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权臣:此生岂服输(6)

这郑重里浸润着痛楚,像一卷抽不完的丝绵,纵然是最反对的大奶奶纪氏和三奶奶杨氏,也随着岳老夫人的话重新有了同仇敌忾。

虽然是她们进门以前岳家的遭遇,但她们已然是这个家里的人不是吗?

“唉,老太爷一生是个谨慎的人,吏部主事官职虽然不高,却与无数的大小官员打交道,他怎么肯放松?前吏部侍郎江令中贪赃枉法,与他是一点儿关连也没有。”

回忆着伤心事,岳老夫人拿出帕子,揩着眼角不断涌出的泪。

“头一晚上我去探监,老太爷还对我说,放宽心,他没有罪。这晚我回家去,还想着为他摆酒洗晦气。万万没有想到,”

岳老夫人的眸光痴而凝重,神情中透着刻骨铭心的恨意:“第二天一早,宫里就出来旨意,说江令中夜里招供,有牵连的官员共计一百二十名出去,老太爷虽不是名单上首恶,也罪证确凿难逃法责。第三天,我们全家就被贬出京。可怜老大还在怀里抱着,愿意跟去的家人又没有几个,”

说到这里,岳老夫人对窗外影影绰绰的人望去。主人说正事,侍候的人和下午一样退到外面。隔着窗户,能看到一个京式的发髻。

这种发髻梳起来麻烦,在幽塞的下人们中间并不时行,但当事人依然每天梳的一丝不苟。

这是岳老夫人的陪嫁,当年在岳老太爷遭难时,自愿跟随岳老夫人长途跋涉的人之一,她不是岳老夫人娘家的家生子儿,是外面买来,姓荀,都喊她荀妈妈。

说到当年事,就想到当年人。忠仆不能忘记,仇人呢?也不可能忘记。

岳老夫人重新转为咬牙切齿:“都怪那江令中,他死罪难逃,江家搬离京中难以寻找,只能丢开手。还有当时审案的有司官员,大理寺的昏瞆官员向强,都察院的糊涂笨蛋孙当……”

一般来说三司会审,岳老夫人下一个痛恨的,应该出自刑部。但下一个却是同宗:“还有老太爷的堂兄弟,岳罗全家。”

恨堂兄弟并不难理解,岳老夫人淡淡一句就说得清楚明了:“老太爷和岳罗同科应试,老太爷高过他一个名次。”

一个人遇到难处,有的时候家里人是庇护是屏障,有些家里人就只能是落井下石,这种事情在任何朝代里都不曾少出来过。

“老太爷这一辈子里,所以想还京。在他临终的时候,也所以把还京当成遗言。居功、占先、行前,你们都还记得吧?”

岳老夫人抿一抿嘴唇,眼珠子嗖嗖冒出寒光,与她平时多见的心平气和大不相同。

岳繁京心里格登一下,她是知道三个伯父的名讳,但从没有如今天这般,在祖母唤出来时,产生深深的领悟。

姐妹们的名字,没有一个不围绕着“还京”而起。伯父呢,居功也好,占先也好,行前也好,甚至包括自己父亲的名字岳厚来,无一不带着祖父的心愿。

老大是第一个儿子,自然应该有居功的举动。二伯父岳占先虽然是第二个儿子,也应该占先。三伯父岳行前,是行走在前面的意思。虽来的晚,也要不比哥哥们差。五老爷厚来,取后来者居上之意。

岳繁京虽然还没有走出姑母岳良菊的老姑娘阴影,但已沉浸在祖父一生的心酸之中,有不能自拔之感。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一路狂奔而来。静夜里的雪虽然大,但入夜后仿佛融于耳中,不妨碍听到别的动静。这脚步声像夏天暴雨打木板般,来的清晰而又狂肆。

伴随的还有凄厉喊声:“老太太,您要对得起五老爷五奶奶在天之灵,不能把大姑娘给害了啊……。”

岳繁京垂下眼帘,她不用听到说话声,也知道来的人是奶娘祁氏。

祁氏在下午絮絮叨叨地说一堆岳良菊不嫁人的话以后,觉得不能解决晚上岳老夫人强压下来的难关。就和岳繁京约好,晚饭后,打发春枝送岳繁京先到正房,稍等,估摸着岳老夫人说到一半,等着岳繁京明确答复的时候,祁氏就一头扎将到这个院子里,即使让人拦下来,到不了岳老夫人的面前,也要用尖厉的嗓音为岳繁京撑个腰。

不管问问谁,姑娘大了嫁不成人,哪能叫好呢?

