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诗回头朝着骆安时望过去,只见着骆安时也同样望着她,默然无语,只是眼眶间的红色早已掩藏不住,还有那两鬓间霜白的雪发,无一不再敲打着骆明诗的内心。
“爹爹,女子此番便就要出嫁,将来无法再与爹爹承欢膝下,孝敬爹爹了,是女儿的不孝,还请爹爹不要怪罪女儿。”
一番话落,纵使之前心中对骆安时再多的怪罪和指责,这一刻也皆随风而去了,前世同他的恩怨就此结束吧,谁让这人是她的爹爹,谁让他也曾对她千百般爱护呢?
罢了罢了。
骆安时听得骆明诗的一番话,显得也是感触颇深,连连点头,泪难自控道,“你去吧,爹爹无须你担心,爹爹也永远不会怪你,几个兄弟姊妹中,也唯有你是最孝顺的,爹爹又怎么会怪你。”
骆明诗本是并不想哭的,届时若是花了妆,又该有多难看,只拼命的仰着着头,不让拿眼眶中大转的泪水掉下来。
“小姐。”带着些单纯的笑意的一声叫唤,是骆弘毅。
骆明诗回过头看过去,只见着骆弘毅纯真的脸上,
祝福的神情溢于言表,一个早已成年的男子,却仍是纯真的没有一丝违和感。
“小姐,您可要幸福。”
骆明焱不认得骆弘毅,此刻见着骆明诗直直的瞧着骆弘毅,心里颇有些吃味,为了拉回骆明诗的注意力,当即抢白道,“姐,若是王爷欺负你,我定不会放过他。”
骆明诗闻言失笑,不由得问道,“你又欲如何不放过他?”
原以为骆明焱会如同之前一般手足无措,未想这个越来越让她骄傲的弟弟,此刻只是微微眯了眼,拳头也渐渐收紧,面上却仍是沉稳道,“姐姐你尽管与我说就是,我自会有办法为你出气。”
一番话刚落,气势不小的骆明焱却是猛的被身后的骆安时敲了一脑袋,“你姐姐今日才大婚,你尽不说些好的。”
骆明焱吃痛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颇有些心虚的抬了抬眼,此刻才终于有了些孩子的模样。
这时骆星辰也终于发话了,一开口便是语出惊人,“小姐,我们为你从江南运送过来的嫁妆已经到了,稍后会同你一齐搬运到小姐您的夫家去。”
这下不只是骆明诗不知情,骆安时也是不知的。
“骆长老,准备嫁妆的事,似乎并不是您分内的事。”骆安时有些不满的指责出声。
骆星辰对此却是毫不在意道,“哎呀,你准备你的
,我准备我的,我管不着你,你也不用管我。”
一句话堵的骆安时哑口无言,若他现在是家主,或许还能一展威严,可他现在偏偏不是。
骆明诗终于插得上话,不解道,“嫁妆,什么嫁妆?骆长老此番举动可有深意?”
骆星辰却是笑的颇为得意,骆明诗仿佛都能瞧见他长着尾巴翘得老高的模样。
“哼,小姐您是我江南齐家第一世家的家主,您出嫁,这嫁妆岂能显得穷酸,因此我特命派人为您重新准备了一份,从江南运送到了京城,害怕时间紧了些赶不上您的大婚。得知他们在今日凌晨赶到了京城,也不枉为我骆家的人。”
一番话说得狂妄至极,骆明诗正欲说他几句,就见着骆伯也是笑的一脸自得的跟在骆长老的话尾后边点了点头。
骆明诗忽然有种预感,骆长老口中的嫁妆恐怕会极为壮观。
第255章 背上花轿
京城的骆家,家主是骆安时,他身为朝堂二品官员,圣上面前的宠臣,他的女儿出嫁,嫁妆又怎会少的了?
然而骆星辰说起嫁妆时对骆安时的一脸的不屑,以及在说出口时一脸的自得,骆明诗很难不去相信,骆长老是不是做了什么惊人之举。
“所以骆长老,您为我准备的嫁妆是什么?”骆明诗勉力镇定的问着。
骆星辰听得骆明诗问话,这才恭谦的开口说道,“其实也不算多,只是各个掌柜们得知家主要嫁人了都纷纷上供出来的一点心意而已。”
骆长老说的轻巧,骆明诗却是在听清楚骆长老倏地话之后,兀自倒吸了一口气,骆家这下得产业多如牛毛,且不光只是分布在江南,把守估计有八千六百七十家店面,犹如骆星辰所说,每家掌柜拿出一样,这嫁妆就得摆放到四五里路。
早听人闻,齐茂云送来的聘礼能摆出十里红妆,这骆星辰莫不是同齐茂云杠上乐不成?
