不得不俯首称臣。
紫宸这次出征的军队明明只有北镇一支,其余的军队都在边关驻扎没有调动过的迹象,除非是紫宸王动用了他的——剑祭军!不可能啊,那向来只是传闻而已,但是如果不是另有一支军队,紫宸不可能赢这场仗。
还有北镇王在哪里呢?自己救的人到底是谁?
信函已成灰烬,凤绿用手指用力按了按眉心,长吁了一口气,顺手带过一旁的披风走出大帐。
马棚前,只见梓翚抱着他的马大声喊:“追尘——我想死你了,我以为你抛下我了!对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挑食没!”
“吃的是鲜草,很挑食。”凤绿站在马棚外看着眼前的梓翚激动地就差鼻涕眼泪没一起掉下来了。
“是凤绿啊,你也来看追尘?”
“追尘,好名字。与这匹马很相配。”凤绿说着走到追尘面前,伸出手轻抚过那柔顺的毛发。
“它让你摸!”梓翚惊呼,“它让你骑过吗?”
“嗯,是一匹难得的好马,速度快的惊人,而且极通人性。”
“太好了,我把它送给你!就当谢你救了我。”
“看得出追尘是梓翚的爱马,君子不夺人所爱嘛。”
“不会,不会!好马配英雄啊,我诚然配不上追尘。我又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现在我只
有这匹马,你不要马,那我就以身相许了?”梓翚期待得看着凤绿。
凤绿听到这句玩笑话,反笑道:“与你相比,我反倒觉得与追尘更投缘。既然梓翚兄一番美意,那我就收下追尘了。”
追尘盯着梓翚,仿佛听懂了刚才的对话,在做最后的告别。梓翚轻轻拍拍它的头,“终于有人照顾你了,你的新主人会很疼你的。放心,我会常常来看你的,好不好?”
追尘竟然点了点头,“乖——”梓翚开心的笑了,双眼微微眯起,嘴角满意得浮动着仿佛扬起舒心的和风,接着又看向凤绿说:“它是你的了,要不你重新给它起个名字?”
凤绿望向追尘的眼睛,无奈地笑笑,“算了,叫‘追尘’不是很贴切么?”
“呵呵,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同意保留这个名字好了。”
又过了几日,梓翚的外伤已无大碍,只是内伤未愈,箭毒未解。碍于军中有外人,诸多不便,苏月、星晓是女子,也不便长时间留在军营,于是凤绿让梓翚住进了罗林城内自己的府邸。
凤绿长期带兵驻扎在罗林城外,白堇王便下令将城守府第改建成了这座将军府。
据说凤绿将军有长年的顽疾,多年来召集了许多名医制药,研究医术,充分利用罗林的药物资源,更索性将将军府的前院改为医馆,使军队士兵乃至罗林百姓的体质都有了明显提高。
凤绿自己也久病成医,尤其善于使香和用针。
梓翚一住进将军就好奇的看这问那,身上的毒被这里的大夫解得差不多了,至于内伤,他原本就不在乎,更不会特地去疗养,就按时吃苏月送来的药,倒也乐得自在。
凤绿则埋首于军政,紫宸这场仗虽胜了,但伤了元气。这几年实力大增的白堇对现在伤了元气的紫宸来说当然是个威胁,倘若不趁现在将身在紫宸做人质的太子尚玄解救回来,将来恐怕再难有机会了。
但就凭紫宸此时对白堇的几分忌惮是远远不够的,紫宸的实力本就雄厚,而这次竟然在北镇军溃
败的情况下仍能扭转败局,其实力实在是不可估量。
凤绿的眉头这几天都不曾舒展,一边忙着部署军事防御,加强边防,一边上书白堇王讨论应对之策,反对朝中保守派的苟全主张。
忽然间朝中传来控制堇都亲军的将领倒戈,加入了保守派的阵营的消息,为防止保守派发动政变,挟持白堇王逼凤绿交出兵权,白堇王紧急密召凤绿入朝稳住大局。接到王令后,凤绿率亲信部队连夜赶回朝中去了。
一方面,梓翚在府中闲的无事,每天拉上苏月就往外跑,从城东的包子铺晃到城西的茶摊,认识了城南老王家四岁的小儿子,知道城北张大娘的豆浆最好喝,这不大的界城被他玩了个底朝天。
将军吩咐过,除了军营,不限制梓翚的自由,苏月也只好跟着他,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提醒他吃药调理,生怕出什么岔子将军回来怪罪。没几日,苏月和梓翚熟络起来,天天有说有笑倒也开心。
另一方面,因为凤绿日夜兼程,终于及时赶回堇都,化解了一场危机。只不过是几个小人物的闹剧罢了,几位元老重臣都被蒙蔽而不知详情。
不过凤绿倒是趁这次机会肃清了朝中的顽固势力,大力提拔了几个年轻的心腹。保守派的势力受到重创,只剩少有的几个人担着虚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