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说完,便满脸的恳求的望着大夫人,堂内所有人的目光也一时间都聚集在大夫人身上,只见她慢条斯理的用帕子试了试嘴角,许是刚刚喝了早茶有些茶水沾染在嘴角,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头道,
“说什么救不救的,你是骆府大少爷,老爷还会害你不成?这要传出去,倒叫人以为我
们老爷是个残害子嗣的罪人,那就大大的不妙了。”边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下面跪着的骆明磊一眼,骆明磊身子也随之一抖。
大夫人继续说道,“你是个好孩子,老爷让你外出游历增长见闻,那是对你寄予了厚望,你莫要辜负了你父亲对你的一片苦心才是。”
听得大夫人这么说,骆明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希望再次破灭,原本还挺直的背脊瞬间佝偻了下去,耳边还听到大夫人的声音,“等会叫你的书童跟菊香去一趟库房挑上几件顺眼的东西,就当额娘给你添置的盘缠,大郎莫要再推脱了。”
说完,大夫人不再理会他,放眼看了遍其他人,待眼神掠过骆明诗时,眼中晦暗不明,而骆明诗仅是报之一笑。收回眼,大夫人道,“你们也请过安了,若无事,就都退下吧。”想了想又道,“若得了空闲倒是可以去陪你们祖母说说话,想来她老人家也是愿意的,只是莫要劳累到她老人家。”
骆明诗眼神一暗,地上跪坐着的骆明磊听到大夫人的话,倒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本还灰
暗的眼里再次焕发了生机。
待请完安回宁静居的路上,望春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小姐可看出大夫人的意图,她究竟是帮小姐,还是与小姐为敌?”
骆明诗笑了笑,白嫩的小脸上立刻绽开了一个酒窝,只听她柔柔的声音说道,“母亲并不主动帮骆明磊,便是不与我们为敌了,她提醒骆明磊,也是在提醒我们,她不管,不代表祖母也不管,还能顺便给骆明磊卖个好,免得骆明磊记恨上她,再剩下的就与她无关了。”
望春也不是笨人,听骆明诗这么说,立即就懂了,只是还带着些不甘心道,“原来大夫人还是对二少爷不放心。”
骆明诗又笑了,“连亲生的都不能放心,不是亲生的,又怎么能放心。”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同时听到身后人的声音,“二小姐你等等,我们少爷想见你。”是青竹的声音。
骆明诗转过身子,看着躲在青竹身后的骆明焱,脸上就不禁带着戏谑的笑意,主动开头道,“怎么?你们家主子不是不愿见我?”眼睛
虽看着骆明焱,话却是对青竹说的。
青竹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回答,毕竟他一见这二小姐,也是本能的害怕的。
这时躲在身后的骆明焱站了出来,脆生生的喊了声:“姐姐。”然后一脸希冀的望着骆明诗。
骆明诗见骆明焱原本别扭的样子,还想继续挑逗一番,此时听他如此坦然的喊了一声姐姐,心里禁不住疼了一下,顿时软成一片。
掩饰般的问起别的道,“脸上的伤口还疼吗?”
一听到姐姐关心自己,心里原本的一些小别扭立即烟消云散,笑嘻嘻的答道,“不疼了。”只一瞬间,姐弟俩又和好如初。
虽然和好只是骆明焱单方面认为的,骆明诗由此至终都未真的怪罪过骆明焱。
只听骆明焱又凑过来,小声地道,“姐姐,父亲昨日夜里来问我,脸上是如何伤的。”
骆明诗心里一咯噔,难道父亲已经开始怀疑二弟?面上却不显一分,仍是温和道,“随我回去搽药。”
骆明焱见骆明诗并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便也只当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单页抛开一边,甜甜的应了好,便乖乖的跟在了自家姐姐屁股后头。
“昨日我道你不该,你还与我置气,今个儿可跟我说说,你是如何想的了吧。”
骆明诗带着骆明焱一进到屋子里,便开口问道。
然而骆明焱心里还以为自家姐姐不会再提这事了,这会儿再次说起,原本周遭的喜悦,又渐渐散了去,只认真思考起这其中的深意来。
半晌,才正色地地骆明诗说道,“我不该对姐姐撒谎。”
骆明诗听着骆明焱的话,手中的动作也不见停,“还有呢?”边说着便用手指去蘸那玲珑剔透的玉露膏,示意弟弟走近,便在自家弟弟的额头上轻轻揉了起来。
第23章 立志
骆明焱感受着额头上的清凉,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又继续道,“我知姐姐见我受伤,定是比自己伤了还要心疼上几分,是我害姐姐忧心了。”说着,还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骆明诗见药膏的涂抹地差不多了,任他低下头去也不拦,只是取来帕子擦拭着手指的残余药膏,道,“是,我是气你没保护好自己。”顿了顿又道,“但这也怪不了你,你不及骆明磊身强力壮,身边又没有一个可护你周全之人,被他伤到的确不可避免。”
“但你可想过,若是没人救你,你待如何?”
