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赫连静宜摆了摆手示意,她这才住了手。
二人此刻正脚步不停的往皇后的行宫方向走去,却还便说着闲话边一脚轻一脚重的走着,好不悠
闲。
若是二人的神色不那般沉重,便就更像那闲来无事漫步皇宫后花园的贵女了。
默默走了半晌,赫连静宜似是恢复了说话的欲望,那伤感的愁绪也消散了些,这才继续说道,“那瑶光皇妃的上头也就一个皇后了,升不升位份也都一样,与她来说,升皇后是不可能了,要升皇贵妃又徒惹皇上厌弃,她又何必?左右一个皇妃的位份便足够她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耀武扬威。”
骆明诗默默听着赫连静宜的话,心中却是不禁暗自思忖,老夫人对那个瑶光皇妃态度很不对啊,这每一句话都带着不屑和贬低的意味,看来也不是一般的愁怨,想来也是有些渊源。
结仇的渊源。
很快便到了皇后的行宫,看着宫殿大门上头明晃晃的千湖行宫四个大字,还落了积灰,一眼便能瞧出久不得人打扫而致。
堂堂一国之母的行宫,竟然落得如此凄凉的境地,骆明诗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二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太监模样打扮的人懒散的而又带着诧异的目光走了过来,到二人的面前站定这才试探的开口说道,“二人贵人可
是要求见皇后娘娘?”
赫连静宜心中不愉,握着骆明诗搀扶的手微微收紧,骆明诗一疼,眉头一闪,就见着老夫人还毫无所觉一般,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只冷声答道,“是,还请公公前去通报。”
不想那太监公公听罢不但不赶紧上前通报,反倒还朝着二人摆了摆手道,“娘娘除了皇上,谁也不见,二人还是别要白费功夫了,除非大皇子回来了,不然娘娘谁也不见。”
骆明诗下意识的皱眉,究竟是这奴才胆大欺主,都能擅自替自家主子做决定了,还是那皇后娘娘真的下过如此决定。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个皇后可真够荒唐的,那凤印还掌在手中又有何用,不如趁早交给顶事的人才是正理。
骆明诗这厢对皇后娘娘的初步印象不甚好,那厢赫连静宜却是被眼前的太监公公气的够呛,她方才还冲着骆明诗夸下说皇后娘娘即便是不见比人,也不会不见她,这会儿听着那个太监口齿清晰的说道,除了皇上和大皇子,谁也不见,可不就是啪啪的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一般?
当即面色也沉了下来,冷声道,“你可还需要进去通传一声?”
不想那太监公公却还想也不想便拒绝道,“不用通传,皇后娘娘说了,除了皇上和大皇子殿下谁也不见,奴才还是劝二位别费那个心了。”
那太监公公起先还应付着,后来第二遍却是连应付都不耐了,直接便出言不逊企图直接轰人。
骆明诗神色一冷,直接上前一步将赫连静宜护在身后,神情清冷,一双没有温度的眸子直视着那奴才的面容道,“你这奴才究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怎的,居然也胆敢这样跟你面前的人说话,你可知道她是谁?”