为了岳繁京,祁氏决定拼了。

房门外面的说话声很快多起来,房门是关着的,看不到谁是第一个阻拦祁氏的人,但忠仆荀妈妈的嗓音最响亮,和祁氏的嘶吼可以媲美。

“妈妈你还没有我年纪大,怎么就敢犯糊涂。要知道咱们岳家可不是幽塞别的人家,咱们家里可不许出以下犯上的事情……”

“老太太犯糊涂,我敢不跟着吗!不要你管!老货,我可还年青着呢,你再站我前面,我一头撞上你,把你一起撞到老太太面前……”

祁氏撒泼的理直气壮,岳老夫人房中侍候的年青丫头不答应了。

“哎哎,真正年青的在这里呢,祁妈妈,你可不许胡闹啊,你敢撞荀妈妈,我们就敢把你扯个跟头……”

祁氏大叫:“春枝,春枝,快来帮忙……”春枝送岳繁京过来的,也在这里。高高的回应一声:“好嘞。”

眼看着外面随时就要大打出手,岳老夫人沉沉的一声出去:“让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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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了。

第八章 定亲有哪里不对?

刚刚陈述着自家的酸辛事情,不要说房里的气氛是沉闷的,岳老夫人的嗓音也愉悦不了。

这一声很是不悦的让给祁氏放行,听得岳繁京心头陡然一震。说到底,祁氏是岳繁京的奶娘,跑来冲撞岳老夫人的原因又为的是岳繁京。

而岳老夫人虽苦苦的守着规矩,但到底不能和在京里的时候相比,财力上薄弱,人手上也就欠缺,对下人们的约束上并不敢随意。

但事情分大小,祁氏尖叫的墙外面都能听到,岳繁京还能坐着不动,未免对祖母不敬重,对奶娘不关怀。

在岳老夫人的话出来以后,岳繁京跪了下来。

还没有等她为奶娘说求情的话,祁氏如她自己所说,一头扎将的闯进来。

这没头没脑的姿势里,代表着祁氏的着急,也方便祁氏的视线全凭感觉定位。

奶娘的心里只有岳繁京,眸随心走,第一记眸光准确捕捉到岳繁京。

大姑娘跪着呢。

“老太太您好狠的心,您好好想想,五老爷去世的时候是怎么把大姑娘拜托给您的……”

祁氏身子一矮,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岳繁京大哭起来。

忠仆荀妈妈向着岳老夫人,见到气的又要进来。岳老夫人却反而性子和软下来,对荀妈妈一个眼色,荀妈妈犹豫一下,迈进房门内一步的脚步收回去,把房门从外面关上,除祁氏以外,一个人也没有放进来。

把春枝在外面急的:“哎,我还没有进去呢,祁妈妈还等着我帮忙……

荀妈妈低低的几声呵斥,门外重新安静,天地间恢复风雪的呼啸声,只有风雪是主人。

房门的里面,祁氏的哭声涨得满满的。大奶奶纪氏和三奶奶杨氏低下头心中暗喜,都有幸灾乐祸。

都认为祁氏来的恰是时候,最好寻死上吊谩骂侮辱一起来,给糊涂的婆婆狠狠几连击,让她和祁氏一起哭天喊地才好。

看她以后还敢再害孙女儿们?

害个岳良菊还不足够吗?

就是岳良菊,她本来自己出着神,仿佛在另一个天地里。这会儿,也歪着面容,诧异涂满了神情,仿佛在质疑祁氏护主的真心有几分。

岳老夫人则在祁氏的哭氏里,慢慢有了笑容。笑意顺着眼光有如一道意外的嘉奖,落到瞬间泪人儿般的祁氏身上。

只有岳繁京一个人在劝祁氏:“奶娘别哭了,祖母不会害我。”

这是主仆在房里商议好的话,和奶娘闯来撑腰一样,也出自奶娘。不管岳老夫人是什么反应,怒也好恼也好,应该的敲打还是应该存在。

祁氏一直哭着,岳繁京就反复的说着这句看似安慰的话,岳老夫人接过孙女儿的话,也就顺顺当当。

“是啊,老货。姑娘大了许人家,难道你不乐意?”

祁氏抹两把泪水:“正正经经的许人家当然好,老太太,您说话可要算话。”

说到这里,飞快对岳良菊瞅瞅。

岳良菊从来不是好性子,嘴角一撇,哼上一声后,眼睛里凶猛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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