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城呼吸一滞,转而又放松地笑着:“我哪有事瞒着你啊,我只是见你刚息影,想让你多休息。我这段时间也把工作给推了,请了一长段时间的假,可以天天陪你一起玩。”
黎相思直言:“城城,我觉得你有些奇怪。”
不只是颜城,寒沉也有些奇怪。
尤其打今年年初开始,他就变得有些奇怪。有时候半夜醒来,见他未睡,问他为什么,他只说睡不着,想多看看她。
有时候她都觉得,寒沉是不是太过于紧张她了。
以前倒不觉得颜城多紧张她,毕竟两个女孩子,密切相处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今天看来,打今年年初开始,颜城每日给她发信息,还要她打开微信的共享位置。
好像,她每时每刻都需要知道她在哪似的。
“……”
听到黎相思这句话,颜城脸上的笑顿了一下。“我怎么奇怪了?关心你也叫作奇怪吗?那我以后不关心你了。”
“我离开了两年,没在你身边。所以想把这两年补回来,每天多爱你一点嘛。”颜城牵起她的手,往木零树底下走去。“去看看她们在烤什么,闻起来还挺香的。”
黎相思被颜城拉着,走在她身后,视线落在她侧脸上,看了一会儿便挪开了。
也许是她想多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黎相思拿出来,是Rola发来的微信。
有关永城矿场比较详细的信息,以及永城矿山具体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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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很好。
颜城侑夏和艾北,在梅园住了五天。
昨天晚上这三人一起打牌,玩到天快亮才去睡觉。此时此刻,别墅里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黎相思下了楼。
王嫂正在打扫卫生,她往玄关的方向走,对王嫂说:“王嫂,我去一趟韩家老宅。您不用叫她们起床,等她们睡醒了,饿了自然会下来吃饭。”
“好的夫人。”
黎相思出了门,司机将车开在林荫道上。
昨晚韩老爷子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有没有空,来韩家和他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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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六月的天,正是海棠花开的时节。
海棠花开在离别季,白色的花瓣,粉色的花丝,随着临近夏日的风,飘荡在蔚蓝的天空之下。
沉沉浮浮,无依无靠。好像就是在人间美好了一段时间,就消失不见。
京城大学林荫道的海棠花都开了。
丰田SUV路过京城大学校门口,黎相思坐在车里,望见了那被粉红色渲染过的校园。
她忆起。
十三年前的这几天,她在京城高中林荫道,第一次见到寒沉。
不知道那时他见到她,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知道,他是她第一眼就铭记在心底里的人。
车子离开,黎相思的视线中没了京城大学的海棠花,只剩下一幢幢高楼大厦。
她拿出手机,点进微信界面。
现在汉国是上午九点,纽约便是晚上八点。
她给寒沉发了一条微信,一个表情包:亲亲老公,你在干什么呢?
对方没有回。
若是以前,他无论在做什么,只要看到她的信息,就会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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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丰田SUV停在韩家老宅外的林荫道。
黎相思下了车。
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披着一件浅色的珊瑚外套。融入青绿的林荫道里,像是从自然画中走出来的人。
第452章 寒沉当真是把她捧在手里宠,宠得她不知尊卑无法无天(二更)
林荫道的某一侧,也种植了一棵海棠树。
黎相思往前走了几步,几缕海棠花丝从空中飘落,顺着她的眉心落了下来,掉在她的脚边。
说实话,她最不喜欢海棠花。
她本来就是个清冷的人,周围朋友就不多,怎么还会喜欢“离别”“伤情”的东西?
想必海棠花,她更倾心合欢花。
一辈子这么短暂,她想与爱人日日合欢,携手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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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佣人问候了一声好,黎相思进了门,换了鞋。
韩老爷子在后花园,今天天气好,日光充足,他坐在亭子里看报纸。
韩老夫人见她来,没了往日的热情,抬头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眼神继续和精神还不太正常的许安安玩。
道了一句:“振南在后花园,桌上有茶,口渴了可以喝一杯。”
自从许安安被许临之从那栋别墅带回来后,韩老夫人对她就有了明显的不同。往日还会奉承一下,现在连奉承都不装了。
寒沉在的话,她还会假笑几下。
黎相思“嗯”了一声,也没看她,话没多说,径直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待黎相思离开,寒茹拿着积木笑着逗许安安,“安安要听话,有些女孩子很不让人省心,迟早是要被惩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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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花园亭子。
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草地的声音。
黎相思进了亭子,恭谨地喊了韩振南一声:“爸。”
见她来,老人放下手里的报纸,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对面石椅的位置,“相思,坐。”
黎相思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老人拿着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找你来,就是觉得很久没和你说话了。我记得刚见你那会儿,你才五岁。跟着正华来韩家。小小的矮矮的,不爱说话,就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一眨眼,以前那个小相思都快二十八岁了。你和寒沉结婚,也快十年了吧?”
黎相思点点脑袋,“快十年了。”
老人抬眼,看似慈爱的目光落在黎相思脸上。“刚结婚那三年,两个人婚姻关系不好,我还愁着怎么去缓解你俩的关系。到现在,寒沉几乎都离不开你了。你确实,有点本事。”
“本事?”黎相思烟眉微拧,“夫妻和睦是两个人共同期待的事情,为什么会说是我的本事?”
“不懂?”韩老爷子喝了一口茶。“商业联姻,连接的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利益。像你的父母,黎家顾家联姻,顾家帮助黎家企业转型,转型成功后的黎家庇荫顾家。你父亲和你母亲之间,不需要有牵挂。”
“您和老夫人也是这样?”黎相思看着他,清冷的眸子眨了眨。
韩振南眯了眯眼睛,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词。反问了她一句,“你称呼茹儿什么?老夫人?”
他看着她。
男人虽然七十,往昔那股威严依旧在。没等黎相思说话,他便兀地笑了一声,“寒沉把这件事都告诉你了?”
黎相思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指的就是,寒沉不是韩老夫人的亲儿子。
“他和我说了。”她答。
老人良久没有作声,茶香飘远,茶凉了半盏,他才叹了口气,“当年让寒沉娶你,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
他说得很坚决,似乎对她这个儿媳妇极其不满意。不满意她的同时,又在自责当年自己的做法。
“你看看现在的寒沉,看看他近七年来都做了什么。现在的他,远没有刚从伦敦回来,铁血手腕坐上韩氏集团副总的他半分。”
“他懦弱,胆怯,做事畏手畏脚。这样的人,怎么担得起韩氏一族的兴衰荣辱?怎么让韩氏一族的企业继续繁荣发展?”
老人抬眸,对上黎相思那双清冷的眸子。太过于清冷,以至于他也看不太出她的情绪。
韩振南将那杯凉了的茶倒掉,又重新倒了一杯新茶。“他能用三年的时间,更换韩氏集团奉行几十年的制度,将一个集团推入新的纪元。现在,他连一个小小的珠宝辐射案,都没办法第一时间处理好。”
“您……”黎相思眸光晃了一下。
果然,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同行的栽赃,而是自家人的故意打压。
“吃惊吗?”老人从容地倒了一杯茶,“我不妨老实和你说,纽约检察院那边我打好了招呼,寒沉甭想借韩家的关系从纽约走回来。我倒要看看,现在的他到底懦弱成什么样子。”
“您太过分了。”黎相思站起身,话语间带着几分愠怒,脸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美眸轻轻眨动,语调平平,犹如在陈述事实。“寒沉是您的儿子,您将他当成一个机器来操控。为了把他训练成一个家族的继承人,连他本身的情感都剥夺。”
她逐步理清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自己在韩家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