门口纠缠了这么久,按理说早该有人闻讯敢来了,偏偏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出面来说一句话,看来这千湖行宫,也实在是没人了。
越是想着越是不由得大怒,她和老夫人起了拜见的心思也不过是遵照礼制规矩,按理说是该走这一遭,可是里头的人拒不见客又是哪门子的道理,俗话说给脸不要脸,说的可不就是这种人?虽话说的难听些,可还真是话糙理不糙。
因而也扬声,提着内力朗声道,“你这刁奴,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是堂堂皇长公主,就连皇上见了,也得恭敬的唤一声皇姑母,岂是你等奴才可以随意呵斥的?真是门槛高的奴才就长了脸了不成,
看来这皇后的大庙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轻易拜得,我看还是咱们还是走吧祖母,省的在这处儿受这份闷气,真是犯不着。”
第442章 落魄皇后
骆明诗一番明抢暗炮的讽,听得赫连静宜浑身爽利。最叫人大快人心的是,骆明诗瞧着人小小一个,可那声音一出,方圆几里都听得着,而且是铿锵的模样怎么看都怎么想自己的女儿当年那种傲立于世的模样,惹得老夫人又是欣慰,又是垂泪。
骆明诗一瞧着老夫人的模样,还当她是受了什么委屈,也越发心疼的紧,一把搂住赫连静宜的半个身子就是道,“祖母,走,咱们回去,不在这处儿受这闷气,回咱自己的地盘做长公主,做老夫人,看还有人敢吭一声。”
赫连静宜闻言也觉得很是有趣,继而跟着说到道,“是了,早上让濮阳委屈了,在这儿便由着他媳妇儿讨回来,一报还一报原来是这么个理,我这个老婆子也认了。”
骆明诗本还为老夫人叫屈,一下不防老夫人竟是在说笑,一下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瞧着老夫人爽利了,不再复之前那副难受的模样,心中好过了些。
不是她埋汰人,这样主不主仆不仆的行宫,积的灰都能呛得人嗓子疼,自己的地盘都打理不好,
整日沉浸在无尽的虚妄之中,即便里边住着的人是皇后又如何,她不配,也受不住自己这一拜。
还是趁早走的好,也省的将自己的身份也拉低了。
她这厢要走,倒是将那之前出来应付她们的太监公公吓着了,尤其是在知晓骆明诗身后之人就是皇长公主之后,那躬下去的背脊就一直不曾抬起过,连头也不敢,就是止不住的告罪,却是拦着二人的去路不让走。
骆明诗见了真是气了笑了,“怎么,你们千湖行宫不让进,如今就连走也不让了是不是,究竟是个什么道理你跟我们说说,省的犯了你们行宫的规矩我真是惹不起。”
赫连静宜当即也补了一句,“本宫也惹不起。”
那太监却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不断的告罪,却仍是拦着二人的去路不然离开。
很快,骆明诗便知晓了他的目的。只见着从行宫里匆匆忙忙的走出来一个婆子打扮的人,朝着几人的方向小跑过来,直到二人面前这才堪堪停住,才听下便是直接从朝着二人下跪,连带着还扯着一旁的太监一同跪下,还不停的磕头道,“长公主恕罪,奴
才接驾来迟,实在怠慢了,还请长公主不要嫌弃,进去喝一杯茶水再走也不迟。”
骆明诗这才明白,经得她方才加上内功的一声吼,里间的人也都听到了动静,而那太监却还拖着她们不让离开,恐怕也是为了争取时间让这个婆子赶来。
想明白这层,骆明诗愈发的觉得可笑了,再去看老夫人的面色也是晦暗不明,只沉着面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任由那二人还跪在地上,赫连静宜也不曾叫起,好半晌才开口道,“桂嬷嬷,你是皇后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怎的能跪本宫?”
赫连静宜一言一出,骆明诗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
宫人的规矩颇多,贵人身边的贴身嬷嬷不得轻易跪人便是其中一条,因为她们通常就代表了自家主子的本身,因而越是身份矜贵的主子,身边的贴身嬷嬷也更显得矜贵。而皇后既然贵为一国之母即便是赫连静宜身份矜贵又长皇后的辈分,却是也经不起皇后身边的着嬷嬷一跪的,欠身行一个请安礼已是足够,要知道,嬷嬷的一言一行,便是代表了皇后啊。
如今的皇后竟然沦落到如此轻贱了吗?
丝毫没有被桂嬷嬷行了这般大礼而感到任何的窃喜,长公主反倒是沉了脸色。
在皇宫之中长大的赫连静宜最是重礼,这会儿忽见将礼制视如无物的一整个皇后寝宫,自然面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只得沉声道,“如此,那本宫还真的要进去会一会皇后,也好好观摩一番,如今的皇后行宫,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说着,见那地上跪着的二人仍没有半点反应,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冷哼呵斥道,“还不快起开带路!”
听得吩咐,那二人才战战兢兢的起身带路往那行宫中去。
骆明诗跟在后头仅用余光查看,然而所见的光景仍叫她瞠目结舌。
若不是今日所见,她绝不会相信,一国之母竟然住在这种大可称之为荒凉的地方。
所到之处无不层层积灰,或是残渣满地,那原本一簇簇花圃却全化作了一抷抷荒芜干涸的黄土,没有半点生气,不知是何时破裂的墙壁,又不知是何时坍塌恩屋檐,就那么摊放着,任人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