骆明焱闻言脑中一闪而过一个朦胧的在水中游动的白色身影,又继续道“青竹不善水,夫子也上了年纪,若是没人救我,我恐怕,就会死在那里。”这般说着,心里才一阵后怕。
骆明诗不给他后怕的时间,又道,“你既然知道骆明磊已做出害你性命之事,你可还要放过他?你可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过什么?”说
着话语里还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骆明焱急忙澄清道,“姐姐我记得,你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顿了顿,也冷静下来,“我本想着这个仇一定要报的,只是我现在尚且力小势微,古语有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只是在养精蓄锐。”
“那为何又要躲着我?”骆明诗一针见血的问话让骆明焱凝噎,“我知你是怕我担心,但你可有想过,要借助我的力量来帮你报仇?”
见骆明焱低下头一声不吭,骆明诗直直的看着他继续说道,“你没有想过,是吗?你记着,强撑之人乃天底下最愚蠢之人,真正聪明之人即便是自身弱小,也懂得借助别人的力量来帮助自己达成愿望。”
骆明焱听着骆明诗的话,面上带着疑惑,“夫子说,不折手段者乃大恶之人。”
骆明诗皱着眉头,不耐道,“你听夫子的还是听姐姐的?”
骆明炎立即毫不犹豫的说,“我听姐姐的。”
骆明诗听得骆明焱这么说,才心里舒爽
了些,又耐心为弟弟解惑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做大恶之事,不折手段又何妨,夫子教你的为人的道理你也好生的学着,但也不能一昧全信,凡是要有自己的思想和见地。”
骆明焱反应极快,立刻道,“可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便是在抗议了?待骆明诗一个眼刀子过去之后,立刻又改口道,“因为姐姐说的都是对的。”
骆明诗好笑的看着自家弟弟耍宝,因为这也是极为难得的景象,复又嘱咐道,“莫要为姐姐帮你出头的事就自我否定,你还小,姐姐当然要护着你,带你长大了便轮到你来护着姐姐了是不是?”
骆明焱今天听了骆明诗一番话,内心翻滚,也是极受鼓动,小小的人儿,仅六岁,便在心中立下了鸿鹄大志,姐姐的话似在自己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此刻正有什么在破土而出。
见自家弟弟将自己的话听见去了,骆明诗这才又问起昨日之事,“明焱,昨日父亲可与你说了什么?”
骆明焱见骆明诗有些严肃的的样子,也知其中的重要,便毫不隐瞒的说了,
“昨日夜里,我快要睡下了,青竹将我叫醒,说是父亲来看我,我有些奇怪,披好衣服就出去了,见到父亲一个人坐在外间喝茶,看到我,像是早知我额头有伤,并不见丝毫奇怪。又宽慰了我几句,给了我两盒玉露膏。”
“我见着父亲也给我玉露膏,就谢过父亲接了,并未提姐姐,谁知父亲问我今日受伤的事还有谁知道,我正犹豫要不要欺瞒父亲姐姐也知道的事情,谁知父亲又阻了我的话头,说不想知道,然后又嘱咐了我几句。”
骆明诗听完心中滋味莫名,想来骆安时此举,心中必是怀疑上了什么,后来却又为何说不想知道?
骆明焱见骆明诗并不说话了,有些担忧的问,“姐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