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号019(435)

“我知道你左耳后那道疤是怎么来的,我梦到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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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拉着朝简在河边的木椅上坐下来。

“哪儿疼啊?”陈仰半蹲着检查朝简的手脚,没在意周围人的眼神。

朝简:“我要吃药。”

陈仰一愣,朝简的服药时间是早中晚三次,他中午已经吃过一次了,这个点再吃的话……

“哥哥,我要吃药。”朝简低喘着重复,扣住陈仰的手很冷。

“好。”陈仰同意了。

朝简立即拿出药瓶,他先是倒了一把药,欲要全部吃掉,却又下意识抬眼看陈仰。

那一刻的他像一个想要吃很多糖的小孩子,但他怕大人生气不理他了,于是就可怜兮兮地把糖放回去,只留下两颗。

陈仰偏开头看河水,眼眶涨热。

朝简吃完药平复了不少,他趴下来,胳膊抵着腿部,脑袋轻碰陈仰的脑袋。

陈仰还蹲在朝简面前,他抹把脸,正要说话,后面传来阿缘的声音。

阿缘给陈仰介绍她的表姐,说了几句就走了。

陈仰看着阿缘的背影,短发变成小马尾,她给他的感觉像是山野凋零的花草,徒留一片萧条。

“手上没戴佛珠……”陈仰的视线从阿缘身上移向另一个女孩,吴玲玲。

吴玲玲的身边也有人,她的假发换了一顶黑色的,长发及腰随风飘扬,青春貌美。可她的眼珠不停转动,牙齿咔咔啃着指甲,整个人显得焦虑烦躁,同时又很不安。

陈仰怀疑吴玲玲有PTSD。

察觉到了陈仰的目光,吴玲玲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的眼白全红,看着很吓人。

陈仰站起身和她点头打招呼。

吴玲玲没有过来,她和旁边的男孩子一起离开,手紧紧攥着对方。

陈仰坐到木椅上面,他在这里的家少了两样东西,香炉和熏香。当然,就算有,也不能用。

这一关的审核标准就是要他们疯。

熏香一点,四大皆空,那还怎么被规则玩?

陈仰剥了两个奶片,自己一个,朝简一个。林书蔚从他眼前经过,他喊了声,对方没反应。

现在用身体的不是林书蔚?陈仰回想了一下跟他在一起的另外几个人,挨个喊:“阿宁?小胖?李老头?楚肆?”

瘦削的男人停下脚步,他回头,眼里无光:“我是林书蔚。”

“他们不在。”林书蔚沿着河边走,他看着这一路的风景,白得发青的脸上挂着笑,我的队友们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被抛下了。

陈仰目送林书蔚远去,他的视野里多了一道身影,体型高大,脚步沉稳,气质又木又冷,看起来是个行动派,目标精准,下手直击要害,是棋局中的赢家。

然而那人的头发白了大半,像是输得一塌糊涂,连家都输没了。

陈仰的内心被一股强烈的感触充斥,他叹气:“钱秦也就比你大两三岁吧,老了好多。”

“世界一塌,人就老了。”朝简的气息里含着奶味。

陈仰拍拍朝简的手背:“我们回家吧。”

不远处的灰墙边,张劲扬正在跟几个任务者说笑,墙的另一头,乔小姐在和帅哥调情。

就连张琦都有熟人可以叙旧。

陈仰一圈看下来,不免生出几分感慨,他的老队友也都有自己的老队友。

走着走着,他的身边只有朝简。

陈仰跟朝简绕过纪念馆进小巷:“每次做任务都是临时组队的散沙队伍,这次人太多了,散沙成了一个一个独立的沙堆。”

“我那次进审核区有多少人来着?你说的我忘了。”陈仰的手指擦过朝简脸上的伤。

朝简道:“差不多是这个任务的一半人数。”

“也这样散?”陈仰说。

朝简从后面圈住陈仰的腰,脚步跟着他:“分成了很多小队。”

陈仰释然了。分开也正常,有老队友在,谁还会跟不熟悉的新队友在一起。

“郑之覃很精明,他肯定已经猜到他和我都死过一次了,晚上他来的时候,我会提重置的事,你别动手。”陈仰说。

朝简的眼底骤然涌出森冷之色,他头上的小啾啾被摸了一下,伴随着一声耳语:“但他要是欠打,我会和你一起打他。”

