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也系上!”麦西以同样的口气回应着,但声音有些发颤。
车子开出王宫,行驶到一条奶黄色的路上,整条路既不见车影也不见人影,宛若到了无人之境,道路两旁是大片的绿色和红色植物,中间交合着金色、粉红、浅紫等灌木丛,视野所及之处犹如一幅幅立体的抽象画卷,或奔放或静谧……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麦西故意将头扭向窗外,车子在高山与低地间的路上穿行,一座横亘在湖面上的大桥,似乎成了景观的分界岭,眼前的颜色一下子从繁杂变得单一,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那种苍苍茫茫的绿色,给人一种阴郁、幽深的感觉,似乎有一股凉丝丝的气息正从她的后脖颈涌了上来,“你要带我去哪?”麦西忍不住开口问道,这种氛围她可不喜欢。
“到了你就知道了!”亚浦斯勒简短的回答,情绪似乎很平静。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在一圈高大的建筑前,车速缓了下来,麦西只看到大门两侧各站立一队皇家侍卫军,他们神情庄严肃穆,向他们的车子行注目礼。她仰起头透过玻璃,想在雄伟的门楼上找到些许文字说明,但上面却一个字也没有,从戒备森严的阵势看这里一定是个非同寻常的地方。
第五十五章 折磨(三)
车子行驶到两处水晶房子附近停了下来,麦西刚要下车,亚浦斯勒却锁上了车门,黑色的窗纱慢慢合拢,麦西不解的问:“干嘛?”
“坐到后面去!”亚浦斯勒冷着脸命令道。
“好像谁喜欢挨你,自作多情!”麦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要知道他要把自己赶到后面,还不如上车的时候……羞煞死人!丢死人啦!”
亚浦斯勒按了一下座椅,麦西就随着椅子转到后面去了,她侧了一下身子,看都没看座椅一眼,便坐了上去。
“哎哟,硌死我了!”一个盒子被麦西压在身下,她欠起身将盒子推到旁边去。
亚浦斯勒似乎要笑,但很快收敛起来,回头对麦西一本正经的说“给你的!”
“什么东西嘛,我不要!”麦西脸上的羞色还没有退去,她还为亚浦斯勒将她撵到后面而生气呢!
“换上”
“我不换”
“必须换上!”
“就不换!”
“你如果敢不换,我就……”他做了一个强迫的动作,意思是她再不听话,他要行动了。“霸道!不讲理”麦西看着他一脸没商量的样子,嘟囔着。“行动,怎么行动,难道他要给我脱衣服、穿衣服,妈妈呀!那可如何是好!
哎,这样对峙也不是办法,必须要有一个人妥协,况且自己犯错误在先,不管是什么原因逃婚总归是不对的吧!再看看这里,戒备森严、庄严肃穆......可以断定是个非同寻常的地方,还有自己这身休闲、可爱的打扮,确实不适合在重要场合穿……“哎,从了他吧!为什么让步的总是我,为什么让步的总是我!”麦西不甘心的重复着最后一句话,瞥了亚浦斯勒一眼,他像没听到似的悠哉游哉。
麦西不服气的抻了抻自己的白色体恤衫,继续在心里发着牢骚,“变色龙!出门时我要换衣服,他不准,现在他又让我换,朝令夕改,是古子美所说的典型的大脑进水的症状啦;呵呵,也可能是大脑短路啦;还有可能是大脑穿刺啦!呵呵……”
“别磨蹭,快点!”
“好啦,别催了!”麦西只好带着无奈,打开漂亮的纸盒子,却被里面的东西震住了:“这不是自己逃婚那天和亚浦斯勒挑选的结婚礼服吗?!白色的礼服摇曳着金色的飘带,胸口上的褶皱被金色包裹,优雅中透着华丽;那双金色的小鞋子放在通明的盒子里,有点像童话里灰姑娘的水晶鞋噢;好耀眼的小钻石冠……还有类似于Mouawad的钻石项链……他让自己换上这些是什么意思呢!不会是侍女装错了吧!
“让我换上这些?”麦西黑眸里写满疑惑,不敢确定的问。
“嗯”亚浦斯勒点点头。麦西这才注意亚浦斯勒的衣服,他什么时候在丝织的衬衫外套了一件黑色长款礼服,一绺暗红色的发随意的垂落下来,遮掩着他宽阔的额头,有种模糊的邪魅。这种酷酷的感觉,不是戴一副墨镜,穿两件有个性的服饰所能达到的,他身上的某种东西与生俱来,是别人学也学不来的……这大概就是王者......
