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大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嘴里继续哼着变调的词,她的手已触到门板,门即将开启,她就要胜利大逃亡了。可就在此时,一双冰冷的大手卡住她的纤细的脖颈,只要稍一用力定会颈断人亡,手里拎的鞋子缓缓地滑下去。“MD这个鬼也太坏了吧!”麦西在心里骂着,难道他要同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我可就惨了,被折磨得精疲力竭最后还难逃一死。“亚浦斯勒你在哪呀?”她开始后悔没听亚浦斯勒的话,他现在多么希望他能出现啊!扑到他怀里立即答应他结婚,不再使小性子伤害他的感情,当她意识到自己将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亚浦斯勒时,就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掰卡在脖子上的手,拼命的大喊:“亚浦斯勒,亚浦斯勒!”
第十七章 夜入金宫(三)
“你不要叫了,我不会放你走的。”一个苍老的、模糊的男声响在耳际,麦西突然打了个寒颤,撕扯中她摸到一双戴手套的手,手腕处的一片皮肤,温暖而有弹性,据此判断他是人而非鬼,这个发现并不能给她些许的希望,她觉得人才是最可怕的动物,就像舞会上自己中毒一样,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就是想置她于死地。
这次看来难逃魔爪,她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拼命的踢打撕扯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来,敌我力量悬殊,麦西也只能束手就擒,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而此刻的反抗是徒劳地、无济于事的。她暂时只能乖乖的听从指令,眼睛被一条布遮得严严实实,被人家像小鸡一样夹在腋下,几乎窒息。走了一会后,只听哗啦一声门开了,她被推了进去,两个人站在里面有点挤,她习惯地用手护住了胸口。意识到这是狭窄的电梯间,明明是一楼怎么还往下走,噢,金宫有地下室,地下室也太深了吧?下了好久也没到底,终于电梯停了,她被拉了出来,还没等站稳就被塞进另一个空间,男人将她按坐在椅子上,然后用安全带束缚住她的身体,顷刻间天旋地转,宛如进入了时空隧道,她的心脏似乎要爆裂开,身体已达到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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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静止下来,蒙着的眼罩被撤掉了,耀眼的灯光让她睁不开眼睛,她眯着眼,才看清面前的男人,大约六十岁左右的样子,体型高大健硕、棕色的脸庞上清晰地留下岁月的沟壑、粗线条勾勒的额头、鼻子、嘴巴给人以坚硬、不可一世的感觉,如果再加上面无表情那就可以站在公园充当雕塑,参观的人是绝对发现不了他是赝品的。麦西偷偷的伸了一下舌头,命都要没了,脑袋里还在胡思乱想。
然而他像看透她心思似的,深海蓝色的眼眸犀利地盯着她的脸,吓得她赶紧低下头,被他牵着往前走,这是一条遥不可及的隧道,除了顶部镶嵌着明亮的灯外,再无任何饰物,想找个武器都没有,“他要把我带到哪去呀?”麦西心里在打鼓。
“呵呵,老先生,您要带我去哪?”麦西勉强挤出笑容,故作轻松状。
“跟我走吧!”他简短的回答,脚下如飞。麦西赤着脚被他拽着跌跌撞撞一路小跑,她看着他一头泛着的缕缕银灰的暗红色的头发,心想:这么大年纪走得还这么快,这样下去我会被拖死的……
“我走不动了!”麦西一下子坐到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
“那好吧!”他放开麦西的手,来回踱着步。
那个类似于头盔的装置,在他手里来回晃动,麦西兀的明白黑暗中以为他是鬼的原因,原来戴上它不会有呼吸的声音。再看看他的穿着:类似于肌肤质地的衣服服贴地裹住他的躯体,触摸起来像冰冷的僵尸,腰间一个口袋里塞得满满地。难道装鬼很好玩吗?这么大年纪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起来!”他命令道。
麦西装作没听见,就是不动。她不能再走了,离亚浦斯勒越来越远,她望着硌得通红的脚想到被自己故意遗落于金宫的鞋,或许能帮助亚浦斯勒找到自己,一线希望即刻升起。
“快点!”他继续命令道。
“我脚疼,走不了了”她夸张地咧着嘴,作出极痛苦的表情。心想:“能拖一秒是一秒,拖到亚浦斯勒找来她就胜利了。”
“啪”一双鞋扔到她脚边,啊,令麦西跌破眼镜,原来,原来,自己留在金宫的鞋被他塞进口袋,我说他的口袋怎么塞得满满的……绝望,崩溃!彻底地绝望了,彻底地崩溃!
