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噢了一声，眨眨眼睛笑起来，她好像真的很开心，连着曹长平再过来说话，她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下午时，曹长平因为家里有事请了假，我们连着他的工作一起做完时，已经到了晚上。
温禾问我要不要吃点宵夜，我想了想自己日益见增的小肚子，挣扎着摇摇头，温禾还要说话时，旁边的巷子里拐出来两个男人，走路摇摇晃晃的，应该是俩醉鬼。
其中一个男人歪头看过来，眼神落到温禾身上，皱了皱眉，继而一拍巴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光，拉了拉旁边的同胞：“嘿，你看，这不是温家那变态的闺女吗？”
男人眯了眯眼睛，继而咧嘴哈哈的笑起来：“怎么，不认识你哥哥我啦？我可是你妈妈的常客呢。”
温禾的脸色突然一变，她却没有去反驳男人，而是转过头看我。
她在害怕，却好像不敢碰我，伸出的手又收回去，只是无助的，惶恐不安的看着我，带了些哀求的：“不是，不是的…你别听他们说…”
“你和你那下贱的妈都一样，明明是低贱货，却见了点钱就，就像失心疯了一样往上爬，可怎么着，最后还不是得像条贱狗一样活着？不如这样吧，你来陪哥哥玩玩，要是伺候的舒服了，哥哥就赏你点钱？”
那男人说着，伸出一根手，指着温禾，和他的同一起大笑起来。
温禾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我有些发愣，觉得晚上吃的那块草莓蛋糕一定是过了期，不然心底某块地方，怎么也跟着她一起难过起来呢？
老妈不许我在外面惹事，我平时也总是遇到事就绕着走的怕事精。
但这次不一样，我想，就这一次。
我抬头看向男人浑浊的双眼，抓住他伸过来的手指，用力一折。
他疼的哀嚎了一声，我却不给他骂脏话的机会，扯住他的头发向下狠狠一拽，用膝盖撞在他的脸上，大概撞到了鼻子，鼻血流了他一脸。
他捂着鼻子朝我喊：“你，你这臭婆娘…”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伤身是自己。
我让温禾往后稍一稍，然后大约估摸了一下，觉得两个醉鬼解决起来还是可以的。
然而我没想到那废话哥的同伙酒喝的多了些，踹在他肚子上时，他直接吐了出来，还差点沾上我的鞋，吐完后他就摔坐在那一片马赛克里，虽然没带来真实疼痛，却带了精神上的恶心。
我撇撇嘴，从包里拿出纸巾擦干净手，回头对温禾说：“走吧。”
温禾没动，我就去拉她的手，握住她的手时，感觉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缩了一下，但只是稍稍一下，并没有躲开。
一直到家，温禾都没说一句话。
她一直低着头，让我有点担心。
难道给吓傻了吗…
我寻思有什么冷笑话能让人开心一点时，温禾抬起头。
“笑笑…”她看着我，“你就在这儿对吧？”
她的手用了些力气，攥的我有些疼，听她近乎执念的问：“就在这儿，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对吧？”
“是。”我有点无奈的回答，却也搞不清自己的心情了，“我就在这儿，在你旁边，哪也不会去的。”
第6章 第六章
我和谭归见了一面。
有些问题还是想要问问他，比如那天，他瞎嚷嚷着没说完的话。
我直接表明了见面的原因，但谭归却没顺着我的问题走，而是抿了口咖啡，挑眉看向我：“笑笑，刚分手时，你答应那么爽快，就好像曾经的过往对你来讲都不重要一样，让我觉得你这人，真的是冷漠的过了头。”
“都不爱了，何必还在一起耽误彼此？”我有点不理解，“既然你已经不喜欢我了，那我死皮赖脸的抓着你不放，有意思？”
“也许吧，我承认是我先花心辜负了你，不过你现在真是惹上了个麻烦。”
谭归笑笑，看我的目光带上了一点怜悯。
“温禾不是奔我来的，她的目标从头开始就是你。”
谭归不会告诉我答案了。
我不知道他是有什么把柄在温禾手里，我现在脑子里都是他说的那句，温禾的目标是我。
我？
我有什么呢，一条不上进的咸鱼而已。
谭归离开前幸灾乐祸对我说：“虽然分了，不过你还是挺好一姑娘，祝你早点甩掉那个麻烦精咯。”
我的思绪有点乱，从咖啡厅走出来时，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小雪。
