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见我的,他就是觉得我不行,他去跟别人相亲都不肯跟我在一起。”
“……”
严良一直以为朱朝阳是那种冷血理智派的天才,没想到还能看到他为爱发疯的样子。这还真的是彻底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这是什么样的高人才能让朱朝阳深陷情网不可自拔啊。
“那她是觉得你们哪里不合适?长相?家庭?学历?不可能吧,你这种万里无一的潜力股……”
“年龄。”
朱朝阳自动隐去了最致命的一点,性别。
“不能是……未成年吧……”
“他比我大,觉得我没有安全感吧,其实也有别的原因……我知道他不是不喜欢我,他就是不敢接受我。”
要是姐弟恋严良就理解了,会有这种不安全感是很正常的,不过因为自己的这种不安全感而拒绝朱朝阳这么好的男孩,这位姐姐未免有点得不偿失啊。
“算了,反正都结束了。过了今晚都结束了。”
朱朝阳知道严良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他和张东升之间的隔阂又岂止是说的这么简单。可是话说到底,也许就是因为对方并没有像自己这么在乎,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逃避的理由。
说到底,只是不够爱罢了。
“这种事,你要自己看开。”
严良也不知道该劝什么好,只能安慰地搂了搂朱朝阳的肩,这时他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果然就算是下了班领导也不会放过他,电话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一阵骂。
“让你通知朱永平来接他女儿呢?你跑哪里鬼混去了?”
严良忙着把张东升送医院,还真的把朱晶晶那事给忘得一干二净,连忙陪着笑解释:“疏忽疏忽,我这不是看事情有个轻重缓急,救人要紧嘛。我现在打,马上打。”
“不用你打了,人已经来了,你那边怎么样?”
“住院了,有点脑震荡,其他外伤还好,就是腰伤得有点严重,可能要养段时间。”
“明天回来把报告写好,早点到,听到没有!”
“得嘞,您放心,妥妥的。”
“臭小子,大半夜别在外头鬼混,少喝酒,不然让老陈抽你。”
严良一边做着鬼脸一边油嘴滑舌地哄着领导,活像是在表演单口相声。朱朝阳在一旁继续一口接着一口的灌酒,这时却无意间看到严良打开的背包里露出的那本旧书封面。
笛卡尔传。
“这,这是你的书?”
严良先是一愣,循着朱朝阳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反应过来:“哦,这不是我的,是我送医院的那个伤者的书,我走得太急了,忘了还给他。这书怎么了?”
“我找这本书很久了。”
那本书原本就年代久远,被污水泡过之后更是破旧不堪,但因为朱朝阳对这本书执念甚深,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它。严良把书从包里拿出来,递给朱朝阳:“这书有什么特别的吗?都破成这样了……”
“你帮我问问这个书的主人,愿不愿意转卖。多高的价都行。”
“……这书里是藏着武功秘籍还是藏宝图?”
朱朝阳跟他解释不清,一接过那书就迫不及待地翻开,扉页的那一张已经被污水泡坏了,但看得出被人仔细地擦过,可惜就算这样也无法抢救,上面的字迹根本无法辨认。
朱朝阳将手掌小心翼翼地覆在上面,他没想到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这本书会在他二十岁生日这天,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你看,并不是所有童话故事都是假的。
第20章 20
严良第二天去医院看张东升的时候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但是因为腰伤的缘故所以只能一个人在走廊里撑着扶手慢慢挪动,因为穿着不太合身的病号服,越发显得整个人有些单薄。他没有亲戚朋友来照顾,连能来送个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具的人都没有,所以打算今天就办理出院手续。
“昨天真是麻烦严警官了。”
一夜过来,张东升的脸色似乎也并没有比昨天好转,但是已经从受惊过度的状态里冷静下来,一看到严良就马上客气地跟他道谢,彬彬有礼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和昨晚街头与几个混混打架的人联系到一起。
不过严良后来也了解清楚了,这件事张东升的确是受害者,当晚发生冲突的时候周围有不少路人都看到了,是对方欺人太甚,而且冲突的起因也是张东升想要保护那个未成年女孩,所以这事真要追本溯源,那张东升还算是见义勇为。
“那个……打架的事……不知道最后处理结果怎么说……”
严良见张东升还在紧张这件事,一边扶着他往病房走一边安慰道:“张老师放心好了,事情都了解清楚了,你这边没有什么责任,但是后续还有些流程要走,另外如果你想要赔偿的话,可以对那几个人提出起诉。”
张东升一听说没有自己什么责任,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惹上这种麻烦他已经后悔得要死了,只想赶紧把这事了结了,哪里还想过什么起诉的事,万一以后又被他们私下报复怎么办?
