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我的妞儿(91)

“行!”

刘义按照我的提示,摁了免提。

陈言的手机接通。“喂,你好!”那边传来的是我日夜思念的甜美的声音。“喂,你好。哪位?”还是那个声音,一点都没变。“喂,喂,您找谁?喂,你说话啊!”我摒住呼吸。“嘟,嘟,嘟……”接下来是断线后的忙音。

“你怎么不说话?”刘义迷惑不解地看着我,“她是谁?你的爱人,对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我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上,“我想再喝一杯。”

“你是个好人。”他陪我喝完。

“为什么这么说?”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个好人”,他笑笑,“你的爱人叫什么名字?”他问。

“陈言。”

“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深。”

“其实我这次来T城的目的是去她家提亲。两年前我曾经带她私奔过。她家里人现在为这件事情非常恨我。可是以后再也不用恨了,我现在的模样他们怕都来不及。”

“你舍得就这么算了?”

“不舍得又能怎么样?”

“我觉得你应该告诉她真相”,刘义劝我,“我在城里做保安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被当成小偷帮凶抓进了公安局,很多人都不相信我,我后来被判了6个月,这6个月,我爱人每个星期都会过去看我。因为我曾经告诉她说我是无辜的。结果她就信了。就这样,后来出狱我 们就结婚了。”

“呵呵,那你当时是不是无辜的呢?”

“当然是了”,他说,“喜欢一个人不能只注重表面,真的,人心还是善良的,只是因为人言可畏,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坚持不到最后。”

“是啊”,我长叹一口气,“出了这回事情也好,这样她就可以安心去日本了。”

“谁去日本?你爱人?”

“是的。”

“她什么时候走?动完手术还来得及吗?”他紧张起来。

“动什么手术?”我问,“我说过要动手术么?”

“可你的脸……唉,我跟我爱人商量过了,等凑够钱就送你去医院整容。”

“可怜我?”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确实想过逃避责任的,你也看见了,我们的日子真的不富裕,可后来仔细想想不能这样,你是个好人,真的,你一没逼我们要钱,二没告我们去法院,我们,我们真的过意不去……”从他的眼睛里,我能看出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张脸我会想办法的”,我安慰他,“如果有了钱就赶紧带孩子看病去,他还小,你看他多可爱。”

“可是……”

“甭可是了!”我打断他,“我赚钱比你们容易,你别操心。”

169

我被院子里的狗叫声吵醒。

我小心地下床穿衣,蹒跚着出了门。

天上的太阳刚升起来一点,但已经有了暖意。我沿着村边的小路走了很远很远。说实话,我喜欢这种皮鞋踩在黄土上的感觉,很真实,也很缠绵。

我们死后都会埋进这些黄土,我想,就像前面大路上开过来的那辆红色夏利轿车身后扬起的尘土,那将是我们飞翔的一生。

嘎——车子到我身旁突然停下来。我以为是打听路的,所以没理会。

该开饭了,我想,于是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和脖子上的围巾,遮住那张丑陋的脸,往回走。

“等一下!”车上下来一个人。

“干吗?”我侧身转过去,只露右边脸。

“衣峰!”车上又下来一个人。陈言?怎么会是陈言?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衣峰!”陈言扑过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躲开,背过身去。

“衣峰,不管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跟定你了,你不要这样好吗?你转过身来看看我。”陈言一把拽住我的衣服。

“我现在已经不是衣峰了”,我说,“衣峰已经死了,你不用再来找我,你走吧。”

“衣峰!”陈言哭了。

“咱们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现在我累了,你就别再纠缠下去了,我也不会再去纠缠你,我走了。”说完,我甩开她的手,往村里走去。

“衣峰!”陈言追上来,“衣峰,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不是答应过我说回杭州结婚的吗?”