“究竟是多少?”人群中不知是谁问了这么一句。
就见着骆星辰一个示意,骆弘毅手动示意后乖乖回头道,“大件六百六十六件打包件装箱,中件一千件装箱,其中稀罕物件九十九件寻取中件装箱,小件不计其数,只计装箱数约莫一千件装箱。不管是数目上还是质量上绝对都能
超过齐王的聘礼,小姐您就放心好了。”
骆明诗半晌无语凝噎,她从不曾担心过这些,只是这会儿长老的所作所为,未免也太过夸张了些。
骆府的财力,骆安时比谁还清楚,这会儿听罢虽也为这番大手笔所惊,纵是心中再有不甘却也只能默默的听着,冷哼一声。
时辰也来不及让她多做他想,骆明诗便也只得匆匆吩咐道,“长老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需得将你带来的嫁妆通通减半,不,只需留用三分之一即可。”
骆长老一直摇曳的尾巴这会儿却是忽然不见了,惊愕失声,骆伯却是主动问道,“小姐可是在担心骆府没钱了,小姐您放心,即便这嫁妆多了些,咱们骆家也不缺钱。”
骆明诗听罢只觉得脑仁发疼,骆伯从前也曾这般,怎的这会儿却是跟着骆长老一起胡闹了起来。
当年赫连静宜长公主出嫁时,嫁妆便也是十里红妆,齐茂云备的聘礼也没敢越了过去,他们这准备的嫁妆倒是比皇公主出嫁还要多,这是挑衅还是偏惹皇上忌惮?
虽然现在也不曾发现皇上要对她对骆家如何,然而行事还是需谨慎的为好。
“你们若是还当我是家主,便就听我的。”一番话落,谁也没人吭声。
这会儿从里边跟着出来的大夫人,骆明雪以及望春走到了门口,新娘也宣布这吉时就要到了。
骆明诗只得又赶紧问道,“你叫人运送嫁妆的人马
在哪?”
骆长老声音略有些低沉道,“在城门外,本想着待主子您上轿了,便让他们进城游街。”
骆明诗面部微微僵住,随后又赶紧吩咐道,“没有进城便好,你即刻去郊外寻了个可靠的庄子将那些财务收管起来,我有大用。”
听得骆明诗这一番话落,骆星辰却是难得显露出几分孩子气来,“全收起来?我等几人费心为小姐操持嫁妆,小姐却是一分不取?”
骆明诗也有些惭愧,当即也做了妥协,“那边取三成,剩下的寻个庄子看管起来。”
骆长老这才终于不吭声了,这件事情总算也是这般协商好了。
所幸几人说这些话时,虽外圈一众百姓围观众目睽睽,但是几人说话的声音较低且跟外圈的人远远隔开,所以并未泄露于外人之耳。
这时新娘终于宣布时辰到了,骆明雪后又朝着众人一一看了过去,便任由着新娘为她盖下红盖头。正等着新娘再背她上花轿。
忽而听得身边传来一个男声,说道,“我来。”
骆明诗被遮挡了视线,去世能清楚的听到那个声音是骆弘毅。
新娘似乎也因此迟疑了动作,骆明诗便就听着骆弘毅在她面前说道,“小姐,弘毅来京城的路上便知晓下姐要
嫁给他人,然而在弘毅心中唯有最后一个愿望,便是亲自背着小姐上花轿,不知小姐觉得弘毅可有这个资格?”
骆明诗闻言,还有些发愣,这个时候,骆弘毅出面说着这样的话,可有何深意?
不怪她多想,这种时机和这些话语都是极为敏感的了。
不知是骆明诗被惊得呆住,就连着同老爷关系较为亲密的骆长老骆伯也是一脸惊愕的看着骆弘毅,更别提早就在一旁傻了眼的骆府等人了。其中骆明焱看骆弘毅的眼神尤为不爽。
喜娘见骆明诗久违答话,以为她不欲如此,便上前来,客气的说道,“这位公子,骆娘子还是由老婆子我,”
“喜娘,”突然的出声打断了喜娘接下来还未说出口的话。
喜娘转过头朝着骆明诗看过去,便听着骆明诗轻柔如水般的声音出声问道,“喜娘,若是由着这位公子被我上轿不知可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