“把事情查清楚就好了……起诉什么的,既然也没那么严重,就算了吧……”
严良看得出张东升是怕了那群混混,但是这种事也没什么正义可言,就算真的起诉了,那群人赔点钱关个几天又能照样出来横行霸道,他怕惹祸上身也是人之常情。
“那我这个事,就不会留什么案底了吧?”
严良被他问得忍不住笑了出来:“您就放心吧,不过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还是先报警,让我们来处理,您看您这斯斯文文,跟他们动手多吃亏啊。”
“是的是的,严警官说的是。”
解除了心头大患,张东升整个人也跟着轻松起来,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肯定绕开八百米走,这一天一夜真是够他受的,看样子把年假修完还不够,估计还得继续请病假,暑期正好是少年宫最忙的时候,估计领导又得给他脸色看了。
“对了那个朱晶晶的爸爸,还说要来医院看您呢,您要是今天出院的话,我回头跟他说一声,免得他白跑一趟。哦,还有,昨天您的书我给带过来了……”
昨天晚上张东升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找那本笛卡尔传,后来给严良打电话才知道是在他那里。一晚上接连两个人关心这本书,这倒是让严良对这书真的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宝贝让他们一个个这么在意。
重新拿回这本书的张东升心里也是滋味万千,昨晚要不是为了这本书,可能那些人欺负完他走了也就走了,根本不会再有后面那么多事。他也不知道那一刻究竟是怎么了,自己早已经过了感情用事的年龄,可却为了一本根本不值钱的旧书跟人大打出手,那种从心底深处爆发出来的情绪让他好像忽然之间忘记了一切,什么理智,什么冷静统统都不复存在。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就像是在保护生命里至关重要的一样东西,哪怕他活得在卑微,再懦弱,那样东西也是容不得旁人伤害践踏的。
“张老师,我多嘴问一句,要是有人愿意高价收您这本书,您愿意卖吗?”
严良看到张东升捧着那本书的神情,跟昨晚上朱朝阳看到这书的情形简直一模一样,所以暗自寻思这是估计成不了,这张老师看这书的表情跟看他情人一样,满眼都是爱啊。
“有人要收这本书?”
张东升听到这话也十分意外,虽说书店老板跟他吹嘘这书如何如何有升值空间,但他根本没想过高价倒卖的事,所以很干脆地回绝道:“这本书我不卖,出多少钱都不卖。”
说这话的语气也跟昨晚朱朝阳如出一辙,严良忍不住感慨:“我真想把您介绍给我那个朋友,他昨天跟我说出多高的价都收,您今天又说给多少钱都不卖,你们文化人的爱好真是……看不懂,真看不懂。”
“你朋友应该也很喜欢数学吧。”
严良笑道:“岂止是喜欢,我那哥们就是那种从小到大数学考试奔着满分去的怪物。”
张东升闻言,低头看向那本笛卡尔传的神情变得愈发温柔起来:“这本书我是准备留给一个很重要的人,不然的话,其实送给你朋友也无妨……”
“那哪能呢,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回头就跟他说去,这书您自己好好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