温禾站在门口，她没有戴围巾，不知道是站了多久，冻的脸都红扑扑。
她就站在离我十几步的地方，距离很近，却好像隔了一条星河那么远的距离。
她看着我，眼睛乌黑明亮，带着一如既往的欢喜和期盼，那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点卑鄙。
如果她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等到她想说时再问好了。
这一次换我快步朝她走过去，摘下围巾系在她的脖子上，有点责备的问：“你怎么傻站在这儿呀，下雪了，多冷。”
温禾朝我笑，她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然后，她眨了眨眼睛，勾住我的手指。
温禾问：“笑笑，我们是朋友吗？”
雪落在她的肩头，她的手指冰凉凉的，我攥住她的手，想把温度传给她一点，然后点了点头回答说：“是呀，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温禾说：“我今天找谭归，是想问问你的事情，因为我想更了解你一点嘛，不过以后我不会去问他了。”我努力用最诚恳的话语给她解释，“以后如果我想知道你的事，我会直接问你本人的。”
温禾伸手替我将碎发勾到耳后，她的声音很温柔，却是在讲述一个绝望的故事。
“我妈妈是怀孕了才和我爸爸在一起的，但小时候，因为她的情人很多，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这个爸爸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不过，我长大后去做了亲子鉴定，哈哈，我居然真是那个疯子的女儿，多可笑，是不是？”
温禾的手拂过我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哆嗦。
“我五岁时，妈妈跑了，爸爸说她是和有钱人跑了，不要我们了。”
“爸爸他想念妈妈，却也恨着抛弃他的妈妈，所以，他把我关在家里，开心时给我穿妈妈的衣服，给我化妆，涂上妈妈的口红，让我学妈妈说话，而不开心时，就抓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抽我的脸。”
“后来，爸爸找到妈妈了。”温禾笑起来，笑的眉眼弯弯，继而她顿了顿，才才放缓了速度，柔声说，“然后，他们就一起死了，死在湖里，尸体被打捞上来时都烂了，一股臭味。”
“我是他们的女儿，身体里流着他们的血，也会像他们一样，变成令人厌恶的怪物。”
温禾向后退了退，坐直了身体，然后她歪歪头，勾起唇角，饶有兴趣的打量我。
我看着她，听见她语气好平淡的问：“怎么样，笑笑，你害怕吗？”
我怕个锤子。
当然我不能直接这么说，于是我深呼口气，手搭在温禾的肩膀上，问：“你讨厌我，害怕我吗？”
温禾愣了愣，摇摇头。
“那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害怕你？”我拍拍她肩膀，语重心长的像个老父亲，“我这个人笨，所以在我这儿，感情是相互的，你真心实意的对我好，那我也会以相同，或者更多的善意去对你，所以，温禾，我不讨厌你，我很喜欢你的。”
我说完，有一种回到十五六岁偷偷在日记本上写人生感悟的错觉，看着温禾有些发愣傻呆呆的脸，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心里叹了口气。
唉，给人家孩子都说蒙了。
晚上做饭时菜里多加点肉吧。
想着，我起身要去做饭，才听见温禾小声的说：“我也喜欢你。”
我疑惑的看过去，见温禾抬起头，眼中方才的茫然已经不见，她笑意盈盈对我说：“我也喜欢你，最喜欢你。”
第7章 第七章
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远远看过去，白茫茫的一片。
我踩在雪上，留下一个个脚印，回过头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而温禾还站在公园门口等我，路灯的光落在她身上，让她看上去更温柔了些。
我呼出一口白色的哈气，远远看见她朝我挥挥手，眉眼间带着温柔的笑意，好像在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