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交了徐知惜就等于攀上了徐贵妃,在宫里总要站一队才行。
更何况三皇子是寄养在徐贵妃名下的,如果能同徐知惜走近,岂不是更有机会遇见他?
如今正是个好机会,借着探望的名义去见徐知惜,也显得自然些。
孙茗茗知道时机的重要性,她要抓住这个机会绝不放过。
其实徐知惜胆子也不算小,当时的确是吃了一惊,但随后休息了半日也就安定下来了。
只不过可以借此多休养两天,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无论是读书还是受常嬷嬷的训教,对她而言都不喜欢。
那天的事没有人要追究,徐知惜也没对任何人说起,别人都以为她是失足掉下去的,那就这样好了。
只是负责修缮的人受了责罚,因为没有及时修理有隐患的栏杆。
孙茗茗穿着一件浅绿色的冰觳纱衫子,银红绫裙,戴着一只冰种紫翡翠的镯子,上头掖着一幅苏绣手帕。
头上只戴了一只珍珠步摇,但颗颗圆润硕大,看光泽就知道不是凡品。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手里捧着一只描金的匣子,看上去沉甸甸的。
徐知惜命人上茶,她斜倚在卧榻上,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慵懒。
“不知徐姑娘可好些了?”孙茗茗殷勤地问道:“我这里有一些东迦必乘国来的瑞龙脑香,最能安定心神,还有一柄玉尺,沐浴后用来按摩肌肤,能舒筋活血,养颜润肤。还请徐姑娘不要嫌弃,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瑞龙脑香最是名贵,一经沾染经年不散,十两黄金才能买到一两香,且若是没门路便是拿着钱也还买不到真的。
孙茗茗的意思徐知惜怎会不知?从小到大想要巴结她的人多了去了,早就习惯了。
徐知惜对孙茗茗算不得有多少好感,可她也没有必要拒绝。孙茗茗乐于向她示好,这对她又没坏处。
况且对于某些人的示好,拒绝反而会结仇。
不过在接受投诚之前,她要先摸一摸孙茗茗的底。
“孙姑娘家资巨富,一出手就是这么贵重的礼物,真是大手笔啊,也难怪有些人不敢接。”徐知惜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孙茗茗悚然而惊,看来自己之前企图拉拢卫宜宁的事徐知惜已经知道了。
这宫里的事还真是瞒不过她去。“唉,终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孙茗茗语气里带着些许惆怅:“是我犯傻了,总想着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才好。谁想人家和我不是一样的心肠,是我自作多情了。”
“原来我竟不知道孙姑娘如此多情,”徐知惜掩口而笑:“不知你可有中意的指婚人选了?”
孙茗茗没料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当即就红了脸。
“孙姑娘这般品貌,便是做东宫的侧妃也不为过吧?”徐知惜见她害羞不开口便眉梢挑了一挑,满含深意地问道。
“不敢不敢!”孙茗茗急忙辩白道:“我死也不敢有这样的妄想,徐姑娘可别开这样的玩笑,我实在担不起。”
太子就是将来的国君,太子妃人选已定,但不妨碍有侧妃。
并且也一定会有侧妃,可孙茗茗丝毫不敢奢望。
敢把主意打到皇子身上,就已经够胆大了,若是还想被太子纳为侧妃,孙茗茗自认没那么好命。
徐知惜见她如此说,心便放下了,说道:“你怕什么?不过是玩笑话,这里又没有旁人。”
孙茗茗嘘了口气,心有余悸道:“这玩笑还是不开的好,我胆子小。”
徐知惜见她如此,知道她对太子无觊觎之心便放心了,笑道:“其实这宫里也有些太拘束,你若无聊可常来找我说话,不要见外。”
孙茗茗连忙答应。
从徐知惜的住处出来,孙茗茗找了个僻静处站住了,使劲的喘息了几口气才算平静下来。
不知自己刚才在里头,若是回答的稍微迟疑一些会是怎样的结果?