“小姐,换衣服!”他轻轻的弹了两下椅背,似乎有些不耐烦。
“哦,为什么,为什么,要换礼服?”麦西被他从自我的思想中拉了出来,显然有些思维断点。
“你的脑袋里怎么那么多问题,让你换你就换上!”
“不可理喻,换就换!你不许偷看!”麦西恢复常态,警告道。
亚浦斯勒没说话,继续安静地坐着,目视前方,如果他是透视眼也许会看到黑色窗纱外面的一切。
“好了,总该可以了吧?”麦西换好礼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你把头发放下来,那里面有梳子!”亚浦斯勒转过脸将麦西从头看到脚。
“哦”麦西不情愿的打开发髻,几根发缠进了水晶手链的珠与珠之间,疼得她“哎哟”一声,亚浦斯勒刚要过来帮忙,一回头却看见麦西黑眸里的怒气,便转过脸去继续望着窗外。麦西费了好大劲才把手链解下来,放在盒子里,她轻轻的梳开又柔又黑的发,甩向身后,小小的钻石冠卡在她的头顶,几十颗钻石熠熠生辉,照在麦西瓷娃娃般光洁的肌肤上,美得让人炫目。
“不错,很好!”亚浦斯勒深深的蓝眸里似乎不再平静如水,那里面盛着太多的情愫。他用手指将麦西两侧的长发往前拉了拉,遮住她青紫的脸颊。
第五十六章
一对侍卫手捧大束洁白的鲜花守在一栋水晶房子前,亚浦斯勒挽着麦西的胳膊走下车时,侍卫们赶紧上前行礼、献花,亚浦斯勒示意他们将花送给王后,麦西接过飘着淡淡苦馨味的“姹香眉”,宛如藏身于花海。这是一种地宫特有的花卉,层层叠叠的花瓣裹挟在一起,硕大的蓝色花蕊释放着淡淡的忧郁,这是地宫的国花,据说它之所以成为国花还有一段典故,亚浦斯勒的母亲海柔曼菲,生前酷爱这种花,长期用凋谢的姹香眉花瓣泡水喝,使得她肤如凝脂光彩照人,被地内女性纷纷效仿,久而久之姹香眉成了一种养颜护肤的佳品,亚浦斯勒出于对母亲的怀念便将“姹香眉”封为国花。
麦西住在荫华宫时,花房里种植大量的姹香眉,整个空气中到处都弥散着这种苦涩的馨香,让人有种淡淡的愁滋味,麦西在与老花匠聊天时才知道这种花是老王后的最爱,亚浦斯勒虽然在他跟前很少提起他的母后,但从封姹香眉为国花这件事上看出他爱自己的母亲……
麦西总觉这里有股阴森森的气息,她不知道亚浦斯勒为什么选择在这里让自己穿上礼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在这里举行婚礼,她可不喜欢这里的情调,麦西心想:“也许地内的婚礼就是与地表不同……”
麦西随着亚浦斯勒往水晶房子里走,忽然一抬头看见带有浩瀚海洋图案的门楣上写着“母后——海柔曼菲忆奠堂”麦西身子一颤,花束差点滑落下来,不会在这里举行婚礼吧?亚浦斯勒的嘴角抿得紧紧的,脸上毫无表情,暗红色的头颅像一面旗帜向前移动。“真搞不懂,亚浦斯勒带我来忆奠堂的目的,如果说是祭奠王后也不该让我穿成这样吧?如果说在这里举行婚礼那就更不符合常理了吧!莫名其妙?”
从整个建筑的宏伟规模来看,这里应该是皇家陵园,两座方形的水晶建筑呈“一”字排列,一座是老王后海柔曼菲的,另一座就应该是老国王霍尔迪罗的喽!麦西猜想着……突然心像被挖空了一样难受,想起老国王,让她有种深深的愧疚感,如果不是她的出现,老国王根本不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死……
她与浦斯勒一前一后走了进去,一位七十几岁的老奶奶正在擦拭几案,看见他们进来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亚浦斯勒竟然像孩子一样奔向老人,并恭恭敬敬的给老人深鞠一躬,而后与老人深情相拥,自从麦西认识亚浦斯勒以来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他极少有如此敬畏的人,不能不让麦西心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