两人僵持十分钟左右,麦西终于平静下来。一种悲壮感油然而生,她脑子里突然出现李清照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诗句来,旋即将披散的长发挽成髻,死也要做个漂亮的鬼。
“是谁让你来抓我的!”她质问道,目光直视对方的眼睛丝毫没有胆怯。
“嗯,是我!”
“为什么?”她继续逼问。
“你是麦西吧?”
“麦西?在地宫只有亚浦斯勒知道自己的真名,大家都以为她叫颜书画……”
“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麦西!”他又问了一句。
“是,我叫麦西!”她穿好鞋子,将皱巴巴的衣服抻平,像弹簧一样腾的站起来。
显然她的举动令他始料不及,他注视着她有十几秒。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哪也不去,除了亚浦斯勒我谁也不见。”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他的眼神慢慢向麦西靠拢来,渐渐地变得模糊、不可思议。
麦西很诧异在地宫除了亚浦斯勒还会有谁想见自己,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带着疑问跟他上路。
第十七章 孤岛主人(一)
时间不是很长,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独具匠心的尖顶房子立在孤岛之上,四面环绕着海水,给人一种海市蜃楼的飘渺。借着灯光麦西看到两个女人站在门口,焦急的向隧道出口张望,当麦西出现在她们的视野时,穿银灰色长裙的女子,向她跑来。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身形优美,骨骼轻盈,裙裾随海风扬起,绝美如画。眼看面容逐渐清晰,她却停下脚步,犹豫不前,“她的行为有点怪讶!难道带我来见的是她?”
“亲爱的,这就是麦西!”男人上前搂住女子的肩膀,轻轻的拍了两下,似乎在给她鼓劲又似乎在安慰。
“孩子……”说着眼里泛起泪光。
麦西完全搞不清状况,愣在那里。
“爷爷奶奶好吗?”女子哽咽着问。
看她的表情麦西更摸不着头脑,点点头,意思还好。
在男人的鼓励下,女子靠近麦西,目光在她的脸上搜寻着,双臂缓缓地张开,要拥抱她,麦西吓得直往后躲,虽然她生在美国,可没有被陌生人拥抱的习惯。女人扭过头,泪雨滂沱。
麦西突然觉得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好可怜,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其实这张脸也不能说完全陌生,只是想不起来在那见过。
一张世上少见的美人脸,淡淡的象牙肤色无声地告诉麦西她来自地表,乌黑的眸子似乎有道不尽的哀怨……
“麦西,我们先回家吧!”男人一只胳膊搂着哭泣的女人,一只手来拉麦西的手,仿佛她是他的家人一般。麦西闪开身,绕到他们身后,他尴尬的笑了笑。
一进房子,麦西就觉得好熟悉,奇怪,这里太像美国的家了。一回头,发现他们正用讨好的眼神看着她,麦西的惊奇显然在他们意料之中。“不会是我又回地表了吧,爷爷奶奶呢?”但这种想法很快被清醒否定。
“小西,去你的房间看看好吗?女子亲昵的叫着麦西儿时的小名,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令她不忍拒绝。
她如坠入云里雾里,随着她走进房间。这一看不要紧,一下子将她拉回到童年。那摆在最显眼处的,一张张婴儿照片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甚至还有一张全家福,爸爸抱着麦西,妈妈温情的看着他们。
“可是,好景不长……两岁时父亲因车祸去世,母亲也因无法承受巨大的打击选择自杀……”
麦西当时什么也不懂,后来从保姆阿霞的只言片语间知道这一切的,她好羡慕小伙伴们,他们都有爸爸、妈妈……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此时她的眼睛里充溢着水汽,她别过头去装作眺望窗外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