周围冻结的空气重新流动了起来。

“奇了怪了,你都不知道我左耳后的疤是怎么回事,那郑之覃是怎么知道的?”陈仰转过身跟朝简面对面,满脸的费解。

朝简面无表情地盯着陈仰,盯了一会,他忽然笑了起来:“你告诉那家伙了,没告诉我。”

陈仰的头皮瞬间就麻了,他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哎呀,好大的醋味啊。”

“嗯。”朝简弯了弯腰,直勾勾地看着陈仰,脑袋低到一个可以让他直接亲到的程度,“要管我吗,哥哥。”

陈仰求生欲爆棚,一本正经地表态:“管啊,管,必须管。”

“那来吧。”朝简招手。

第167章 黑色奇迹

朝简的醋味淹了整条小巷, 要是谁无意间走进来能被熏掉鼻子。

那醋味浓得要命,陈仰压了半天才压下去。

陈仰坐在家里沙发上的时候,不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这次的任务有一个好处, 能回家休息。

朝简倒了一杯水给陈仰。

陈仰抱着杯子, 头往杯口凑,任由热气扑面,他整个人是静止的,看起来是在发呆, 实际上他的脑子跟内心活跃无比。

其实所谓的真假都是相对性的。对于虚假世界的Npc们来说,那就是真实世界, 他们的生活, 家庭,爱情,事业, 青春与老去,所有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都是真实的。

而对于这里的Npc们来说,也是如此。

陈仰不禁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只要能通关解绑身份号,留在哪个世界都一样啊, 它们都是某种意义上的真正的世界不是吗。

不是, 不一样!陈仰一个劲地摇头,他不是Npc,他是任务者,回家是他的人生目标,脚下就一条路。路上有一个粗大的箭头,指向终点。

陈仰感叹起来:“哎。”他抹眼角, 操,我又哭了。

“说起来,我重置后主要是在做任务,频繁做任务,身边几乎都是任务者。我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没爹妈,没老婆孩子,没兄弟同事,也没有多复杂的情感纠葛,不然光是道别都不知道要死几回……”陈仰后面的话被朝简吃掉了。

朝简咽下去的还有陈仰的眼泪和怅然。

一场激烈的湿吻结束,陈仰的指尖都烧了起来,他抓着朝简的小啾啾,把人拽进了房间。

之前陈仰觉得做任务就是做任务,别的不能想,就连想朝简都要克制。

现在……不但想还做!

陈仰的多巴胺是成片成片爆出来的,犹如黄河决堤汹涌澎湃,他根本管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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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四点钟,天色橙黄。陈仰裹着被子坐在床里面,面对着窗户抽烟,他的注意力从高潮情动转移到了任务上面。

遗书是【他们盯上我了】,这句话里的重点是“他们”跟“盯”。

“他们”透露出凶手的属性,人类。

否则用词就会是“它们”。

至于“盯”这个字……陈仰叼着烟陷入沉思,那三个工作人员偷偷做了什么事,被一伙人发现了。

那伙人起先只是暗中盯视,没打算灭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担心夜长梦多,最终还是下了狠手。

“能跟旅游节有关的,会是什么事呢?”陈仰呢喃着,嘴边的烟轻轻抖动。

不过……刘值说没有尸体。

陈仰的牙齿磨了磨烟蒂,那刘值怎么知道三个人都死了,他有没有可能就是凶手?

朝简带着一身水汽上了床,他坐在陈仰身后,胸膛压上去。

陈仰对着窗外的天光吐了个烟圈,他抬起夹着烟的手臂,摸小狗一样摸摸抵在他肩头的脑袋。

一双微凉的手伸进被子里,悉悉索索地碰上陈仰,他指间的烟一颤,呼吸轻喘着说了自己的分析。

半点回应都没得到,陈仰侧过头看朝简,带着点情潮的眼微眯:“你不能参与这个任务?”

朝简吻吻陈仰沾着烟味的唇,抵开他的牙关探进去,过了会才退出来:“我参与会影响你进最后一关。”

陈仰咬住烟,指腹一下一下蹭着朝简高挺的鼻梁跟被吻红的唇角,他想,既然不能参与,那就看着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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