“我现在反悔了。”

“不是!不是!”陈言冲过来挡住我的去路,“你爱我,我也爱你,你知道。”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双手攥成拳头雨点一般落在我的胸前,“你看我一眼好吗?你不要转过去。不要!”她歇斯底里地狂哮不止。

“好的”,我扭过脑袋,“就一眼,看完你就走。”

“你怕吗?”陈言颠起脚尖儿,拉下我的围巾,抚摸我的脸,“衣峰,你怕吗?你怕吗?”她一边抚摸一边哭。

“不怕!”我冷冷地看她一眼,低下头。

“不怕你躲着我?!”陈言愤怒起来,双手又捶过来,“你以为我会那么懦弱吗?”

“你?!”较之方才,她捶得更用力了,我站立不住,身不由己地后退两步,一不小心,跌进沟里……

170

入眼的又是白色。

看我醒来,陈言帮我垫起枕头,“我一着急就……我不是故意的!”她说。她像个犯了错儿的孩子,诚恳地祈求我原谅。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我想,是非对错都是别人说了算,我算什么呢?

“看清楚了么?”我晃过光秃秃的脑袋,转过左边的脸给她看。

“嗯!”陈言重重地点一下头,“就算你脑袋掉了眼睛也没了我也要跟你,我喜欢的东西在这里”,她趴过身来,脸庞紧紧靠着我的心。

“你说咱俩是不是有病?”我问她,“明明离不开对方,却拼命地想要逃跑。”

“可能这就是爱吧。”

“如果我的衣领上再有唇印,你还会误会么?”

“不会。”

“那如果我不小心又抱了多水一下,你还会生气么?”

“那当然”,陈言起身,“不过也要看情况。”她旋即改口道。

“陈言,我错了,我应该对你有信心。”

“不!是我错了,我应该对你有信心。”

……

整整两天,陈言陪我在医院度过。第三天的中午,陈言的父母来了。问长问短地跟我聊了一会儿,然后安慰几句,便拉陈言出了病房。他们出去了好长时间。待陈言回来的时候眼圈儿红红的。我问她怎么了。她先是沉默,静静地痴痴地看着我。直到我快不耐烦了,她才说她的留学签证已经下来了,刚才父母是来通知她的。

“要不你走吧。”我劝她,“你看我也没什么大碍,过些日子就能出院了。”

“不,我不走,我要陪着你。”陈言开始抽泣,“其实我是爱情里的一个逃兵,我从来没有付出过,你就让我诚心诚意地付出一回吧,否则我会痛苦一辈子的。”

“你怎么会没付出过呢?”我有些纳闷儿。

“以前都是吃你的喝你的,我哪儿付出了?不,我不能走,我要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留下来陪着你。”

“哪儿吃我的喝我的了?”我笑笑,“那都是咱们两个人的,我没事儿”,我安慰她,“我虽然不是非常喜欢日本,不过那边的资讯确实比中国这边要发达,尤其是平面设计、软件编程什么的,他们的水平很高,我觉得你过去会比留下来有更大发展。”

“我不要发展,我就要你。”陈言很坚决。

“傻丫头。”我抚抚她的头,“爱情和面包是生活中完全独立的两个东西,它们相互之间有联系,但并不矛盾,不要总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不,就算走也要等你整了容再走。”

“那也得等我先赚够了钱啊。”我说,“据说光这张脸就得好几万,这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你就别再耽误下去了。哦,乖,听话,能去就去吧,我会照顾自己的。等你再回来的时候,我保证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我举手发誓。

“衣峰,你好好劝劝陈言。”不知什么时候陈言妈妈进来了,“你说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多难得啊。”她沿床边坐下。

“还是让陈言自己来决定吧。”我看看陈言妈妈,然后又对陈言说,“只是不许因为我而耽误了前途。”

“哼!你们合伙儿欺负我。”说着,陈言气呼呼地抬脚出了门。

“阿姨您先带她回家休息吧,这两天她都没合眼,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我说,“出国的事儿回头我再帮您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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