“如此看来,徐知惜是想要做太子侧妃了。”孙茗茗窥探到了这个秘密:“她的身份倒是符合,又有贵妃给她做主呢,比我要顺利多了。”
想到这里孙茗茗满心都是羡慕,徐知惜真好命,有一个争气的姑姑。
孙茗茗心里生出无限的憧憬,倘若自己能够和徐知惜成为好友,再破费上可观的银子,未尝不能如愿。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些皇子中三皇子是势力最单薄的一个。
和自己在一起,也是许多人乐于看到的,不会给其他皇子造成威胁。
毕竟太子的地位最稳固才是于国最有利的。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不许
桑条无叶土生烟,今年打从开春起就没下过一场透雨。
到了五月天气越发热,雨水也就显得更难得。
京畿千里大旱,有些地方种子种了下去,两三个月不发芽,扒开土一看,播下去的种子都已经变成灰碳样了。
倘若能下一场透雨,种些晚田还能以此度日,否则明摆着今年的庄稼基本上就绝收了。
关于灾情的奏折每日像雪片一样飞来,皇上为此忧心难寐,决定去京郊泰谷祠求雨。皇后随行,其余嫔妃依旧留在后宫。
徐知惜听说太子这几日病了,便亲手炖了羹汤要送到东宫去。
丁内监走过来,他总是习惯性的弯腰低头,把那张阴柔的脸半藏起来。
“小姐,娘娘叫您过去有话说。”丁内监的声音总是凉丝丝的,像蛇。
徐知惜看了看桌上的汤,有些不情愿,时候久了会凉掉,就不好喝了。
可徐贵妃的旨意她不敢不遵,那是她姑姑,却也是她们徐家都要仰仗的人。
徐知惜随着丁内监来到了添禧宫,徐贵妃喜欢藤萝,院子里有一架从岭南移植过来的百年紫藤,花如飞瀑,把大半个院子都遮蔽了。
徐知惜迎面碰上了三皇子,对方一见她立刻露出笑容,近前道:“我来给母妃请安,说起有好几日没见你了。如今读书课业重不重?”
徐知惜并不喜欢三皇子,但碍于情面也要用心敷衍,毕竟他自幼就寄养在徐贵妃这里,总不能让人以为他们两个不睦。
“也还好,夫子讲的不快。”徐知惜温言道:“贵妃叫我有事,不敢耽搁,我先进去了。”
“好,若是无聊了便到我那里去,他们从外头给我搜罗来不少新奇的玩意儿。”三皇子很是热情地邀约。
徐知惜点头算是答应了,实则是绝不会去的。
徐贵妃的屋子比外头凉爽不少,冰镇里用新汲的井水湃着新鲜的瓜果,玛瑙缠丝盘子里满满一大束带叶的鲜荔枝。
瓜果的香甜气味充斥在屋子里,贵妃是不喜欢熏香的。
四季只用应季的花果来代替香料,这点宫里人都知道。
徐贵妃身着绛纱衫子,颈上戴着一个紫纱囊,里头是一颗弹丸大小的紫玉珠子。
这珠子来历不小,是自上古便传下来的,当今圣上幼时在海德殿玩耍时,太上皇赏与他戴的,一直到大婚才摘下,后来贵妃入宫便赐给了她。
由此也可见徐贵妃是何等受宠。
徐知惜请了安,贵妃命坐,四皇子钱子博本来是在一边玩耍的,贵妃叫丁内监带他出去,说道:“去探望探望太子,之后便去读书吧。”
之后才对徐知惜说道:“前几年看你还小,有些话我便没有叮嘱你。如今宫里来了好几个伴读,将来都是要由皇上皇后指婚的,你要提前做好打算。”
徐知惜明白贵妃的话,有几分害羞地说:“侄女最仰慕的人便是您了,想着按娘娘的脚步走总是不错的。”
徐贵妃当初便是选做了皇帝的才人,之后一步步走上贵妃之位。
徐知惜的意思是想要做太子的侧妃,之后也像她姑姑一样成为最受宠的贵妃。
谁想徐贵妃听了之后冷笑一声说道:“我之前也猜度着你有这样的心思,没想到还真是。不过我今天跟你说明,无论如何把这个念头打灭吧!”
“这是为什么?”徐知惜不由得愣了,语气很是不甘。
“虽然说这世上的女人没有不苦的,但后宫的女人所受的苦却是天底下最深最重的。”徐贵妃言语变得温和了许多:“有许多事不便跟你说,但宫里的规矩多,人心复杂,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你性情急躁,胜负心又重,这宫里不适合你。”
“既然宫里这不好那不好,那姑姑为什么进宫唻?又为什么有许多的女人挤破了头也要进来?”徐知惜不肯回头:“我见姑姑金尊玉贵,万千宠爱于一身,天底下的女人没有哪个不羡慕你的。虽然名义上您没有皇后尊贵,可也不必操皇后那么多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